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巽和苟将军跟着起身送蓁蓁，行至门口时，青儿从山坡上走了下来。蓁蓁拾阶拾级而下，停下脚步：“将军道卒妻为不成文的规矩，既然不成文，那便做不得数。我在舒家军待过些时日，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既然只是个别人行为，那便禁了吧，如此不人道之事也不是君子所为。”

　　“娘娘所言极是。”苟将军道，“只是将士们常年练兵打仗，日日在这军营中一年到头也就几日的休沐时间，有些人管不住自个儿……”

　　于公公以手掩口轻咳一声：“将军不必解释。”

　　苟将军忙噤声，向蓁蓁躬身赔礼。

　　蓁蓁缓缓转身，突然问向戚巽：“公子亦是常年在军营中生活之人，如何看待卒妻一事？”

　　戚巽看一眼众人，笑了笑，双臂张开，道：“所以在下已开始修道。”

　　蓁蓁干脆走到了戚巽身边：“蓁蓁倒不认为一昧的压抑自己清心寡欲是件值得称颂的事，这一样不人道。战时行军打仗，非战之时为何就不能回家娶妻生子耕田行商呢？这在前朝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戚巽不卑不亢：“娘娘刚刚也曾提过要让舒家军到乌山来演练一番，此时亦是和平之日，倘若照娘娘的想法让这些士兵们回家种田，疏于训练，战力下降，军心涣散，恐怕就没有什么震慑之力了吧？那娘娘又如何向祁国立威？倘若祁国真的打了过来，娘娘觉得这样的兵能抵挡得住吗？”

　　苟将军迅速扫了戚巽一眼，嘴角都要压不住了，受了这半晌的窝囊气，这会儿总算是出了一口小气！戚巽感觉到他的反应，表情微微有些怔忪，但话已说出口，就算驳了这位娘娘的面子也是没办法的事。

　　蓁蓁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突然向戚巽行了个躬身礼，道：“是蓁蓁思虑不周坐而论道，戚公子所言极是，受教了。”

　　戚巽愣了一下，赶忙回了一礼：“娘娘过谦了。”

　　蓁蓁直起身，向两人道别，与于公公和青儿一同回了寨子。

　　“果真是妇人之见！”苟将军一进门便一副不吐不快的架势。

　　戚巽垂首道：“将军知道每年国库要拿出多少银子来养你们吗？而这些银子又是哪来的？妇人之见，不见得吧？”

　　苟将军上了气：“不是妇人之见是什么？口口声声要公平，结果胳膊肘直往她舒家拐！”

　　戚巽坐到矮几旁，闲闲地喝着茶：“那，苟将军认为曲副将他们就活该死的死残的残，你的人别人就碰不得？非战时受此横祸，明明是为保护这乌山牺牲，朝廷却连点抚恤都无法正大光明地拿出来，你还想怎样？我知你心中所想，对，她是我戚家人，但她做的事戚家也不见得苟同，而你也不必拿这一点来压我，就事论事来讲，我们对舒家军，已经理亏在前。”

　　苟将军目光闪烁支吾道：“下官并没有这样想，只是觉得乌山被炸本就是曲副将监管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