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叔在一旁又给起开一瓶啤酒。
「你的酒量可以啊。」
秦丁的脸上已经泛起红晕,其实他很少喝酒,毕竟是刚高中毕业的学生,平时喝的就少。
「哎呀,喝得太猛了,有点晕。」
「哈哈,羊肉串还没吃多少呢,一瓶就没了,肚子都填满了,先吃吧。
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一份醉肉。」
马叔说着便打开了饭盒,秦丁晕乎的一听醉肉这俩字,顿感不妙。
「叔,我能不吃吗?」
马叔已经把饭盒盖子打开,秦丁有点紧张,听名字就觉得跟中午的醉虾异曲同工。
他往饭盒里看了眼,十来块泛着焦黄的大肉片整整齐齐码在饭盒里,看着好像还行。
从肉的纹路和肥瘦相间来看,秦丁觉得是猪肉。
「为啥不吃?这可是好东西,我排队买的呢,要不怎么来这么晚。」
秦丁一听马叔为了买这个还排队了,突然有些感动,心想就算不想吃,也必须要给马叔个面子,更何况这东西看着没那么糟。
「叔,这个很出名吗?我真还没吃过。」
「没吃过那快尝尝,据说吃一片能香塌脑子。听说是什么快失传的古法制作的,工序多着呢,选的肉也是极品中的极品。」
被马叔这么一说,秦丁更好奇了,他赶快夹起一片。
一般像这种肉或蒸或煮,可能夹得紧些就碎了,可这片肉被夹起后却没有松散,完完整整还有些晶莹剔透,似乎还有点蜡质感,看着很有食欲。
秦丁把肉片放入嘴中,本以为可能肉质会硬或者软糯,却没想到有一种细致的鲜嫩感,这让他觉得非常特别。
如果瘦的部分有这种口感是比较正常的,但是肥的部分为什么也会有这种嚼劲儿呢?
秦丁也形容不上来了,他已经尝不出这肉究竟是什么肉了,只觉得有些像猪肉,却又有羊肉的嫩滑甘甜,而且在咀嚼后滑到喉间时,却又有一股特别的酒香冲入鼻腔。
秦丁觉得这肉怎么会这么好吃,他忍不住又夹了一片送入口中。
马叔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很好吃?」
秦丁拿起酒瓶又喝进去几口,然后就和着了魔似的不断夹起肉片,感觉一口接不上一口,根本没顾得上让一下马叔。
本来饭盒里就没几片肉,这眨眼工夫全被他吃光了,啤酒也喝下去不少。
秦丁吃完了还不忘砸吧下嘴,像是意犹未尽的感觉。
「叔,这是什么肉做的啊?」
马叔背对着写字台上的烛光,整个人像是隐匿在了阴影里。
「我哪知道是什么肉,你觉得好吃就行。」
秦丁的头越发感到眩晕,难道醉肉也能把人吃醉?
「哎呀,好晕啊。」
「你喝得太猛了,酒量不胜。」
秦丁把手中的羊肉串放下,微微闭上眼,忽然,他似乎出现了错觉,闻到满屋子都是酒香,这种香气就是醉肉里的那种。
他把眼睛睁开,视线有点晕乎,他看到马叔从矮凳上起身。
「小秦啊,先把羊肉串吃了,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晚上倒是没什么事,想喝最后在喝。..
我得走了,明后天还有很多事,你自己安排吧。」
秦丁用手掌揉了下眼睛,这才看清楚马叔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本来想说点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舌头似乎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看来真是醉了。
脑子并没有完全迷糊,马叔已经走了出去,屋子里
只剩他一个人。
秦丁想摸到床边躺一会,可还没从凳子上起身,突然间,屋子里传来了剧烈的响动。
「砰~砰~嘭嘭……嘭嘭……磅磅磅……」
由轻变重的撞击声在这屋子里激昂起来。
怎么回事?
秦丁一下从凳子上起身,头重脚轻,腿软到无法支撑,重心不稳,他摔在了床头前。
声音太突然,他心中就是一惊,可能由于酒精的缘故,他却并没有太害怕。
嘭嘭声消失了,秦丁却闻到了更浓郁的酒味儿,而这个时候,他的胃里却一阵翻腾,他忍不住哇地朝前吐了出去。
写字台上的蜡烛突然明亮起来,地上吐出的呕吐物里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这让他感到了一丝惊恐,可是脑子还是又涨又晕。
难道出现幻觉了?
他想知道呕吐物里是什么在蠕动,可还没看清,前方的石水缸的盖子砰的一声朝一边翻扣在了地上,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
秦丁打了个冷颤,清醒了一些,虽然手脚发软,但至少他能看清楚了。
他看到石水缸的边缘,探出了一节白森森的手臂,而那手臂顶端,却没有手。
「卧槽!!」
惊惧像把带着锯齿的刀,从头到尾来回切割。
有一瞬间他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了,可水缸里的东西动作诡谲,一顿一卡地在往出爬,附带着哗啦哗啦的水声,给感官带来了巨大冲击。
这是什么东西?
秦丁意识到不对劲了,这不是幻觉。
尽管他用了力气,腿还是软弱无力,也不知道是因为吓坏了,还是醉酒的缘故。
水缸中的东西已经完全爬了出来,活脱像一个白色的八爪章鱼,贴着缸壁摊在了石缸前。
屋子里的酒味儿浓郁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周围的温度也一下变得低了起来,写字台上的蜡烛火焰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一瞬间蹿起了火苗,却没有该有的明亮。
而爬出来的东西慢慢在秦丁面前立了起来。
因为惊恐,秦丁双眼瞪大,心脏跳动到极限,恐惧随着血液遍布全身。
那居然是个人,而且是个不完整的人。
没有双手,没有小腿,头发浸湿贴在那苍白的脸上,五官全是黑黑的洞,从洞里还在往出流着水。
秦丁连挣扎都不会了,别说腿不听使唤,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瘫痪了,而喉咙就像是卡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叫声。
恐惧占据了整个身体,而那东西啪嗒一声朝前趴在了地上,用那残肢朝秦丁快速爬了过来。
本来距离不远,也就是眨眼间扑到了他身上。
身体僵硬到无法动弹,秦丁只感到有东西像毒蛇一样盘踞上来了,而身上的温度像是被什么抽走了,冰寒的感觉让他不住颤抖,同时耳边传来了含糊不清的滋滋声。
「滋滋滋……泡进去!……滋滋进去。」
秦丁站了起来,可这让他更加惊恐,那不是他在控制身体。
一切发生很快,他已经摇摇晃晃走到了石缸前,不容抵抗,一头栽进了石水缸中。
液体倒灌进五官,浓重的辛辣灌入口鼻,眼睛像是被火焰灼烧,顺着喉咙呛进了气管。
水缸里的不是水是酒。
秦丁像是被绑住沉入了酒缸中,他无法动弹,液体却在肺部的猛烈收缩中肆无忌惮地侵入,慢慢侵蚀他的求生欲。
在短短几秒间,青紫的血管像是一张毫无生气的巨网,将他的一切生机牢牢兜住,死亡的气息开始弥漫。
不知道是
肺部的剧痛还是渐渐要失去的意识,秦丁的脑子突然冷静下来。
这电光石火发生的一切,太不合情理,所以,现在要置他于死地的是一只凶魂吗?凶魂从哪儿来?他无法念出咒诀。
一切都已经晚了,别说反抗挣扎,喉咙也喊不出任何声音。
秦丁感觉自己在黑暗里开始下沉,很多事像走马灯一样在脑中嘈杂晃动。
磁带末尾的话不是骗人的,咒诀应该是用在这个时候,凶魂怎么会在这里。
最后一点意识即将泯灭,秦丁却感到身体一轻,那股浓重的酒味像是从脑子里被抹去,而肺部又一次传来剧痛,刺激着求生欲。
他能动了,本能闭住呼吸,虽然肺感觉要炸,气管里的水让他忍不住要咳嗽,但他还是拼尽力气双手双脚胡乱支撑和乱蹬,终于他从水缸里翻了出来。
溺水的感觉几乎要击垮了他,但他不能再次陷入被动,所以他一边剧烈咳嗽吐水一边瞪着充血的眼睛找寻。
不知为什么,写字台上的蜡烛火焰变的极其微弱,这点光线让屋子里更加阴森。
水缸中传来哗啦哗啦地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又要从里面往出爬。
秦丁强忍着难受,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朝后退了几步。
发生的一切电光石火,秦丁还来不及思考是先逃出去,还是用某个咒诀。
一团浓重几近黑色的红色影子已经从石水缸里冒了出来。
秦丁现在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凶魂,而且是一只快要到五级的四级凶魂。
由不得他犹豫了,那团红色影子发出了滋滋的恐怖喊声,似乎马上要向他扑来。
可是,该念哪个咒诀呢?念哪一个,他都没有令牌啊。管不了那么多了,能驱邪就行。
「追魂缉魄,镇定乾坤,敢有不从,令斩汝魂。锁身灵体,急令在现,吾为封灵,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摄罪魂……」
秦丁第一次将缉魂咒念出口,念第一句时,水缸里的那团红色影子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困住,开始扭曲变形,滋滋的鬼语开始变得凄厉。
而秦丁念到后半句时,红色的影子开始回缩变小,可是秦丁并不知道这凶魂的名字,所以他念到最后时卡住了,而这个时候,红色影子又开始膨.大。
秦丁不知道是因为他没有令牌的缘故,还是说明凶魂本体并不在这儿,所以念完咒之后效果是这样。
正在他慌乱中想着要不要试别的咒诀,他突然听到,在滋滋的鬼语声中,夹杂着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那声音低沉沙哑,却区别于滋滋鬼语。
「罪魂郭海!」
秦丁一愣,这声音是每天敲门的霈岩,他怎么会出现了?
秦丁没有过多思考,罪魂郭海显然是水缸中的凶魂真名。
「追魂缉魄,镇定乾坤,敢有不从,令斩汝魂。锁身灵体,急令在现,吾为封灵,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摄罪魂郭海!」
念咒声刚一落下,桌子上的蜡烛瞬间熄灭了,与此同时,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在屋子中的黑暗里沉寂下去,一切归于平静,就如磁带中缉魂使缉拿凶魂后的感觉。
秦丁心脏狂跳,他赶快摸索着火柴,然后将蜡烛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