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隐冬浅笑,起身道:“好吧,你好好休息,下次回来的时候我再找你好好聊天。”
说着俞隐冬起身离开了房间,阿慈莫明的舒了口气,也不知对他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和他在一起时并不讨厌,但会心跳加速,紧张,让她不知所措。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不太习惯与别人走得太近了,他这样见人熟的黏上来,让她有点困扰。
次日清早,阿慈与于风眠道了别后,便去了学校。
于风眠一脸凝重,雪莉将煮好的咖啡送了过来:“先生,这件事情需要插手吗?”
于风眠:“暂时还不要插手,还不到时候,而且阿慈不一定就会被这个牵着鼻子走。”
雪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过问此事。
阿慈回了学校后,生活似乎恢复了往常的宁静,梁湛过来找过她一次,她没有在宿舍。
于是梁湛那天等她等到傍晚,才远远的看到她回来。
梁湛迎了上去,“我前两天听说了关于你的一些事情,你怎么会被卷入那种凶杀案里?”
阿慈:“很奇怪吗?”
梁湛抿了抿唇:“不,只是觉得不像你的做风。”
以阿慈的手法,自然会做得毫无破绽,怎么可能会这么笨拙的让警察盯上?
阿慈:“我跟那人无怨无仇,自然也没有理由动他。”
梁湛猛的看向阿慈:“你是说……有人陷害你?”
阿慈双手紧握成拳,“不会再有下一次。”
梁湛:“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会自己处理的。”阿慈冷淡的模样,有些刺痛梁湛的心。
“我知道了,请你相信我。不管何时管地,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保护你。”
梁湛说完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了。阿慈怔愣在原地,回头看了眼梁湛离开的背影。
梁湛啊,他在这场戏里,究竟充当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阿慈只知道,他从来都不无辜。
这件凶杀案之后,平静了一段时间,阿慈平日吃完午饭,喜欢找个安静的角落休息。
突然听到废弃的老教学楼的墙角传来一阵哭声。她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想了想又走了回去。
只见一个女孩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被另一群男男女女欺压得抬不起头来。
阿慈对于这种校园暴力,打从心底恶心反感。
“喂,你们在做什么?”阿慈走上前喊了声。
听到声音,所有人的视线落定在阿慈身上,阿慈在这所大学里,不算泛泛之辈,认识她的人都知道,阿慈不好惹。
因为惹她的人,都莫明奇妙的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久而久之。学校里流传着一个关于阿慈的暗黑传说,说她是女巫的后代,她身上有某种咒术,如果惹了她,都会中咒。
这本来是无稽之谈,但是因为缕缕应证了这个猜测,于是大家都相信了。
“她是阿慈……”
一个学妹突然说了句,所有人就跟着怂了。
“别招惹她了,我们还是走吧,这人挺邪乎的。”
这群人商量了一番后,便转身离开了。那女孩怯弱的缩在角落里,一直在抖着双肩哭泣。
阿慈上前拉起了她:“起来。”
女孩抽泣着看了眼阿慈,轻轻说了句:“谢谢。”
“他们经常这样欺负你?”
女孩抱着双臂,埋着头不再说话,阿慈眸光沉了沉:“以后,我罩你。”
女孩猛然抬头看向阿慈,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女孩名叫郑雨妍,家里离这所大学城不远,所以是走读生。
郑雨妍看起来整个气质很阴沉,也不太爱说话,其实从某种承度上来说,阿慈从她身上看到了一部分自己。
想起自己以前,也有过与郑雨妍相似的经历,但是遇到于风眠之后,已经变了许多。
阿慈向来不爱多管闲事,正如于风眠经常说的,她就是个没心没肺又薄情的人。如果不是真的放在心上的,她从来都没兴趣过问。
而且阿慈发现郑雨妍每天来学校身上都带着新伤,起初阿慈问她,也死活也不肯说,后来一次次的追问下,郑雨妍才说是被父亲打的。
他们家家暴已经许多年了,她早已经习惯。
阿慈没有多说什么,郑雨妍没有向她求助,证明不需要她多管闲事。
阿慈与她结交了一段时间后,学校也没有人再敢欺负她了。于是阿慈才渐渐疏远了她。
直到有一天,郑雨妍突然给阿慈打电话,那端哭声撕心裂肺的,听着很凄惨。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阿慈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哭诉着:“阿慈,我妈妈流了好多血,被爸爸打的,爸爸抢了妈妈剩下的所有积蓄已经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慈曾经在郑雨妍的家门口路过,知道她的家在哪里,但是郑雨妍从来没有邀请过她,她说父亲不喜欢陌生人进入家门,而且她也不想给阿慈招惹太多的麻烦。
阿慈看了眼窗外的幕色,轻轻说了句:“我过来。”
去的时候,阿慈给童言打了一个电话,童言十足的夜猫子,很快接了电话,语气有些兴奋:“阿慈姐姐,你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
阿慈:“有一个伤患,需要你的帮助。”
童言:“是你的朋友?”
阿慈:“算是。”
童言:“如果是你的朋友,我当然易不容辞,在哪里?”
阿慈给童言发了地址,从学校赶去了郑雨妍家里。
按了许久的门铃没有人来开,阿慈突然发现门并没有锁,她轻轻推门而入,只见屋内一片狼藉,像是经过了一场世纪大战。
从一间昏暗的卧室里,传来隐约的哭声,阿慈遁着哭声推门走了进来,只见郑雨妍抱着母亲,无助的哭着。
见阿慈终于来了,郑雨妍眼里燃起一片希望。
“阿慈,我要不要送妈妈去医院?可是我身上没有钱,我害怕。”
阿慈:“我叫人过来了,他是医生。”
说着,上前看了眼郑雨妍的母亲,只见额头上开了一个好大的口子,流了很多血,而伤口大概有四五公分长,好几毫米深。
好在现在血是止住了,阿慈打了水,让郑雨妍给她母亲清理着伤口。
此时郑母已经失血过多,彻底的昏迷了过去没有了知觉,阿慈不确定以现在郑母的情况要不要送去医院。
大概半个小时后中,童言从家中赶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紧急医药箱,看了眼郑母的情况,胸有成竹道:“没关系,只是失血过多,伤口太深,需要缝合。”
阿慈:“你会缝合?”
童言一脸得意的对阿慈说道:“会哦姐姐,而且我缝合的伤口都很漂亮。姐姐不用担心。”
说着拿过了缝合的针,穿过线,给她打一支麻药,便开始缝合起来。
好在郑母期间没有醒来,缝合得很顺利,家里现在一团糟,郑雨妍将母亲扶到床上睡下,连连道谢。
阿慈看了看屋内:“你父亲还会不会回来?”
提到父亲,郑雨妍浑身瑟瑟发抖:“我,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我真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回来。”
说着掩面哭泣起来,阿慈漠然的看瘨着她胆怯哭泣的模样,并没有多少同情,只是觉得她真的太弱了,所以没办法报复伤害自己的人。
“我要回去了。”阿慈起身,童言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起走。”
郑雨妍现在很害怕,拉过阿慈恳求着:“阿慈,别走,你留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我真的害怕,我害怕。”
阿慈:“害怕没有用。”
郑雨妍哭得更大声,阿慈有些烦了,于是对童言说道:“你先回去吧。”
童言拧着眉,不明白阿慈为什么要帮助这样的一个人,本来与她没有关系,这样不是很麻烦吗?!
童言有些烦躁,觉得阿慈不应该是这样会帮助别人的人,他所熟悉的阿慈,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
“阿慈姐姐,你真的不用管她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谢谢你能来一趟,很晚了,你回去休息。”
童言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露出一抹浅笑:“好吧,姐姐,那我回去休息了。”
童言晚上是开小叔的车过来的,所以回去还算顺利,车上的时候,童言不断的回想起阿慈对郑雨妍的帮助,狠狠锤了下方向盘。
“阿慈姐姐,你为什么要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么热情?你为什么非得帮她!除了我,他们也都一样重要吗?”
阿慈就在沙发上睡了一个晚上,上午没有课,所以起得有些晚。
此时郑母已经醒过来了,头上缠着纱布。在厨房里煮着饭。
看到阿慈醒了,笑眯眯的说道:“听说你是雨妍的朋友,我们雨妍从来都没有朋友,还是第一次带朋友回来呢,昨天的事情也听说是受你的帮助,雨妍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太好了。”
阿慈打量着郑母,只觉得她的微笑有些不同寻常,到了现在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不应该想想接下来的打算吗?
“我做了早餐,请吃完再走吧。”
阿慈看了眼桌上的早餐,顿时没有了什么食欲。说实话那早餐做得很差劲,黑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
于是阿慈算得比较委婉的拒绝了郑母的美意,郑雨妍见她要走,便匆匆与母亲道了别,与阿慈一道去了学校。
对于昨晚的事情,郑雨妍如同失忆了般,再也没有提起。
她没有提,阿慈也当作忘了这件事情。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郑雨妍,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半个月了,发现她整个人瘦了好多。而且精神不太好。
远远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她。
阿慈想了想走了过去,郑雨妍拉过她的手,说道:“我听说,你有诅咒的力量,你想让谁倒霉谁就可以倒霉是不是?”
阿慈:“没有,都是胡说八道。”
郑雨妍摇了摇头,极力否认:“不,肯定不是胡说八道,阿慈我需要你。”
阿慈凝着眉看着她:“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妈妈消失了,我觉得是我爸爸做的。我爸爸把她……把她给杀了。”
阿慈:“哦?”
郑雨妍:“你能帮我的对不对?我,想让那个人死。”
阿慈:“你想让他怎么个死法?”
郑雨妍有点神经兮兮的:“我不知道,总之让他不得好死,可是妈妈找不到了,我不知道他把妈妈藏到了哪里。阿慈你帮帮我,现在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帮我。”
阿慈:“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郑雨妍见她拒绝了自己,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你不是之前都愿意帮我了吗?怎么现在跟他们一样变得这么冷漠?我觉得你真的绝情透顶!”
阿慈:“那是你的事情,我只是可怜你,所以才帮你。”
郑雨妍含着泪水:“可怜我?呵……我知道。你一开始多管闲事,也只是可怜我,那为什么现在不再可怜可怜我呢?”
阿慈:“如果你一直都需要别人的可怜渡日,那还不如早点去死。”
阿慈甩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本以为郑雨妍不会再联系她,谁知道那天傍晚,阿慈再次接到郑雨妍的电话,与上次一样,“阿慈,阿慈求求你了,我真的害怕。你帮帮我。”
阿慈:“出什么事了?”
郑雨妍:“我找到妈妈的尸体了,她真的被爸爸杀死了。”
阿慈拧着眉:“那你报警吧。”
郑雨妍:“可我只有爸爸一个人了,我不能再没有了爸爸。”
阿慈:“你的忙我帮不上。”
郑雨妍哭诉着:“那你过来陪陪我,阿慈,你就过来陪我半个小进也行。”
阿慈沉默了好一会儿,答应了下来,赶到郑雨妍的家里,推门而入,很安静。
阿慈在屋内找了找,终于在后院看到了郑雨妍,幽幽的月光之下。只见她正盯着一口大缸一瞬不瞬的瞧着。
“郑雨妍。”
听到阿慈的唤声,郑雨妍回头看向了阿慈,挤出一个微笑:“阿慈,你终于来了。”
阿慈走到了郑雨妍的身边,郑雨妍指了指后院那口爬满青苔的大缸说道:“妈妈就在里面,已经死了,身上都长蛆了。”
阿慈只见水缸上盖着一块石板,她不由得反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郑雨妍:“我想在后院种些菜籽,后缸积水灌溉,不知什么时候被压上了石板,我往石板缝里一看……那是……妈妈。”
阿慈见她浑身颤抖。跌坐在地上,于是走到了水缸前,推开了压在上面的石板,眼前的这一幕有些让人不适。
确切的说,那人死去已久,而且已经出现巨人观,尸体上面爬满了白色的蛆虫。
还有些顺着水缸爬了出来,掉落在草地上。
阿慈面色冷峻退后了几步,回头看了眼情绪早已崩溃的郑雨妍,说道:“看来已经死去已久了,你父亲知道去哪里了吗?”
郑雨妍僵硬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见了。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阿慈:“报警吧。”
郑雨妍摇了摇头:“不能报警,不能……”
阿慈暗自叹了口气,“我也无能为力。”
郑雨妍埋着头,额前的流海遮过了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阿慈经过她身边时,郑雨妍从草地上爬了起来:“你还回学校吗?现在回去多不方便,就在我家里住一个晚上吧。”
这里让阿慈觉得很不适,于是没有多想便一口拒绝了。
“不用了,我还是回学校吧。”
郑雨妍似乎有些生气了:“你不但可怜我,其实你心里根本就是看不起我!对不对?”
不知何时,郑雨妍的手里藏了一把刀,悄悄走到了阿慈的身后。
阿慈微侧过脸,打量着她,冷笑了声。
郑雨妍拧着眉,疑惑:“你笑什么?”
阿慈:“笑你的演技实在太拙劣。”
郑雨妍瞪大着双眼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演戏呢?”
阿慈:“现在都过了播种季节,你说你在后院里种菜籽?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郑雨妍紧了紧手里的刀:“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呢。”
阿慈:“我知道你手里藏着刀,可你确定是我的对手吗?”
郑雨妍悄悄咽了咽吐沫星子,下意识将刀背在了身后。
“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阿慈冷哼,转过身面对着郑雨妍:“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你眼里带着杀气。等着我过来送人头吧?”
郑雨妍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下,眼前的阿慈,让她觉得很可怕。
“你真的太讨厌了!太讨厌了!!”
阿慈又看了眼水缸:“你之所以能找到尸体,因为人根本就是你杀的,你把你母亲杀了,丢进了水缸里。”
“你凭什么断定是我杀了妈妈?”
阿慈:“你真是太笨了,明明水缸的旁边就有你留下的脚印,大概是在一周前留下的。一周前下了几场很大的雨,院子里很泥泞,现在脚印干了,便留下了痕迹。虽然你铺了草,但是铺得太明显了。”
郑雨妍暗暗抽了口气:“你还发现了什么?”
阿慈看了看四周,冷笑了声:“我如果没猜错,你爸爸现在也已经不在了吧。”
郑雨妍笑如银铃,见她早已识破,干脆不再装下去了。
“其实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装出一副很不起的样子,以为是救世主吗?你在救赎我吗?真是恶心的姿态呢!我才不要你的可怜!”
阿慈漠然的盯着她,继续看着她的表演。
郑雨妍转了转手里的刀,轻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那个妈妈,到底有多下贱!爸爸那样打她。辱骂她,但是她就是不肯清醒,每次打完了,还笑盈盈的给他做饭吃。一次,两次,啊,我都快看吐了。”
“都那样了,为什么她还能笑出来?她就是没有尊严,这种没有尊严,活得像条狗一样的人,就不应该让她活在这个世上。所以我亲手解决了她,这样她也会轻松一点。”
阿慈笑了笑:“明明是你轻松了一些吧?你有问过她,她真的想死吗?”
郑雨妍瞪着眼睛盯着阿慈:“当然。”
阿慈:“你撒谎,你犹豫了很久,就证明你在撒谎,你妈妈根本就不想死,甚至在你拿着刀夺走她的命时,她还在祈求着你,不要杀她?啊~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向你求情,你就已经取走了她的生命。”
“你住口!不是这样的!是她一心想死,所以我成全了她,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乱猜测我的想法!!”
阿慈:“还有你的爸爸,虽然她是个酒鬼,是个赌徒,但其实也罪不致死,你在杀他的时候,也许在犹豫,杀了他,你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哈哈哈哈哈……”郑雨妍放声笑了出来:“阿慈,所以说你真的太讨厌了!”
阿慈的那双眼,似乎能看透一切的明亮,每每碰上那双眼时,都会让郑雨妍感到心惊胆颤,想要下意识避开来。
阿慈劝道:“你最好别再打什么歪主意坏心思,把你的刀丢下吧,你杀不了我。”
郑雨妍一步步逼近阿慈,将手里的刀丢掉了,一脸邪气的笑看着她:“我就算丢掉了手里的刀,你以为,我今天把你叫到这里。你还能活着走出去?”
阿慈猛的下意识注意到了什么,往身后看去,也不知那人是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她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还没有等她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那人狠狠朝她的后脑重重一击,阿慈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阿慈醒了过来,瞪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只是四周苍蝇嗡嗡嗡的叫得让人心烦,而且这股腐败的臭味。她实在太熟悉了,与她共处一室的,应该还有一具尸体。
她试着动了动身子,但是手脚都被绑着了,没办法挣脱开来。
突然她听到了脚步声慢慢靠近,阿慈瞳孔放大,盯着茫然漆黑的空间,心里没有了底。
现在这样的情况实在太被动了,门缓缓被人推开,终于透进了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