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擎天勃然大怒,长剑一转,点向会说话的第二枚舌型小镖,眼看剑尖将要触及镖身,又有一镖飞到,正中海擎天持剑的右手。海擎天只觉右手手背上像被鸟类的尖嘴啄了一口,低头看时,手背上的舌型小镖大叫道:“坏人,滚开,滚开,别挨着我家妡妹。”
这一下,海擎天羞怒交集,左手一挥,打落右手手背上的舌型镖,大声道:“胡说,你才是坏人,你给我滚开!”
第五枚舌型镖射到,随着前两枚舌型镖飞行,清清楚楚的发出声音:“你持强抢亲,便是坏人,与天龙山的袁宝庆半斤八两,难分伯仲。”
袁宝庆曾在肃宁县抢亲,被张正和郭采莹遇上后抢亲不成闹了个灰头土脸,此事在江湖上流传甚广,妇孺皆知。张正将海擎天与袁宝庆相提并论,登时把这位嵩山派的少掌门气得七窍生烟,吼道:“我和妡妹是明媒正娶,光明正大,你个异类成精,无知无识的家伙,怎敢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他刚说完这句话,第五枚舌型镖飞到,随定前镖飞行,镖发人声:“花轿还在山下,妡妹怎么上山了?偷偷摸摸,掩人耳目,不是持强抢亲,便是恶意骗婚!”
海擎天喝道:“住口,飞镖精,你知道什么?我们查知魔头来犯,这才接妡妹提前上山,我是天底下最最关心疼爱妡妹之人,妡妹也喜欢我,哪能说是抢亲、骗婚?”
第六枚舌型镖翩翩飞来,说道:“妡妹一直不拿正眼看你,不和你说话,你还说人家喜欢你,天底下还有比你更不要脸的人吗?嘿嘿,只怕古今罕有,旷世难逢了!”不等海擎天开口,第七枚舌型镖飞到,说的是:“旷世难逢,旷世难逢。”紧接着是第八枚舌型镖,镖上发出的声音有些急促,但仍很清晰,说的是:“真不要脸,真不要脸!”
海擎天气得浑身颤抖,又感到深深的恐惧,自己大喜的日子,张正这个大魔头上门捣乱不说,怎么还有这许多飞镖成精,口吐人言,用的还是大魔头的口吻,难道我和妡妹真的有缘无分吗?
绕着杨婉妡飞行的舌型飞镖的速度逐渐变缓,忽然掉头向下,组成一个心形,插在杨婉妡的脚边。
旁人不识这几枚舌型飞镖的来历,杨婉妡哪能不识?这些精灵古怪的暗器都是她和张正从小玩遍玩烂了的。当她低头见到地上七枚鹦舌镖组成的心形,仿佛回到了风光壮美的大漠,回到了对爱情充满幻想,又有些懵懵懂懂的少年时期,脸上不自禁的微微发烧,露出了一丝少女特有的略带娇羞的微笑。
海擎天虽在暴怒之下,震惊之中,对杨婉妡的关心也丝毫没有减少,他敏锐的感觉到杨婉妡的神情变化,登时妒火中烧,冲上前,一顿乱踩,将七枚鹦舌镖全都踩得没入地面,口中道:“讨厌的飞镖精,大魔头的帮凶走狗,踩死你!踩死你!”
一连串的飞镖会说话,海擎天大呼小叫,连蹦带跳的要踩死飞镖精,饶是仙魔大战进行到最激烈之时,仍引得许多人回头观看。海东峰眼见儿子出丑,沉声道:“这是魔头的障眼法,世上哪有什么飞镖精?你过来,站到你诸位师叔伯身边。”大厅里有十几名海东峰的师兄弟,这些人的职责首先是保护海东峰的安全,另有一项至关紧要的任务,实施之前,海东峰必须把儿子这个自己最亲近的人叫到面前。
海擎天听父亲说不是飞镖精,是张正的障眼法,更加羞愤难当,深感在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不仅没向海东峰身边后退,反而冲向厅口,口中叫道:“张正,你欺我太甚,别人怕你,我不怕你,我跟你拼了!”说话间,便要冲出大厅,跟张正大战一场。旁边观战的剑仙知道他的武功和张正天差地远,真要是往前一凑,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里毕竟是嵩山的地方,不能看着他冲上前送死,当即有两人各出一手,抓住他的双臂,左边一人道:“有我们这些人在此,还轮不到你上阵除魔,安心做你的新郎官吧。”
海擎天哪里肯依,依然大喊大叫的往外冲,二人心中不耐,各自举臂向后一甩,把海擎天庞大的身躯甩回到海东峰身边。海擎天还欲再向外冲,被海东峰一把抓住,低声道:“儿啊,外面危险,不要乱闯。”
海擎天道:“爹,您让我去吧,我跟他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海东峰道:“越是报大仇,除大害,越要心平气和,不可莽撞,你跟着我,我保证那大魔头葬身在嵩山。”
海擎天心中大喜,又有些不敢相信,说道:“爹,真的吗?那魔头今日就要伏法?就要命丧在咱们嵩山?”
海东峰目光阴鸷,缓缓点头,说道:“不错,他插翅难飞了。”
张正连打出两枚蚊须针,八枚鹦舌镖,尤其是会说人话的鹦舌镖,连珠发射起来,很费功力。东方明玉和李松相继吃下第五颗爆筋丸,功力渐趋极盛,他便无暇再向厅中发射暗器,将全部的功力都用在对付两名发了疯般的劲敌身上。
东方明玉和李松二人分别将恒山剑法和黄山剑法使开,剑势随着功力的增加而延展,此时剑连剑,山连山,如山如海的剑势已经铺满了整个院子,连绵不绝的剑招被张正抵挡回去,撞上房舍院墙又折返回来,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把张正淹没在剑山剑海之中。张正已感到压力剧增,有心以内力撞破四周的阻碍,至少使敌人的剑招不会波浪般向回折返,又担心杨婉妡也在大厅,万一被倒下的房梁屋瓦砸伤,那可真是追悔不及了,因此犹豫再三,没有出手。
三人又斗了片刻,东方明玉和李松吃下了第七颗爆筋丸,张正实在抵挡不住,情急之下,全力施为,剑尖和剑柄各喷出两道长长的剑气,分别敌住东方明玉和李松的剑招,同时双臂上抬,脚下游走,乃是一路二郎担山的架势,将东方明玉和李松的剑招,连同他们本人全都挑到了半空,二人的剑招向下倾泻,向外延展,瞬间布满了整个天空,张正凝神招架,不敢丝毫怠慢。
从厅中又跳出两名吞下三枚爆筋丸的剑仙,这二人的功力尚未提到极高,面对激扬澎湃的剑招有些立身不稳,暂时只守不攻。张正知道他们只要再吃一枚爆筋丸,一定能抗住剑风的压力,向自己展开进攻,心中忧虑,只盼着天上的两人尽快爆裂,好腾出手来对付两名新加入的生力。
又斗片刻,天空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那是东方明玉和李松溢出的血水瞬间被剑气蒸发,而新上来的两人均已吞下第四颗爆筋丸,剑光闪闪,同时向前逼近了一步。
张正眼看天上的强敌未去,地上的二人又将合围上来,心想我不能坐以待毙,须得绝地求生,长剑举火烧天,敌住上方的剑招,身形一闪,欺到二人近前,左掌起处,使一招“风卷残云”,向二人席卷而至。
那二人吃下第四颗爆筋丸,功力急剧膨胀,正要寻机向张正展开进攻,眼见敌掌攻到,不避不让,各挺长剑相迎。张正看准对方长剑的来势,左掌一翻一转,将袭来的两道剑气斜引向上,直插入自己和东方明玉、李松三人搅出的层层剑阵之中。
张正本人引外力进来,心下已然有备,内力的迎合趋避恰到好处,东方明玉和李松处在经脉爆裂的边缘,心神已经大乱,乍遭外力突袭,哪有抵御之能?身体的要害均被剑气扫中,轰轰大响中,剑气消弭,血雾弥漫。
吃到第四颗爆筋丸的二剑仙心知自己被张正利用,愤恨之极,合身向上一扑,一个使虎爪手,抓向张正咽喉,一个俯身低头,撞向张正胸口。
一般到了剑仙剑魔这种级别的高手,本身的武功已经极高,很少会贴身缠斗,血肉相搏。张正多次与吃下爆筋丸的剑仙交手,很少有近距离肉搏苦斗,将敌格杀的。此时二人基于失手伤及同道的悲愤,奋力来攻,张正心中吃惊,急忙左手回勾,刁住抓向自己咽喉的虎爪手,急吸一口气,运功于胸,准备硬接另一人的头锤,同时右手长剑回转向下,疾刺撞向自己那人的后心。
“嘭”的一声大响,那人的头锤正中张正胸口,“呲”的一声轻响,张正的长剑刺入了他的后心。那人当真勇悍,后心中剑之后,双臂一张,抱住张正腰间的同时张口欲咬,但张正的胸前真气密布,他一时间难以下嘴,圆滚滚的大脸上双眼突出,咬牙切齿,形象十分狰狞可怖。
张正心中震惊,左臂一甩,将使虎爪手的那人甩出数丈开外,同时双足不动,腰间发力,身形微微一震。他已修成了神魔不坏之身,这一震至少有千斤之力,但后背中剑的那位也是个狠人,重伤之下,双臂犹如铁箍,张正的一震之力竟然没能将他震开。
便在此时,在地上盘膝运功的魏三岗霍然站起,虎吼一声,左手抓住张正后颈的衣领,右臂在空中一举,一只血淋淋的手掌向张正的头顶疾速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