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沿着树干慢慢爬动,没多久便蹿进了树顶,视线被树叶遮盖,我再也看不见它了,只有树叶在冷风吹动下“簌簌”抖动的声音。
龙一抓着我的胳膊说,“快走吧,它在催我们,再不走可能来不及了。”
我定了定神,一脸麻木地跟随龙一继续跑下去,往前狂奔了十几米,视线再度被浓雾遮盖起来,这地方能见度实在太低了,没走多远又再次迷路,正当我和龙一无计可施的时候,地面再度传来“沙沙”声响。
我俩齐齐一震,同时低下目光,只见脚底泥沙下,再度浮现出一只森白的手,正缓缓沿着地面爬动。
它只用四根手指头在爬,食指始终保持往前指的姿势,好像一根指路的航标。
很诡异。
“走,跟它继续走下去!”
我不再迟疑,抓紧龙一的袖子,沿着那只手爬过的方向快速狂奔,人手一直不紧不慢地爬在我俩面前,每当我和龙一加快脚步的时候,它也会把速度加快,我俩一停下,那只手也僵硬地定格在那里,很默契地配合我们。
但从始至终,它都不肯让我靠近。
持续前进了半个小时,环境再次变得熟悉起来,我十分兴奋地抓着龙一的胳膊,大喊道,“到了,这里就是......”
“嘘!“龙一很谨慎地捂住我的嘴,压低声音说,“别讲话,虽然我们已经走出来了,可危险并没有消失。”
我瞪大眼珠,使劲点头,龙一这才把手放下,等我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去寻找地上那只手的时候,却发现它已经跑进了祖坟后面的石碑,很快便失踪了。
“它不见了!”我脸色一变,低呼道,“追!”
我和龙一快速冲向石碑,绕到石碑后面一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那只手,仿佛钻进了地底。
我环顾四周,浓雾下的后山仍旧是一片诡异,祖坟附近的邪气更重了,视线来回捜索,却是一无所获。
龙一抱紧了胳膊说,“小凡,这只手故意带我们来这里,却不肯指明下一步该怎么走,莫非,它希望我们一直待在这儿?”
我没有说话,目光直勾勾地打量脚边的石碑,石碑上的凿痕已经斑驳不全了,上面弥漫着一层青苔,我伸出指甲轻轻刮了一下,青苔很快掉落,露出几个刺眼的大字一一显考陈氏志明之墓,孝子陈立农立!
这是我爷爷的墓碑。
陈志明就是我爷爷的俗名,而陈立农则是我老爸的名字,我爷爷死后,入殓之后的第一铲土还是我亲手盖下去的,整整五年了,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
龙一也发现墓碑上的文字,小声诵读了一遍,“小凡,这就是陈老爷子的墓碑吗?”
我点头,是的。
龙一费劲地抓了抓后脑勺,“可那只断手为什么指引我们来到你爷爷的墓碑前面,难道这下面有……”
话说到这里,龙一不再继续往下说了,他一脸迟疑,小声说,“难道你一直寻找的真相,就在墓碑下面?”
我抚摸着碑文上残缺不全的字迹,心中一阵纠结。
难道要我亲手砸了爷爷的墓碑?
沉默了很久,我后退两步,毕恭毕敬地对着爷爷的墓碑跪下来,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哽咽道,“不孝孙陈凡,今天来拜祭爷爷,爷爷.....您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孙子为了解答疑惑,今天迫不得已凿了你的墓碑,您若泉下有知,不要怪我莽撞。”
咔嚓!
我话音刚落,头顶便是一阵碑文炸裂的声音,我浑身一颤,猛然抬头,只见一道炸裂的纹路无比清晰地呈现在墓碑正上面,犹如破碎的镜子,迅速扩散至整个墓碑,“咔嚓”声如爆豆般响起,碑文塌陷,碎裂的石块轰然崩塌,形成一个小型的洞口。
龙一惊呼道,“陈老爷子显灵了,小凡你快看,它这石碑自己炸开了!”
我一脸酸涩地站起来,在龙一搀扶下走向垮塌的石碑,蹲下身,捡起了碎裂的花岗岩,将残碑挪到了侧面。
石碑下,有个半米见方的圆形洞口,洞口下是一条青石台阶,蜿蜒进黑暗深处,不知通向那里,地穴中弥漫着“呼呼”的冷风,贴面而来,森冷彻骨,使人禁不住打起了冷颤。
龙一倒抽了一口凉气,跺脚说,“果然.....这股邪气的源头在下面,在你爷爷的墓下!”
我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石碑下的洞口,语气酸涩地说道,“我爷爷去世之后,这坟堆是请村民挖的,落葬的情形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没有这些台阶,也没有这个洞口。”
龙一诧异道,“那这些是谁挖的.....“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迟缓地说,“有可能,是我爷爷自己挖出来的。“
龙一大脸一抖,脸皮僵硬地说道,“小凡,你没跟我开玩笑吧,难道陈老爷子还没断气就被你们挖坑埋了?”
我断然摇头,“不,我亲手给爷爷穿的寿衣,他当时已经断气了。”
“难道是诈尸?”龙一低呼道,“这也不可能啊,哪有诈尸后爬起来什么都不干,在自己坟头下挖地道的,除非……除非......”
龙一声音渐渐变小,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一个劲地摇头喃呢道,“不可能吧……”
我忙问,“除非什么?”
“这世上有一种鬼息术,据说是明朝张真人所创立的一种吐息法门,练到最后,能够让人进入假死状态。”
龙一沉下脸,分析道,“除非你爷爷下葬的时候,根本就没死,等村民离开之后他在从坟墓里爬出来,亲手挖了这条地道。”
我苦笑了一声,“应该没有这种可能性,算了,地道怎么形成的根本就无所谓,我唯一关心的是地道下面究竟有什么,我在想,刘老三他们是不是已经通过别的洞口下去了。”
“如果这里就是邪气的镇压之地,那我师父和老道长就一定在下面。”龙一点头,十分笃定地说。
“那我们还等什么?连我爷爷的墓碑都凿了,我必须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我面色麻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