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
“叮!”
耳边酒杯清脆的撞击声传来,赵海棠瞳孔猛的收紧,刚刚还略显迷茫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怎么?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事到如今,还演什么欲擒故纵?”
男人紧抿着嘴唇,收紧的双眉宣誓着他的愤怒。
赵海棠微微眯了眯双眼,握着酒杯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了许多。
这一幕,她太熟悉不过了,那是她凄惨下半生每每午夜梦回,最常梦到的场景。可她不是已经饿死在风雪交加的破庙里了吗,为何会重回大婚夜?
一个疯狂的想法涌入脑中,赵海棠迫不及待的想要验证一下。
她低着头,抑制住颤抖的双手,举着酒杯,高高扬起,将杯中酒尽数倒在了地上。
沈知嘲讽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起,眉头微皱,震惊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嘲弄。
赵海棠有些暴躁的扯下了头上的红盖头,抖了抖身上的尘土,猛的站了起来。
上一世,这男人把她算计的那么惨,冷落她,害她流产,揭发她收受贿赂,害得她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就连好友也跟着锒铛入狱!
喝交杯酒?本姑娘不灌你一杯鹤顶红已经算我冷静了!
“怎么?本王如何惹到你大小姐了?”
沈知倒也不气,反而淡定的放下了酒杯,一副看戏的表情,如果他能把眼底的厌恶掩饰三分,外人看起他来,倒像是看自家娘子胡闹的夫君。
“启……启禀王爷,不好啦,王妃娘娘肚子疼的厉害,许是动了胎气!”
闯进来的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是怕扰了这新婚洞房夜,而是深知王妃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
“什么?混蛋!快去请太医入府!”
果然,小太监的话音未落,沈知早已跳脚,他胡乱的扯下了胸前象征喜庆的红花,焦急的冲向门外。
“姑爷!今日乃您和大小姐的大喜日子啊,您切不可坏了规矩!怎可丢下小姐一人在喜房呀!”
身为赵海棠的奶妈,眼见着小姐放着官家夫人不做,下嫁给这个闲散王爷做侧室,已经够委屈了,怎么还能在新婚夜被扔在新房里?
这事如果传出去了,以后小姐在王府可如何立足?
刘妈妈额头冒着细汗,老母鸡护崽般张着手跪在了门口。
“许是本王这些年闲散惯了,俗话说,宰相家奴七品官,想必这赵总督家丁也是七品臣?一个老奴竟敢拦我的去路?”
眼见着沈知的脸色越来越差,一旁站着的赵海棠倒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丝毫不见半分慌乱。
“刘妈妈,快退下,莫要拦路!”
赵海棠朝着门口走了两步,拽开了刘妈妈,挡在了她面前。
上一世,刘妈妈就是因为拦着沈知,被他狠狠的踢了胸口一脚,落下了咳血的毛病,没过几年就过世了。
重生一世,既然她已经对沈知没有那份执念了,又何必为他伤了她看重的人呢。
沈知斜眼看了赵海棠一眼,眼底的轻视更深了些。
“哎!”
赵海棠扶起刘妈妈,不由的叹了口气,真是应验了那句话,一个人讨厌你,你连呼吸都是错的。
“小姐,您在这找什么呢?”
刘妈妈弯着腰,瞅着赵海棠在随嫁的箱子里翻来覆去的找东西,脸上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像陪嫁的喜娘,倒像是办白事的官家。
“这个,拿去给王妃屋子的真儿送去,就说愿不愿意用,看王爷。”
赵海棠递给刘妈妈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里面是保胎安神上好的灵药。
上一世,唐玉如就因为沈知再娶,郁郁寡欢才动了胎气,又因为自己死活不愿沈知去看她,新婚夜起了争执,闹到了皇上那里。
皇上碍着赵家父亲的面子,以善妒的名义,罚唐玉如禁足一个月,最后害得她孩子小产不保,身体落下了病根儿,一生都没有再生出一男半女。
说到底,上辈子也是自己的任性,害了她。
“小姐,您放走王爷前去探望也就算了,怎的还送药,也太……”
“太卑微了是吧,没事没事,人家两情相悦的,咱们不是碍事儿了嘛!”
相比刘妈妈的气愤,赵海棠倒是内心没什么波动。和刚重生回来的怒气相比,现在的赵海棠淡然多了,上辈子风餐露宿,恨也恨了,悔也悔了,再多纠缠也没什么意义。
想来,自己上一世死乞白赖的非要嫁给沈知,也不是什么一见钟情,怪只怪自己沉迷民间话本小说,听着坊间传闻沈知痴情专一,便这么每日幻想着相夫教子的场景,硬生生的求着好友要来了赐婚的圣旨。
如今看来,这场姻缘开头本就荒唐的很。
“那您?”
刘妈妈拿着药,瞅着自家小姐,有点左右为难。
“我?我自然是睡觉啦。春喜,伺候本小姐沐浴更衣,这破衣服,可太沉。”
“是!”
刘妈妈望着淡然处之的赵海棠,倒是满肚子的疑惑,小姐一向看重王爷,今儿这是怎么得了?
有同样疑问的,除了刘妈妈,还有握着药瓶,一脸凝重的沈知。
“你确定,这药没问题吗?”
“回王爷,此药名为凝香玉露,是保胎安神的极品好药,世间难求啊。正好对着王妃的症状呢。”
太医倒是眉眼带笑,原本这保胎养神就是慢功夫,王爷这脸色又不好,下了死命令,可如今这神药在手,他就没那么心虚了。
“用药!”
沈知赌气一般的把药塞到了太医的怀里,床上,唐玉茹疼的额头直冒冷汗,沈知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赵海棠,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