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细品红楼:秦可卿之死③贾母容忍爬灰吗?
重孙媳妇第一人秦可卿被公公欺辱一病不起,贾母生气吗?
描写贾母对爬灰事件的态度,曹公下笔婉转意思暗藏,而这正是中国式人情世故。
曹公写出了爬灰事件,必然要描写主要人物对爬灰事件的态度。提着整个贾府的人物贾母,她不可能不对这事表示态度。她对此事的态度也是贾珍尤氏在意的。设想,贾母一定不便明说这事,她会用暗示的方式婉转表明自己的态度,现实如此,曹公也是如此,曹公写出了真实的大户人家的人情世故。
贾敬的寿辰,贾珍说了一串话,问老太太为何不赏脸过来?接下来写,“凤姐儿未等王夫人开口,先说道”,凤姐解释的内容暂不提,重要的是她为何要抢在王夫人之前开口解释贾母不来的原因,显然凤姐清楚贾母不来的真正理由,而这个理由又是王夫人不知道的。王夫人接下来问尤氏秦氏的病,邢夫人接口说“别是喜罢?”暗示王夫人邢夫人不知道爬灰的事,不然不会说出是喜的话来。这样推测,就说明贾母知道了爬灰的事,很不高兴,这样的热闹也就不来了。而贾珍一定是在意于贾母是否知道爬灰丑事,贾母不来他自然疑心,因此才有他问贾母为何不来。凤姐解释后他又说:“我说老祖宗是爱热闹的,今日不来,必定有个原故。”这话曹公使了巧力,暗示了贾母没有一定的理由是不会不来的。同时,也有贾珍掩饰的意味。
凤姐说的夜里吃桃,“今早略觉身子倦些”,是否足以造成贾母不来凑热闹,曹公在字里行间给出了答案。凤姐说了这话,贾珍应当清楚凤姐这是借口,他自然也就知道了贾母的态度,心里也就会不自在。接下来王夫人、邢夫人聊起了秦氏的病,贾珍定是更不自在,所以才有人说爷们来了,“贾珍连忙出去了”,这“连忙”就是暗示他呆得不自在。
《红楼梦》整体构架完美,笔墨前后呼应。自此次贾敬寿辰后,便没描写过贾母来宁国府家宴看戏,到了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时,贾母到宁国府祭了宗祠后,尤氏留贾母吃饭说:“已经预备下老太太的晚饭。每年都不肯赏些体面用过晚饭过去,果然我们就不及凤丫头不成?”到此,再次点明贾母因秦氏的事还不肯原谅宁府。作为对比,第五回和第八回都写了贾母到宁府玩。
再看曹公就贾母态度的几处辅助之笔,第十九回元妃省亲得闲,贾珍请宁国府里看戏,演的都是热闹戏,宝玉辞别贾母过去看戏,贾母却没过去。回味贾母说秦氏为重孙媳妇第一人的话,再品味本回里一番贾珍的话,就更能感觉到曹公用笔,惊为天人。
再念一遍贾珍的话:“我说老祖宗是爱热闹的,今日不来,必定有个原故。”由此可见,导致贾母今日不来的原故,也让贾母之后再没来宁府看戏凑热闹。这就是贾母对爬灰事件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