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九十九章 谁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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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我现在只问你这么一次。”
黄尚敛起面容,望着许凤的脸异常严肃,让许凤差点误以为自己是否正处在梦境之中,竟会看到黄尚用这般认真的表情瞅着自己看。
“你还愿意协助我么”
只见许凤红唇勾起淡淡的惆怅笑容,她的双手紧紧握住黄尚抵在自己下颔的右手,温热的触感让她禁不住地红了眼眶。
“不管您是谁,我都会一直跟着您,我的一切,原本就都┅┅都只属于您一个┅┅”
最后的语句转成一声又一声的呜咽,克制不住的情绪一次宣开来,她向前紧紧拥住黄尚,埋首在他的胸口处放声痛哭。
黄尚昂首,原本回拥许凤的动作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此时此刻他竟会无法伸出双手,将在他怀里哭泣的许凤给紧紧拥住。
“凤,好了┅┅”
黄尚低声呢喃,伸手轻轻将许凤从他胸膛处推开,他的目光望向许凤那张泪流满面的脸,那张淡然的脸上忽地闪过一丝怜惜的表情。
可那表情毕竟只是瞬间,黄尚那张脸立刻被笑容给掩埋过去。
他伸出手,抚去许凤双颊上的泪珠,并开口道∶“虽然国与兰国结盟,可是还是碍事,我要的是只有若兰王朝统治的大陆。”
黄尚笑着,那是一种几近疯狂的笑。
“我知道了,黄大人。”
许凤轻轻抽了口气。虽然惧怕黄尚此刻的笑容,可是她仍是鼓起勇气,自愿要先行潜入国首都炙京。
杀了帝詹勋。
为了知道在国的邱司是否安然无恙,也为了黄尚、为了南宫尚。
她必须这么做。
阴湿的地牢里,只有铁栏外架在墙上的火炬勉强tígòng光芒。
一头被染污的银发散乱在石制的冰冷地板上,邱司的双手和双脚上均套上沉重的锁链,只要一移动,那些手撩脚铐立刻发出嘈杂的声响,让邱司的心情更加烦躁。
一双如同鲜血般的眸,在晦暗的阴影下散发着冷冽的光芒。
醒过来的邱司完全搞不清楚自己被关入地牢后过了多久的时间,他只能不断的不断的将自己与懂之间的过往一一思忖过,却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懂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来。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可不是么
邱司在内心底嘲笑着自己的愚昧,自己信任的人,黄尚、凤、再来是懂,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自己,如今这个世上,还有谁人是值得他去信任
“邱司。”
忽然熟悉的嗓音从铁栏外头传来,熟悉的令他憎恨。
他依旧倒在阴湿的地板上,假意没有听到懂的呼喊声。可是懂却似乎知晓邱司现在是醒着的,于是又开口唤了几次他的名。
最终邱司缓缓以手撑起身子,血色的眸子狠狠瞪向前首。
瞪着此时此刻竟还敢出现在地牢里、那个背叛自己的男人。
“来做什么”邱司冷漠道,可是当他一开口说了这样的话语,心里头却有若刀割。
“邱┅┅”“不要再用那个嗓子叫我的名字,听了就恶心。”邱司冷道。
手握着铁栏杆的懂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面对着里头的邱司。
而邱司负气不理会站在牢外的懂,反过身面向墙面。
高而无法见底的墙面上方开了一口铁窗,窗外是漆黑的墨色,想必现在定是夜晚。
一道如猫爪般的新月正好出现在那小小的方框内,让他忽然忆起了自己小时曾和凤两人一起瞒着黄尚,偷偷到外头看那些星星月亮。
一想到凤,一想到她竟会设计他,憔悴的面容变扭曲成团。
他唉声叹了口气,避开那口有着新月的小窗。
结果目光落到铁栏外,那个男人仍然立身在那,面向着自己没有作声。
血眸瞪了懂一眼,便又将脸朝向反方向的墙面。
不晓得过了多久,邱司还是没有听到懂离开牢前的脚步声。
他轻轻咋舌,有些不耐的将视线投往站在铁栏杆外的懂,“你到底要站在那里到什么时候有话要说就快说完走开罢。”
“┅┅那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沉默许久的懂中于开启唇口,沙哑的嗓子堆满了千百种复杂的情绪。
“你自己也跟那个男人解释了罢你的速度的确比我快上很多。”邱司说毕,冷冷哼了一声。
“不对,在那么近的距离下,速度根本不是阻碍,你为什么┅┅”
“这么想死自己不会动手么”
邱司怒声回应,双手扯弄到锁链而发出金属的摩擦声响让他皱起眉头。
他的双眸瞪视着懂,他曾经以为是自己挚友的面容。
“你走罢,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你那张脸。”
邱司说着便别开视线,心痛如绞的不再理会站在铁栏外、欲言又止的懂。
黑色的鸽子在灰蓝色的天空中盘旋飞翔,忽然远方传来清脆的拍掌声,它便循着那声响飞翔而去。
刚迎接完吴云率领的述军进入城内,南宫戮昂起首望向天空,出现在顶头的黑鸽立刻轻盈地落上他的肩头。
他取下系在鸽脚上的信笺,上头娟秀的字迹只简略写了几个字。
‘凤会先行潜入炙京暗杀帝,自己保握机会。还有,小心吴云。’
凤要来了么┅┅
随着化作尘土的纸笺,南宫戮缓缓合起双眸,仔细寻着他脑海中过去的记忆。
一直作为南宫尚影子的他,鲜少会出现在他rénmiàn前。
因此南宫尚收留年仅十岁的邱司和九岁的凤后,他也无法正当光明的去见他们,每每只能躲在阴影处默默地注视着、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能肯定当时的自己比起自己的兄长还要更加了解他们。
而其中南宫戮对凤的感情更是特别,当时的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只知道对他而言,这个世界上除了兄长之外,他会细心留意、并且给予保护的人,便是有着阳光般璀璨眸子的、那小小的凤。
直到凤刚满十三岁的那天,也就是南宫家收留凤和邱司满四年的那天,他在南宫尚的房里看到那副情景时,差点失控动手杀了自己的兄长。
南宫戮一直隐忍到凤离开了厢房才从阴暗处现了身影,他板着一张脸冲上前去,用手揪起还在整理衣物的南宫尚。
‘尚哥!你怎么能┅┅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什么我怎能’目光瞅着发狂的南宫戮,南宫尚只是一昧地冷笑。
‘你竟要她成你的刺客为什么论要当刺客,邱司不是更适合么’
‘你先冷静点,戮。’
说着南宫尚右手握住南宫戮的手腕,他吃痛,立刻松了手。
‘你怎么可以┅┅你┅┅’
‘你应该看的出来她对我的感情罢那已经不是单纯的崇拜,所以不好好利用的话,实在太可惜了。’
‘你明知道我┅┅’‘对你而言我们的fùchóu比较重要,还是凤比较重要’黑眸像是冰刀般刺向南宫戮,南宫戮登时哑口无言,无法做出任何反驳。
‘等到这一切的一切都结束后,凤随你处置,这样总行了罢’
南宫尚伸手拍了拍南宫戮的肩头,望着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露出那样的神情,嘴角又忍不住地勾起微笑。
‘在那之前,你就忍耐点罢。那些只是给她的奖励,我对她并没有感情可言。’南宫尚在离开厢房时,又轻声补了这句,又给南宫戮的心头上补上一刀。
回过神来的南宫戮只觉心情异常地沉重,就如同这逐渐被厚厚的云层给遮蔽的天空那般沉重。
信笺上还提了要小心吴云,这点他早有预料。
不过这些都不在那么重要,因为他终于能够以“南宫戮”的身分,与凤见面。军营中,照明用的火把发出劈啪发出声响,灰白色的焦烟顺着风往南方缓缓飘送着,零碎的火星弹落至飘扬的契字旗后滚落。
一片静寂,就连月和星都躲入压低的黑灰云层中。
身着黑衣的许凤藏匿于军营旁的树林之中,金眸静静地凝望着远方处,与其他军帐颜色明显不同的主帅帐。
连日下来她隐去踪迹继续随着契巍二军往国炙京前进,由于二军白日休息(有时也兼作战)夜间赶路,四周围都步了探子使许凤自行离开不甚容易。
而今日总算于夜晚停军扎营,给了许凤机会。
金眸微掩,长睫毛触了触她唯一暴露在外头的肌肤。
‘对了,大人。’
缩在黄尚怀里的许凤仰首,正好碰上黄尚的唇朝着自己的额上印来。
他轻轻吻了她后,惑声。
‘陈┅┅陈桓他,您有想到怎么┅┅’
黄尚挑起眉宇,如同夜晚般的眸子倒映出许凤的面容。
‘你现在在我这,却跟我提到陈桓’黄尚咯咯轻笑着,可是语气里却冰冷如霜。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凤的下颔被黄尚的手有些蛮横地抬起,黄尚目光瞅着许凤的脸充满恐怖的笑意。
‘你要担心的人够多了,可不是么’
‘唔┅┅’
黄尚冰冷的手指像蜘蛛般在许凤的脸上攀爬着,让许凤低吟了一声,身体打了个冷颤。
‘想杀陈桓的人太多了,所以搞不好还轮不到你动手喔’黄尚咯咯轻笑,抿了抿薄唇,冰寒的气息扑上许凤颜面。
‘嗯┅┅说不定他也可能死在我手里呢。’
听到这话的许凤脸色一骇,黄尚则是愈发笑的开怀。
‘怎么┅┅’黄尚哑着嗓,吻着许凤的眼皮,‘开始后悔了么’
许凤咬着下唇,把方才心里涌出的情绪给吞噬回去,额头蹙紧的她仅是摇头没有应答。
‘我爱的人是您┅┅是黄大人┅┅’
“我爱的人┅┅”
褐金色的发丝在耳畔旁随着夜风飘荡,她抬起首,将目光投上绣在主帅上的那只凤凰。
忽然她忆起了在后宫厢房时,她弹给陈桓的那首“凤求凰”,忆起了陈桓在她身后紧紧拥抱着她,用着那低沉的嗓子唤着她的名。
许凤用手抹开不小心从眼角溢出的泪水,将那些与陈桓的记忆从脑海里移除,接着她后脚一蹬,腾空跃起。
忽然间,从树林一旁窜出一个身影,手中的宝剑对着许凤就是一刀。
金眸微瞠,袖口登时双双滑出bǐshǒu凰疾将对方兵器格开,她在空中翻了一圈,在林间循着树枝落下。
可那人却像早就料到她会在哪落地般同时出现在她的侧首,散发着蓝紫剑气的刀锋往她的左肩头挥落。
她闪身躲避,蹬脚朝着对方侧旁飞身而过,凰疾在和对方擦身时往他的大腿处刺上一刀。
“啧。”
凰疾挥空,同时手腕被对方没有持剑的手给握住,他紧抓着许凤往树底下重重地扔了下去。
在那一瞬间,两双眸在虚空中同时交会,又同时间皆惊讶得瞪大双眼。
“凤!”
熟悉的嗓音从那人的唇角脱出,听得许凤胸口就是一颤。
在落地时向她侧首翻身避开撞击,并将双手凰疾置在胸前,金眸瞪着与她几乎同时间落地的陈桓。
当她看到那把刻有闪电流光般的剑身及紫蓝剑气时,她就料到此人定是契帝陈桓。
“凤”身上还穿着胄甲的陈桓眯起眼,注视着仍然没有放开攻击架势的许凤。
金眸闪过一丝冷光,心里一横,反身就要离去。
陈桓心中焦急,伸手就要拦住许凤。许凤方才就见识过陈桓的速度,虽然没有输的可能,却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够挣脱得他。
因为一个名叫“情”字的枷锁正紧紧的缚着她的身,使她动弹不得。
“凤!为什么你┅┅”
眼看陈桓大手就要抓住许凤的肩头,许凤咬着下唇,握着凰疾的手往身后重重挥了过去。
她算准这样的距离凰疾应是不会伤到陈桓,她只抓了可以让陈桓避开自己攻击时自己能够争取到的时间。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火红色的滚烫鲜血溅上她的侧边面颊。
“呃”
许凤睁大双眼,下意识反身望去。
只见陈桓手掌穿过许凤的bǐshǒu,紧紧扣住bǐshǒu的刀身。
金眸眼底映着陈桓露出苦笑的脸庞,底心不禁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涛。
手掌的鲜血沿着bǐshǒu刀身滚落至地,许凤瞅了底下血迹一眼,再次将目光迎上陈桓那双凝着她的眼睛。
她试着抽出凰疾,可是陈桓的手紧紧嵌住bǐshǒu。除非他自己亲自将手掌从刀身抽出来,她才有办法将凰疾收回。
问她为什么不舍弃一把bǐshǒu离开,那是因为bǐshǒu是黄尚第一次赠与她的礼物。
“你是凤罢”陈桓勾着唇角,笑容勉强,“朕还在想是哪个不要命的刺客,结果┅┅看到你那双眼睛,就知道是你。”
许凤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是却无法控制胸臆不断涌出的异样情愫。
“你怎么会在这”
陈桓道,目光简略扫过许凤,只见他的眉头逐渐锁紧,最后移回许凤的眸子,语气登时一寒,“你┅┅到底是谁的刺客”
“我┅┅”
挡在面罩底下的唇发出小声的呜咽,她眉头紧锁,将目光从陈桓的脸上移了开来。
“你会出现在这里,只有两个原因罢”陈桓冷然道,“要暗杀的人就在这里,要不就是你的雇主或主子┅┅”
陈桓顿了几秒,望着许凤的眼神趋于锐利。
“陛下┅┅”
“黄尚’么”
这回陈桓竟没有纠正许凤,或许是因为他方才仍然还以“朕”做自称,表示他对站在他的面前的许凤怀有戒心。
“陛下,您的伤┅┅”
许凤的目光落在陈桓的手掌嵌在自己右手凰疾刀上,陈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他冷冷得哼了一声,面不改色的将自己的手掌从bǐshǒu上抽了出来。
鲜血溅洒而出的声音,让许凤不禁脸色一变。
陈桓望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左手没有作声,重新再将目光投上许凤。
许凤皱紧柳眉,任凭北风从对首的两人四周呼啸而过。
正当许凤想走向前查看陈桓手中的伤势时,陈桓竟比自己还要先动作。
他边走边将右手湛军收入刀鞘,他面对着许凤,手朝着她的脸颊上伸了过去,拨开遮住她容颜的黑色面罩。
“唔┅┅”
许凤下意识的将视线迎了上去,只见陈桓望着自己的脸,久久而没有言语。
“陛下,您的手真的不要紧么”许凤轻声问道。
似乎是被许凤的嗓音给换回神志,陈桓将自己还在流着鲜血的手举起,眉宇微蹙。
“这没什么┅┅”“什么没什么要是失血过多那就完蛋了。”
许凤边说边扯下自己左边袖口,抓起陈桓的手掌开始包扎起来。
陈桓没有制止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许凤的动作。
幸好伤口还算小┅┅虽然和其他正常的伤口比起来这一点也不能说小。许凤边用扯下来的布将伤口锁紧,边在心里头思忖着。
完毕后,许凤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竟会无法松开停在自己掌中的陈桓的手。
她不敢抬头看向陈桓,而陈桓好像也没有要自己收回自己左手的念头。
北风又从身旁狂扫而过,让许凤禁不住寒的抖了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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