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贾雨村补授应天府,看曹公笔下是如何嘲讽官场的
曹公的官场是怎样的呢?
原文写道:“题奏之日,轻轻谋了一个复职候缺,不上两个月,金陵应天府缺出,便谋补了此缺。”这样看,是贾政包办了贾雨村的事,真是如此吗?
再解原文。
“轻轻谋了一个复职候缺”中的“轻轻”二字说明不费事,自然没花过多时间。又因贾雨村和林黛玉一路进京,也就是说林黛玉进贾府之时,大约也是贾雨村“复职候缺”之日。
再看原文,书中以林黛玉视角写出:王子腾处遣了两个媳妇来说话的,说的是薛蟠打死人命的事,在应天府案下审理。特别注意这段原文:“如今母舅王子腾得了信息,故遣他家内的人来告诉这边,意欲唤取进京之意。”这便言明王子腾插手过问薛蟠的案子,薛蟠是他唤取进京的。也就是说大约此时贾雨村已经谋了复职候。
既然王子腾过问了薛蟠的案子,时间上看又和应天府官场人事变动的时间吻合,此事就应当和王子腾有关系。再来继续看原文。
“雨村,因补授了应天府,一下马就有一件人命官司详至案下”,便是薛蟠打死人命的案子。注意,这里原告说“小人告了一年的状,竟无人作主”。算时间,案子已经有一年了,除去贾雨村进京候缺的两个月,就是说之前,这人命官司搁置了十来个月。那么,可以推测这大约就是应天府缺出的真正原因,而薛蟠的案子也成了贾雨村补此缺的缘分。
贾雨村听了原告的话,立刻大怒,说“岂有这样放屁的事!打死人命就白白的走了,再拿不来的!”这里说明一则贾雨村此时应当不清楚薛蟠的背景,二则也说明贾雨村“贪酷”的老毛病又犯了。
门子给贾雨村使眼色,贾雨村从门子口中知道了此案的要害,这时他大概也就明白了上届应天府知府为何下台,也应当醒悟了王、贾两家放他到这个位置上来的真实意图。
门子之前是个和尚,葫芦僧乱判了葫芦案,讽刺的是,由曾经的出家人提醒贾雨村为官之道,破败寺院的对联警醒他回头之路,正是曹公,左一撇嘲讽了官场,右一捺笑骂了道场。
正是门子的提醒,贾雨村这次没栽跟头,了结此案后,“急忙作书信二封,与贾政并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不过说‘令甥之事已完,不必过虑’等语。”就这句话,我们也能感受到曹公用字的精妙,他将王子腾的官位“京营节度使”写出来,贾政的官位留白,便暗示了此事背后的主要推手是王子腾。
可以说,贾雨村也因薛蟠的案子,和王家、贾家拉上了关系,仕途也因此走上了正路。那么,设问,如果没有门子,贾雨村会醒悟吗?答案是一定的,因为早已交代过贾雨村在想复官时他的心境已经是“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了。
即便如此,门子也算对贾雨村有所帮助,但贾雨村再次“知恩图报”,将门子远远充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