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天鹅港的幽灵
夜半,赫尔佐格在床上惊醒。
她最近时常做梦,梦里她总是身处一个黑暗而满是遮挡的地方——比如丛林。而在那些树木间有成千上万的,黄金色的眼睛,它们发出冰冷的光。
当她经过的时候,眼睛的主人就会从藏身地现身开始呼朋引伴地追逐,它们张开畸形的双臂、伸出长满鳞片的手掌、口中呢喃着古奥晦涩的语言,亦或是疯狂的无意义音节,甚至是婴儿的声音:那种咿呀学语的声音。
它们的脸庞苍白而死板,但是每一张脸都很熟悉,赫尔佐格见过它们,在手术台,解刨床和标本陈列橱。
它们认为它们因她而死。
赫尔佐格最后看了看身边绘梨衣的睡颜,她很安静,像是一只玩累了终于歇息的橘猫。暗红色的睫毛—在黑暗的环境里像是泛着微光—一动也不动,杏黄色的丝绸凉被从她蜷缩成团的身体上滑落,露出披散开来的比丝绸还要柔顺的长发和少女白嫩如象牙的肌肤。
太香了,想舔一口。赫尔佐格心想。但是她最终仅仅只是给她把被子往上拉了几下,就叹了口气离开了。
黑暗里,一双黄金瞳悠悠的张开,就像是猫咪慵懒的睡醒后会做的那样。
猫在发现主人比自己先行醒来后会发生什么?
雪足无声的划入床边刚刚被摆放整齐的一双兔子拖鞋,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亮,披着大一号睡衣的剪影无声的嵌入屋外走廊里更深的黑暗中。
赫尔佐格走入死侍冷藏库,这里人影幢幢。
一个又一个“人”腋下穿过铁钩被挂在屋顶,它们脸上带着公卿的面具,银色的长发披散至腰间,体型与自己一般无二。
但是有的地方是不同的。
赫尔佐格走到第三排第九列,抽出一把小刀仔细地把这个影武者的面具分离下来。
这里像是南极那样样冷,血水刚刚流出就冻结了,这些吊在这里的生物体内竟然有还能流动的液体已经是个奇迹了。
小刀转完一周后,赫尔佐格把刀递到左手,右手把一支蛋白酶注入到缝隙之间,拿打火机燎了一下。
面具掉了下来,那正是赫尔佐格刚刚梦里看到的那张脸,噩梦以她在梦里被它抓住为终点:那是一张苍老变形的畸形怪脸,当时是她亲手为它戴上的面具,她深刻的记得那两根从右眼下伸出的章鱼须还有嘴两侧的鳃状结构。
它的来源可能是章鱼和深海鱼以及龙类基因的结合,但是整体的体型被某人恶趣味基因编辑,使其组成一个人形。
像这样的胚胎黑天鹅港里还有一千多个,现在基本都在这里了。赫尔佐格孵化的时候没有仔细看,后来发现培养室里有一群克苏鲁异种的时候可是把她吓得够呛。
它们共同的特点就是自身没有意识,拼凑没有逻辑,但是血统真的很高。因此赫尔佐格给它们戴上假发和面具,全部做成了影武者。
赫尔佐格一刀刺出,然后是下一刀。影武者配合地哀嚎起来,血液喷溅的到处都是。
她疯狂的大笑,把刀子整柄没入这个可怜的生物体内:她刚刚在梦里被这家伙吓醒了,现在其实也是是装作在报复:这些东西根本没长痛觉神经!
四周的几个标本把自己从钩子上摘了下来,跑去角落里拿来了扫帚和撮子,把地上的血冰块打扫干净。倒在地上的那个则是自己戴上面具,小刀干脆插在肚子里了没有拿出来,几人又把自己挂上去。
赫尔佐格早已扬长而去,她需要一种更加强效的血统稳定剂,她刚刚抱着绘梨衣睡觉的时候感觉她体温很烫,但是又不像是发烧——混血种哪有得感冒的?纯度太低了!
脚步声缓缓远去,直到完全消失,又有一个“人”从铁钩上跳下来,她的装束和周围的同胞们一般无二,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面具的做工不太一样,也没有那么贴合脸皮。
她是矢吹樱,刚刚她差点就冻僵了,而赫尔佐格刚刚做的事使她的血液疯狂流动。
她在潜入这里之前踩点的时候就将这个门牌是“手办保存室”的屋子标为临时安全屋,这里便于隐藏而且鲜少有人前来。
但是这些“手办”是活的!会流血会尖叫甚至会打扫卫生!
她本以为王将只是那种会用尸体做一千来个自己的等身手办然后冷冻起来时不时看看的普通变态,但是事实远超她的想象。
这些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供王将玩乐吗?偶尔来这里选一个捅几刀玩玩?
不可能,它们应该是某种替身。
樱冷静下来,在随身携带的便携通讯器上编辑了这条情报“王将不死的机制是某种替身,储存在猛鬼众总部。”
就在发送之前,她的身边伸来一只手,将通讯器和樱拿着通讯器的左手一把攥成了一团扭曲的残骸。
那只手白嫩而无害,动作无比自然,就像是想要在棋盘上拿起一粒棋子一样伸过来。但是力量大的像是液压机,发力方式像是没有骨头的腕足。
樱诧异的扭过头,身边和她在一起挂了半天的“手办”突然发难,面具下的黄金瞳射出野兽般的光,主人不在身边这些“手办”竟然也能自主行动吗?
樱两眼一黑,因为她看到前面一大片的“手办”已经摇摇晃晃的把头转过来,有的还把脖子伸长,天灵盖顶到天花板,像是好奇一样死死的盯着她看,都是黄金的眼睛,都是高的可怕的血统。
而自己身后这个则把自己搂过去,她的双臂柔韧的伸长,竟然在樱的身体上绕了三圈!
前面的“人”又把头扭了回去,就像是有人一不小心把“往后看一眼”的命令给群发然后又撤回一样。
“你被俘虏了,忍者!”缠住矢吹樱的章鱼王将得意洋洋的高喊,她的声音尖细刺耳,像是没到青春期的小孩。她把一只手插进樱的嘴里,一通搅和......樱在快要被扣死的时候才想明白这个家伙不是想杀她,而是以为她要服毒自杀!
“我没带毒药,”樱挣脱开来,看着跃跃欲试的小手又连忙说“我也不咬舌!你别...”
“这事你说了不算。”章鱼王将有些愠怒的说,她又把手怼了进去,非常粗暴的隔开了她的舌头与牙齿,另一只手把矢吹樱身上的所有武器扒了个精光。
但是……
你手到底是往哪摸!谁会在那里藏东西啊!矢吹樱在心里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