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
我感觉脑袋里懵懵的,像是挨了一记沉重地闷棍在后脑上,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身体扛不住这种剧烈的情绪波动,我张了张口,嘴里空空的,嗓子眼儿是木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佟心雅瞥了我一眼:“他们死了你很伤心?”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狗屁话,心里全被空虚填满,一句话也不想说。我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全是洪景龙、小妖和胖子的音容笑貌,怔怔地抬头看着上方的黑暗,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该去哪儿,一瞬间我真的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独自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行,那我还走个什么劲?
打火机的微弱火焰并不能持续很久,在我出神的这一会儿功夫佟心雅就或许因为手上太烫的缘故把打火机灭了,我这时思维里才慢慢回过神来,咔哒一声,佟心雅又把打火机重新点亮了。
“我妹妹死的时候,我也很伤心,我觉得也该让你体验一下这种痛苦,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快乐两个人分享,那就是两份快乐;但是痛苦要是被多人分担,每个人承担的痛苦不久减少了吗?”佟心雅面色青白,幽幽地说完这些话,她的瞳孔里满是死寂,仿佛她妹妹的死把她的精神气儿也带走了。
但是我却从这句话里敏锐地把握到了关键的信息,艰难地翻了个身之后下意识抓住佟心雅的衣袖,追问道:“你刚刚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让我体验这种痛苦?难道是……?”
“别套我话了,我知道的不比你你知道的多,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就这一副死样了,你说的那三个人我没见到,但是在你身边,有一大滩血迹,还有一只断臂,我来的时候血迹已经干涸了,但是失血量不足以达到致死的程度,而那只断臂,据我观察,竟然是将臣的!皮肤僵硬如枯木似铁铸一般,利爪坚硬似铁,而且断裂的切口光滑整齐,我不知道是怎么被切下来的,当初我们子弹火力都倾泻到了将臣身上,但是那将臣却依旧是打不死的,你们到底是怎么把这只手臂给斩下来的?”
“你他妈先别管手臂是怎么斩下来的,你先告诉我你既然狗屁都不知道,刚刚你为什么这么忽悠老子?你是把老子当傻小子忽悠呢?!”我听了佟心雅娓娓道来之后心中顿时气儿不打一处来,感情这小娘们刚刚是在忽悠我呢?她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这娘们不会被她妹妹的死给刺激得精神失常了吧?
她却只是淡然地瞥了我一眼:“放屁,你以为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我闲着没事逗你玩?刚刚只不过是一个试探罢了。”
“试探,什么试探?”我听佟心雅这话并不像开玩笑的,心里一紧,急忙向其追问道。
“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当时伤的跟一个破布娃娃似的,而且在你身边的那处血迹……是有问题的。”
“有问题,什么问题?”
“那血迹暗红无异味,确实是人类鲜血无疑,不过肯定不是你的,你身体里仅存的鲜血加起来也不如地上的血迹多,我说的问题是,那血迹周围有人用血留下了一串字迹,但是那串血字却被外力摩擦模糊了,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字的下半部分,我猜测,那是个……假字。”
佟心雅这句话把我说蒙了,洪景龙的本事就像海水一样深不可测,他要是真有压箱底的本事拿出来斩掉一只将臣僵尸的胳膊,我还不算吃惊,甚至算是意料之中的。
但是他说我周围留下了一串血字,这血字怎么还被人擦没了?!
如果说这串血字是洪景龙留下的,那他为什么要写一个假字?而且就算这串血字是洪景龙留下的吧,那是谁擦掉的?是那个变异之后的红藩娃娃?如果真是那个玩意儿的话,他都来到我身边,而且我已经重伤昏迷了,他与其费力擦掉地上的血字,为什么不直接斩了我,这不更加方便简单吗?
有问题,这件事情处处都透露着诡异和问题啊!
我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但是在黎明之前的黑夜却往往也是最厚重的,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水底行走,四面八方朝我拥堵过来巨大的压力,我每往前挪动一小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仿佛全世界都在与我为敌,阻碍我前进一样。
正在我苦思冥想之际,佟心雅却扶着石壁慢慢站起身来,望着前方平淡地说道:“别装蒜了,我承认一开始是我看走眼了,你小子根本就是属小强的,每次杀局不知道死多少人,但是偏偏你小子一直没事儿,起来吧,咱们继续往前走。”
一听佟心雅这话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还往前走?开什么玩笑?就咱俩这一副“天残地缺”的模样,随随便便来一只皮猴子就能要了咱俩的小命好吗!
不过看着佟心雅坚毅冷峻的侧脸,这些话我竟然没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说……佟小姐,你是不是现在有些冲动了?你看看咱俩这模样,前面比咱们之前所经历的可更加恐怖,当初咱们下墓的时候规模多大,多威风啊,但是到了现在,可能能喘气的就咱俩了,你还坚持……”
“啰啰嗦嗦!婆婆妈妈!你是不是男人!”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佟心雅猛地打断了,她刷的一下转过头来,亮灼灼的双眼死死盯住我,牙缝里挤出带着冰渣子的一段话:“我佟家吃这碗饭也有些年头了,但是却从来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亏,从来没有在一个古墓里死这么多人过,就连我妹妹……也死在这里了,就到这门口了,你跟我说要退缩?你跟我说要回去?”
佟心雅越说声音越小,但是话语里的偏执和阴森却越来越旺盛,就像一条盘在我脖颈上的毒蛇阴冷地吐着信子,水腻腻冷森森的鳞片在我脸颊上滑来滑去,我这下墓这么多天了也算经历过不少世面了,但是在佟心雅目光注视之下,我竟然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这佟心雅似乎有些偏执的变态了,可能是佟家那些老伙计和她胞妹的死给她打击太大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复仇,以至于对别的因素有些不管不顾了。
或许是看到了我惊恐的目光,佟心雅似乎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伸手理了理鬓角一缕散乱的青丝,悠悠地说道:“刚刚你也说了,咱们这次下地死了多少人你也是知道的,我妹妹死的场景我还历历在目,你让我现在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鸵鸟?你觉得有可能吗?我告诉你姓唐的,这条路开始了,就停不下来了,你要么现在和我一起走下去,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着,佟心雅肩膀一晃就将左手抬了起来,我抬眼看去只看到我面前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的眉心,我仔细一看,佟心雅掌心里握着一柄小巧秀气的小型手枪,大小长度不及手掌的三分之一,这枪我知道,唤作“掌心雷”,里面只能填两颗子弹,远程射击威力也不大,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只要佟心雅手指轻轻一勾,肯定能在我脑袋上开出一个洞来。
“愣什么神呢!说,你到底选择哪一条路?”看我盯着掌心雷不说话,佟心雅柳眉一竖,冷声问道。
娘的,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选择死路吗!
我赶忙伸出双手作投降状:“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就是青铜神殿嘛,又不是龙潭虎穴,去救去!实话告诉你,不只你想报仇,我也想报仇呢!”
佟心雅又冷冷地盯了我好一会儿,试图分辨我到底是在糊弄她还是真心话,不过我想为死去的纪纲和巫离报仇也是发自真心实意的,佟心雅看了我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点了点头,掀开腰间破破烂烂的衣衫,解下腰间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抬手直接扔给我,我下意识抬手接过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口手臂长短的匕首,匕首外面的刀鞘似乎是纯正的鳄鱼皮,上面的花纹还凹凸有致,我下意识握住刀柄蹭的一声将匕首拔了出来,这匕首刀身狭长,像是一枚放大的柳叶,刀尖斜斜向上挑起,造型是真的优美别致,但是这口匕首的钢口却有些纷乱花杂,屈指轻轻一弹刀刃,声音更是不堪入耳,总而言之一句话,这口匕首完全就是一把装饰品,华而不实,不堪重用。
不过这匕首的前主人正在我面前拿手枪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我也不敢直接说这匕首不好,干笑两声岔开话题说道:“这匕首是给我的?”
“废话!”佟心雅不客气地赏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直接朝前昂了昂头,“你走前面!”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自然不敢拒绝,知道握着这一口勉强能入手的匕首,转身就朝前面那处浓重的黑暗里走去。
乍一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我感觉手脚异常虚弱无力,往前走两三步就感觉脚下一虚,差点摔倒在地,但是没等我惊呼出声,就见眼前一个黑影闪过,一条结实有力的臂膀稳稳扶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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