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程度的突脸杀,倒确实是吓了柯拉芙特一跳。
但没等她跳起来,两只白色的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窒息感与深入灵魂的冰冷一齐蔓延开,看着眼前跳出的三个-5%的红色字体,柯拉芙特几乎是本能的抬起右脚,朝前踹了出去。
没想到这一脚居然起了作用,眼前那古装红衣新娘打扮的阴灵竟如吃痛一般收了手,踉跄这后退了两步。
柯拉芙特这才看清,眼前的新娘阴灵足足有五个。
将黑色毛绒玩具熊放进背包收好,一块矿泉水瓶大小的梭形冰晶从身后射出,轻易地将面前那还在踉跄的阴灵新娘扎了个对穿。
回头一看,美女哥的掌心残留些许寒气,想来应该是他的技能了。
但那阴灵新娘却并没有要倒下的意思,肢体迟滞的颤动几下,又歪过头来,盯住了柯拉芙特。
但后面的另外四个阴灵新娘却先动了。
如同既定的程序一般,其中三个以各自的最短路径逼近刚刚施展魔法的美女哥,最后一个则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出现在柯拉芙特的身侧,并指为掌,朝她的下腹狠狠刺去。
然,不灵的身影已然出现在柯拉芙特的身后,那只滴着水的消防斧斜劈过来,毫不讲理地没入那阴灵新娘的脑袋。
柯拉芙特也不浪费这个机会,转腿,扭胯,提膝,一记鞭腿正对着斧刃的方向踢中了阴灵新娘的脑袋,那脑袋沿着消防斧被斜着劈成了两半。
裂开的头倒也没喷涌出什么红白之物,只是那红盖头如雾一般散了,剩下一般脑袋的阴灵新娘也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柯拉芙特看了看留在消防斧上的半截脑袋,发现那阴沉惨白的脸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张纸扎的脸,地上阴灵新娘的躯体也变成了红纸扎成的人偶。
“用火!”柯拉芙特朝美女哥的方向喊了一句。
咖啡反应最快,当即收了手里的棒球棍,从背后掏出半瓶酒精,使劲砸碎在离她最近的那只阴灵新娘的头上。刚想伸手去抓可乐的肩膀,就见美女哥掌心迸发火焰,一击炸开他面前的那只阴灵新娘后,飞溅的火苗又顺势点燃了咖啡砸出去的酒精。
柯拉芙特似乎是找到了些诀窍,共生肢体伸长些许,鞭腿再出,将剩下那只阴灵新娘的头踢得远远飞出去,弹了几下,落地又滚了几圈后才停下来。
可乐拿着一只防风的打火机愣住,她觉得自己好像应该点个火,意思一下。
不灵重新警戒起先前被冰晶贯穿的那只阴灵新娘,可对方却缓缓转身,在几人的注视下,摇摇晃晃的走向身后的筒子楼,打开一个小门钻了进去。
接着,雾气似乎淡了不少,但面前那栋筒子楼也随着雾气变淡消失不见了。
几人转了180度,才重新看见那栋老旧的筒子楼。
“这……怎么到我们后面去了?”可乐有些惊讶的问。
“鬼打墙吧……”不灵开口。“白姐刚才不是捡到了一个小熊吗?是不是和那个有关系?”
“确实。”柯拉芙特从背包拿出黑色小熊,递给几人看了一下。“所谓的‘鬼打墙’应该也算是幻境的一种吧。”
“可是它的介绍说的是,只对携带者起作用啊……”美女哥道。“怎么我们都看见了‘真正’的筒子楼呢?”
“嗯……”柯拉芙特沉吟一声。“我估计……鬼打墙可能就是那些红盖头新娘施加在我们身上的,而小熊的主人是区别于那些新娘的、另一个阵营的存在。它为了某些原因,把这小熊送到这里来,想让我们破开鬼打墙,那些新娘得知我们有了破除幻境的能力后,便一齐现身,想要来硬的,但失败了,于是鬼打墙就自动失效了。”
可乐和咖啡缓缓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
“不过……美女哥你这技能真多啊。”可乐道。“我和咖啡甚至都没有攻击类的技能。”
“我技能都是在副本里面买的。”
“副本里面?”
“哦,你们可能不知道。”美女哥解释道。“副本里面有的时候可能会刷出来一种‘副本内交易场所’,里面刷新的物品随机,但都是和副本相关的东西,可以用游戏币购买,但是购买的东西和玩家绑定,而且每个人能买的东西也不一样。”
美女哥说着,展示了一下【冰晶术】和【火球术】的两张技能卡,二者都是已装备的状态。
“我是在一个有龙的副本里买到的这两个技能。”美女哥继续道。“那个副本里有个叫冬堡的城市,我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叫法劳达的魔法导师,在她哪里买到了这两个技能。其实本来还有一些其他技能的,只是我当时游戏币只够买这两个的……”
“龙?副本里有提到龙裔吗?”柯拉芙特开口。
“你居然知道……”美女哥有点惊讶。
“几十年前的老游戏,偶尔了解过。”柯拉芙特解释。
“话说你也不简单啊……”美女哥回过味来。“说自己不擅输出,结果一脚踢飞新娘的头是吧?”
可乐咖啡二人的目光刺过来。
“额……”柯拉芙特的表情奇怪起来。“我有一个奇怪的亲和度,好像别人都没见过,叫‘不可言说’,上一个副本我恰好拿到了一个腿部的同属性装备,应该是亲和度加成比较高吧……我倒是比较好奇雨翎姐你,不管是上一个副本还是这一个副本,都没见你怎么害怕,你之前不是晚上都不太敢看恐怖片的吗?”
“哈……”不灵苦笑一声。“我有点脱敏了。”
“脱敏?”
“之前我第一次过单人副本的时候,随机到的是一个销售的角色,主线任务是卖房子。”
“那和你不怕鬼有什么关系?”柯拉芙特问。“难道你卖的是凶宅?”
“是。”不灵面无表情。“而且是在地府卖。”
“?”众人。
“我刚开始还挺害怕的。我找到老板,我说老板,其实我没死。老板用一样的语调回我,挺好的,下来提前熟悉业务。
“我看他好像不太相信我,我就说,老板,我是活人。结果老板直接急了,说,你是活人你也得给我把今天的销售额达标了!”
“……”
“所以我一个下午都在跟各种各样死因的鬼对接,给他们解释我们的户型有哪些煞,有多凶宅,你别说,没准真的是他们看到活人就好说话,那一天下午我居然把销售额给完成了。
“因此,我在看到弹钢琴的掉头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哦~~她和我接待的第三个客户那一家子里面跳楼死掉的小孩有点像。”
“姐。”柯拉芙特拍了拍不灵的肩膀,比了个大拇指。“你是这个。”
…………
没有了鬼打墙的妨碍,几人很快便来到了筒子楼的楼门口。
钉在一楼窗户上的暗色铁护栏,不知道牌子的、锈迹斑斑的自行车,半数脱落但内里仍旧灰暗的墙皮,加上绕着墙体和楼门野蛮生长的黑色电缆,几人眼前的这栋楼……甚至不像是这个世纪的建筑。
它如此的不真实,既像一个穿越了一个多世纪的残像蜃影,又有一种苟延残喘至今的恶性病灶一般的压迫感,似乎在灰暗的表皮下,有什么在蠕动,在吞噬……
在繁殖、掠夺似的扩张。
楼门那碎片一般的漆皮后包裹着暗红的铁锈,推开之后便是犹如食管一般黑暗的楼道。
几人自愿被吞入这巨大的阴霾里。
楼道不见一点光亮,黑暗在这里愈发得意,柯拉芙特只能模糊的能看见一点台阶和扶手的轮廓,除此以外在无任何细节。斑驳墙皮的深浅变化,扶手铁锈的阴影坑洼,台阶的老式防滑,统统看不见任何细节,只是纯粹的、浑然一体的黑色。
柯拉芙特觉得墙壁渐渐挤压过来,精神像嚼烂后被吞下食道的一口蕨菜,被周遭的黑暗裹挟着,推动着,不由自主的朝前蠕动。
柯拉芙特觉得喘不过气来,脑海的最深处有一个意识疯狂的挣扎着想要逃离这片暗色,肺泡沸腾着想要呼吸一些光亮。
不……光亮过于奢侈了,只是淡色,只要淡色就好!
眼前忽地出现了一抹白色!
柯拉芙特急切地、手脚并用地扒开了拦住她的台阶,跌在那一抹救命的白色跟前。
那是两个惨白的花圈。
“沉痛悼念爱女林瑶瑶……”
柯拉芙特沙哑着嗓子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