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欣,一名二十六岁的职业女性,然而她远不像表面那么坚强能干,工作上的压力得不到宣泄,终究累的喘不上气。
但疲累的同时,她养成了一个习惯。
那便是每日下班后都会去街角的小酒吧坐坐,不为喝酒,只是为了聆听那个能让她暂时忘记压力的歌声。
歌声的主人名叫木白,是在酒吧的驻唱歌手,每晚只表演半小时左右,唱的都是些舒缓的民谣歌曲。
他的声音有股魔力,总能让何欣静下心来默默听着,每每这样,直到半小时的表演结束了,她才会回过神来。
木白并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帅哥,更多的,是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阴郁气质,以及歌声中所透出的沧桑。
何欣是从上个月开始出现在这家酒吧的,每晚的到来使得她成了这里的常客,也慢慢对木白产生了特殊的依赖感,渐渐的,木白也对这个每晚都会出现在酒吧的女人更加好奇。
一天,何欣同往常一样来到酒吧。
坐在吧台前,她将视线定格在了木白的身上。
然而,后者却在唱歌的同时将目光抛向了她。
他这是,在看着我吗?
何欣有些疑惑。
随后,木白笑了,何欣能明确感觉到他在对自己笑。
就在两对目光互相交融之际,木白开始演唱,歌曲名为“相遇的时光”,是讲一对恋人初遇时发生的事,总之是一首抒情又浪漫的歌曲。
被他盯得一阵不舒服,何欣终于收回了视线。
她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撑着下巴,暂时将一切不好的事情抛诸脑后,何欣忘我的静静欣赏起木白动听的歌声。
半小时以后,她满足地离开了酒吧,却没注意台上木白流连在她身影的视线。
……
打开家门,何欣叫了一声爸爸,却不见有人回应。
她将鞋子脱下摆齐,竟发现原本鞋架上的鞋子少了一双。
少的是她父亲的布鞋——一双老式的黑色布鞋。记得当时何欣给他买过皮鞋,然而他还是喜欢布鞋,所以就这么一直穿着。
一股不安的情绪窜上心头,何欣急忙跑去父亲的房间查看了一番,他果然没在,实在是不放心,她又里里外外将整个家看了个遍,却还是不见父亲身影。
这个点,平日的他不会出门才是,今天又会去哪儿?
何欣实在没有头绪,一边思考着他出门会去的地方,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然而,铃声却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他没带手机!
何欣更加着急了,她匆忙将鞋子穿好,扭头便冲出了家门。
要说一个健康的老人出门本应不必这么惊慌,可何欣的父亲却不行。
只因一个月之前,她发现了父亲逐渐健忘的事实。
他开始忘带钥匙出门、烧菜忘记放调味品、忘记回家的路,甚至,他有时候会忘了何欣的名字……
一句你是哪位?早已将何欣的心刺痛了。
早前她带父亲去医院看过,医生说这是阿尔兹海默症的早期症状。
可何欣不明白短短的一个月内,父亲遗忘的范围似乎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这似乎与病症缓慢的特征相悖。
她开始担忧,若是父亲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是谁,那以后又该怎么办?
夜里的风总是带着锋利,迎面将脸刮得生疼。
何欣的不断寻找却依旧毫无所获,她在这偌大的世界中如同一颗沙砾,任凭如何努力也找不到另一颗沙砾。
她坐在路边,无助地望着穿流在眼前的人群,幻想下一个出现在面前的便是自己的父亲。
也许,父亲回家了呢?
何欣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她重新振作起来,起身便要回去,却没有注意来人,与路过的一对情侣撞了个正着。
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何欣与那二人道歉后又拿出手机,指着手机上的照片问道:“请问,见过这个老人吗?他是我父亲,我现在找不到他。”
“这不是刚刚和我们问路的吗?”情侣中的女生开口了。
她一头黑发,清秀的脸上却闪烁着一对少见的琥珀色眼眸,锐利又有神。
是高青竹。
而在他身边的,自然是许南星了。
“你们见过?”何欣一脸惊喜,“在哪儿?”
“就在后面那个路口,他说不记得回去的路了,指完路我们就过来了。”许南星伸手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路口,那里的路灯昏暗,并看不清全貌。
“谢谢!”何欣道过谢,急急便跑了过去。
许南星与高青竹相视一眼,也跟着过去瞅了瞅。
可到达路口后,哪有什么上了年纪的老人,就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何欣再一次绝望了,她只想快些回家,看看父亲是不是已经在家中等待着她的归去。
正在她要走时,许南星叫住了她。
“等等。”
何欣停下步子,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许南星皱起眉头:“你身上,有妖怪的味道。”
何欣以为他脑子不正常,回头要走,又被高青竹一把拉住:“他没骗你。”
“你们俩有病吧?”何欣甩开高青竹紧抓自己的手。
“我们可以帮忙找到你父亲,可是相对的,你必须让我把你体内的妖怪给处理掉。”
许南星一脸严肃,高青竹很少看到他这样,许是她体内的妖怪有些棘手,才会令许南星露出这种表情。
可何欣不过是个普通人类,她不了解也更不知道有关妖怪的任何事情,当然,自然也不会相信,所以会表露出那种态度也是正常。
正在她急得想要离开之时,许南星伸出手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她便无法动弹了。
“你,你做了什么?快放开我!”何欣拼命挣扎,这才意识到许南星所说之话都是真的。
原来,许南星这几日已经恢复了妖力,高青竹见状扯了扯他的衣角,让他做的别太过火,不要吓到对方。
许南星点了点头,问道:“最近有没有和什么可疑的人接触过?”
“没有。”何欣的语气带着怒意,“你先放开我,我还要去找我父亲!”
“说了,会帮你找。”
说罢,许南星从兜里拿出一张黄纸,高青竹一眼便看出了那是搜罗令,可仔细一看又觉得稍有不同。
“这是什么?”高青竹问了一句。
只见许南星嘿嘿一笑:“搜罗令的升级版,我才从苏木那里得到的,现在连指定的人都能找了。”
高青竹:“这下不觉得浪费了?”
许南星牵起嘴角,无奈一笑:“没办法,这次可是个大妖怪。”
看着两人尽说着些令人听不懂的话,何欣更为恼怒:“你们快放开我!再不放我就叫人了。”
“诶先别急嘛。”许南星看见飞回来的搜罗令在面前晃悠了几下,“人找到了,就在这附近,那先这样,作为找到你父亲的报酬,你得让我们跟踪你一天。”
“哈?”何欣一脸费解。
……
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走失的父亲安然睡下,何欣才安心从房里出来。
客厅里只亮了一盏台灯,为了不打扰父亲休息,三人都将声音压得很低。
“谢谢你们帮我找到父亲,刚才我态度不好,实在是对不住。”
见她态度缓和了不少,许南星也就直说了:“你父亲是被一种叫食忆的妖兽吞去了记忆,根本不是所谓的阿尔兹海默症。”
“食忆?那能治好吗?”何欣有些激动。
“消失的记忆是回不来了,但只要保证他剩下的记忆不再被食忆吃掉,慢慢来,他会恢复正常的。”许南星解释道,“我刚看过了,你父亲体内并没有食忆兽待过的痕迹,反倒是你,妖气四溢,所以你得让我们时刻跟着你,好知道你最近都接触了些什么东西。”
“这个没问题,可是时刻跟着就……”看得出来,何欣有些为难。
也是,许南星毕竟是男人,整天跟着个女人的确是有些变态了。
“所以我说了呀,是我们。”说着他蹭了蹭边上的高青竹,让她也说句话。
于是就听见高青竹附和着他应付了一句:“嗯,对。”
对于许南星口中提及的妖怪一说,何欣总是抱着些不真实感,毕竟从没接触过,她还是觉得许南星看着有点唬人。
不过既然父亲已经找了回来,她还是得向二人表示感谢,但感谢的同时,她也对他们两个多存了一丝戒备。
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眼前还是两个不认识的人。
夜已深了,何欣觉得,不如就先答应他们的要求,但明天出门要不要让他们跟着,那就是另外再说的事了。
“那——”许南星故意拖长音,等待着何欣的回答。
何欣心领神会:“噢,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七点三刻出门,你们到时可以在门口等我,不用太早,我一般可能还会晚些。”
在双方确定好时间以后,许南星与高青竹也就没再打扰。
二人出了门上电梯时,许南星神色稍变,对高青竹说道:“明天我会和苏木请假,我们提早半小时过来。”
“你怕她先走了?”高青竹看出了他的疑虑。
许南星点头道:“对,她刚说的后半句话有些多余,要真是说好了时间,不管如何都会等对方的,我觉得她根本不信任我们。”
“才见面一次,不相信我们也正常。”说着,高青竹摁下数字一的楼层按钮。
许南星:“食忆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趁我这次妖力恢复,绝不能放跑它,即使何欣不愿信任我们,我们也要跟着她找到食忆。”
“那它是个什么样的妖怪?只是吃人记忆?”高青竹好奇起来。
许南星叹了口气,解释道:“它呀,不仅能食人记忆,若是失了控,还会把人的灵魂也一并吞了,是个脾气阴晴不定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