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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双白凝神看向梁淑甯,像是在细细琢磨着那张小脸上为难讶然中夹带着一丝恐惧的复杂神情,究竟是何时开始的呢?她不再是那个每每躲在角落偷眼望着他的小姑娘,甚至在学着避开他,上元节那次,春闱后这段日子也是。
倏尔,心里冒出一个个颇为荒唐的想法,只是还没来得及破土,就被他否定了。
梁淑甯被盯得发毛,面上却不显,提起精神展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她仰着小脸强迫自己正正迎上周双白的眼神,口气轻松,“哥哥先前分明得过吕鼐师傅亲口赞誉,此次云榉表哥高中我虽高兴,可在淑甯心里,论才学见地哥哥才是普天下头一名的。”这话说得看似拍马,可却是梁淑甯的心里话,她想不通哪里出了岔子,这二十余年难得一见的三元魁首,居然就这样没了?自她重生以来,许多事情都在按照与原先大不相同的道路行进着,仿佛背后有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这一切。
周双白心下一软,眯了眯醉眼靠在轿内的软垫上,居然被她简单的两句捧得有些高兴,前世身居高位溜须拍马听得不胜其烦,可这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甚是动听。他抬手摩挲了一下梁淑甯的头顶,定睛看着她澄莹的眸底,里头仿佛还带着一片懵懂的水雾,分明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望着眼前梁淑甯乖顺服帖的模样,他不禁摇头自问,近来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此次科考后,状元冯云榉与榜眼徐育入主翰林院,分别留馆封了编撰、编修。而这探花郎周双白则授为吏部左侍郎,众人这才幡然醒悟,原以为周双白与太子走动颇近,可如今看来,周双白肩上那一箭并非是为了太子所挡,而是直接跃过太子与幽王,得了圣上垂青。
这吏部左侍郎并非常设官衔,品级虽不算高,可却主掌了管理推选官员的重任,且仅听当今圣上一人命令,如此说来这身份凌驾于六部之上也不算过分。左侍郎一职已空缺了几十年,如今由这位新晋探花郎顶上,朝中老臣隐约能嗅出其中风向,要知道上一位破例封为左侍郎的,还是先帝在位时的内阁首辅秦拱,位极人臣生杀予夺。由吏部左侍郎到吏部尚书再迁任内阁次辅,最终再到主持决裁一切军政大事的内阁首辅,这分明就是一条直通青云的天梯。
如今朝中局势尚不分明,一切皆有变数,圣上擢拔特设左侍郎,大有三足鼎立的架势,太子与幽王之中或者只能两者选其一,可无论袭位者如何变换,周双白都将注定是未来朝中辅臣,其分量可见一斑。
不论太子或是幽王,都想知道杏花宴上周双白透过常公公,向圣上说了什么,引得皇上龙颜大悦。常福海只念了一句诗道,“春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
此句也说明了周双白内心不偏不倚,只愿为圣上效犬马之劳,如此表态倒很是大胆且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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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杏花宴上,冯云榉赠花表明心意,他与倪若的亲事也正式提上了规程,纳彩问名纳吉纳币请期一系列水到渠成一般,只待来年婚期礼成,便坐准了一桩亲事。
此事教梁淑甯内心也大受鼓舞,这倪若的命能改得,她的命难道就改不得吗?只是,周双白赴任后,梁淑甯原本以为以他的性子会自此忙于公务,两人往后也不会再有再多交集。可他非但没有,每逢休沐日更是恨不得成天在她面前晃悠。原本周双白是梁府寄人篱下的养子,可如今反客为主,倒像是整个梁府都仰仗在这位未来权臣身上来,而梁植更是将这尊大佛当作一道保命符,只要有周双白在,幽王便一日不敢动他梁植一根毫毛。
对于梁植来说,周双白是他一手押中的宝,尚且不说他心中将其当做淑仪未来夫婿的最佳人选,可如今梁淑仪仍年幼,要想拴住这么一尊大佛,梁植便很容易地联想到食色性也上头。想这周双白正值年少,屋里却连个近身侍候的丫鬟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通房,日子过得实在清苦,这梁植便趁着这个时机,像周双白所在的竹枝阁进了这么一批新丫鬟。
新添人入府自然是要到梁老太太面前过目的,这天梁淑甯恰好在祖母房里,托腮靠在条案上喝茶看书,抬眼一瞧这么齐刷刷一排站定,其中几个都是人上姿色,梁淑甯便知道这梁植心中打的什么算盘,不得不说作为周双白前世的妻子,看着这一排专为其准备的待选通房,内心颇有些五味杂陈的意思。
梁老太太也不好抹了梁植的面子,只从里头挑了几个过于出挑破格的摘出去,剩下的又一齐打发到竹枝阁去了。以至于几天后的夜里,周双白挑灯正批阅公文。铺床的丫鬟推门进来,周身带出了一阵幽香,周双白执笔的手一顿,眉头倏尔蹙了起来。
那丫头是个手脚伶俐的,铺完被褥便于周双白身旁站定,也不主动搭腔,性子倒也算沉稳,不是普通自荐枕席的狐媚子。周双白抬头瞧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冰冷,“叫什么名字?”他沉声问道。
这姑娘瞧着脸架子最多不过十四五岁,垂首立着挑不出什么错处,只是方才忍不住偷瞧了这周侍郎一眼,不知是被俊逸的外表还是冰冷的性子慑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奴婢唤……唤作棠梨。”
“名字是谁给取的?”周双白就是随口问了一句,说完也不知为何自己要这么问。
“奴婢初进府,是两日前教习时大姑娘给取的。”棠梨微微福了个身,实话实说。
周双白旋即搁下了手中的卷案,立着眉毛又问,“身上熏的香呢?”那分明是甯儿先前屋内的香,可近来却不见她用了。
“大姑娘说叫……鹅梨帐中香,分来竹枝阁的几个都赏了,说是大少爷喜欢的。”棠梨缩缩脖子,看周侍郎冰山一般的脸色,怎么也不像是喜欢的。
“她还教你们什么?”周双白哼了一句。
那丫鬟微微颤抖起来,不敢不说实话,“大姑娘说,我们几个年纪小的,侍候大少爷要格外精心,切忌阪上走丸挨得不远不近反能事半功倍,遇事心活要知道服软,”还有一句不知道能不能说,小丫头索性眼一闭,“还说大少爷看着虽冷淡,却是君子做派,我们几个若能成事,日后指定会有好出路。”
周双白听完,双肩微微颤动起来,居然是笑了,上回说喜欢年纪小的倒被她听了进心里去,他冷眼乜了一眼身旁的丫头,“下去,以后别教我在内间瞧见你们,否则一概有你说的‘好出路’。”
那棠梨被吓得腿肚子浮软,连忙伏身作辞,逃也似的退下了。
周双白将手中的毛笔撂在案上,于白纸溅出一团难看的墨渍来,没想到自己活了两辈子,官场缠斗了半生,倒在这十多岁小姑娘身上走了眼栽了跟头,他平日里好性儿,只当她年纪尚小,又生性懵懂羞涩,从来不敢逾矩半分,更舍不得逼她,却从没想过,人家心里倒是明镜一般,联合着外人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
他越是想,眉头拧得越紧,既然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却偏偏不明白依附强者的道理?她这厢都上赶着教别人“成事”,看样子不是不懂,而是压根不愿意。
这日梁淑甯在屋内垂首绣一朵国色牡丹,一手拿着竹绷子另一手执银针,趁着日头亮想赶些工出来,这一幅她是打算做一幅绣屏,等倪若和云榉表哥大婚时候作为礼物相送,自己身无长物唯有一手女红算拿得出手,况且自己亲绣的,也更能瞧出心意。
门外听见来人,竟是周双白,她将手上的银针插在竹绷上,起身去迎。
见来人满面春风的模样,梁淑甯暗忖着是不是真成了什么,脸色微怔片刻,又立马撇下了心里那点小小的不畅快,反正与她也没什么干系,便立在原处等他过来。
周双白面上一片温和,眼底却没有笑意,梁淑甯隐约觉得今日他的心情似乎并不好……
“哥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梁淑甯有些犯嘀咕,今日明明不值休沐,见他不答又随口寒暄道,笑着问道,“不知院里的丫鬟侍候得可还好?”梁家主母位暂空着,她作为大姑娘在后宅也算当了小半个家,那日祖母教她在旁,随着教习嬷嬷对指派到周双白院里的丫鬟们指点一番,她便以对周双白的了解说了些应留意的。若说是有私心的话,她也想周双白能像本朝其他男子一般更“正常”些,别的不说,至少转移些注意力到旁处,也不至于整日在自己面前晃悠。
而这一世他对自己似乎不再那般冷淡,她也怕自己内心不够坚定,又一朝沦陷进去。
周双白进屋后便沉默着,直至看够她假意逢迎的笑脸,朝梁淑甯身旁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