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已经醒了,也知道孩子的呜呜的哭声是在梦中。梦与醒世两个毫不相干的平行的世界,可梦中听到的哭声怎么会在现实中出现呢?
难道,是闹鬼了?
但又不可能。因为这孩子的死,不同寻常,他从在母亲的肚子里开始,就是奔着养小鬼的方向生长的。所以他没有感情,不能思考,所以没有灵魂。一出生就被埋进炕洞里烘干,变成干尸,所以他的鬼魂感觉不到冤屈,不会难过,不会憎恨什么人,所以更不会哭泣。
但这哭声,的确是小孩子发出来的,而且跟梦里听到的,一模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忆刚才的梦境,那孩子在炕洞里努力的往上爬,这也不是一个从小被母驴的眼泪灌输的,被培养成小鬼的尸体能做出来的。
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看看身边的白先生居然还在熟睡,看来这呜呜的哭泣声并没有把他惊醒。
我坐起了身子,侧耳细听,那声音就是从炕洞的方向传来的。我摸起手电筒,试探着凑了过去。
钢琴被挪开之后,始终没有复原,火炕被抛开的洞口,也没盖上,所以仍旧和那天一样,只剩下黑漆漆的洞口。
我壮着胆子,用手电筒往里照。
里面黑漆漆的,空荡荡的,除了散发着呛人味道的草木灰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那阵呜呜的哭声,就在这洞口里传来,而且仿佛就在我的眼皮底下。
我伸手在里面摸了摸,弄了一手的灰,自然什么都没有摸到。
我心中纳闷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自己实在是太疲惫了,把梦中听到的声音带到了现实中来?
于是我转回身,用力的推了推正在酣然入睡的白先生。
他睡的实在是太死,翻了一个身,叭哒了几下嘴,根本没有醒过来,而且还冲着我放了一个屁。
这小子的屁特别的臭,呛得我差点吐了出来。连忙伸手捂住了口鼻。可说来也是奇怪,也正是他的屁声过后,那是呜呜的孩子的哭声,一下子就停止了。
整个屋子再次安静了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或许是我真的听错了,最近一直在入梦又入梦,一场又一场的入梦,所以可能精神有些恍惚,无法分清梦境和现实。
我只能用这样的理由给自己找借口,抬头看看窗子外面的天,已经露出了淡蓝色的晨光。用不了一会儿太阳就要出来了,我也没心思在睡觉。
身边的白半仙儿还睡得像死猪一样,他的那股恶臭的屁味儿还在屋子里弥漫。我实在是懒得在屋子里呆下去,索性披了一件衣服,转身出去。
天亮之前的这个时候是最冷的,即便现在是夏天,但多少还是有些微凉。
我拽了拽衣襟,系上两个扣子。
这片几乎没有几户人家居住,到处都是拆了一半的废墟。前面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我便下意识的转身来到了后面。
我并没有打算往树林的方向走,那里是买那个孩子的坟头,以及我们找到的那个小庙的地方。虽然鬼怪妖狐什么的见的多了,所以根本不必害怕,但天还没亮,阴气重,尽量还是不愿意接近那些地方。
于是我便蹲在屋子后面的一个角落,伸手在地上扯了一根草棍,无聊的望着前方。
我一心只想赶紧天亮,好跟着白先生去阜新市北郊的服装厂,把那只小鬼捉出来,把这件事情赶紧了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隐约的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汽车的声响。声音并不近,与我相隔应该在50米以上。
而且就在房子前面的方向。
我并没有在意,毕竟这里是一处住宅小区,有谁家的车凌晨回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是我仍旧坐在原地一声不吭,望着前面那片幽暗的树林沉思。
有三个人,从我身后的墙角绕了过来,他们探头探脑的往前面张望了一阵子,确定这边控场里没有旁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个巨大的胖子,他的肚子鼓的老高,脖子上挂着一个拇指粗细的金链子。即便在这暗淡的晨光之中,也闪着烁烁的光芒。
身后那两个人五大三粗,看样子应该是他的跟班,他们的手里提着一个深色的皮箱,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秦胖子
我大惊哎,黑灯瞎火的,这小子来干嘛?
他们的手里并没有拿照明的东西,就这样借着模模糊糊的晨光从我的身边经过。
直奔前边的小树林。
装着紫河车的罐子,就是从小树林的深处发现的,白先生说,罐子里的紫河车,需要用处子的血来供养,说不定秦胖子这小子就糟蹋了谁家的姑娘,所以来这里送她的血了。
我慢慢的站起身,悄悄的跟在后面。我尽量放轻脚步,几乎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我只是想偷偷的看看,秦胖子这小子到底是要去干啥。
果然他们进了树林,我没敢跟的太近,担心脚踩干枯树叶的声音会被他们发现。
就这样,我和他们又拉开了一段距离,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埋藏那孩子的坟头匆匆而过,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理睬。径直朝着小庙的方向走去。
果然我猜的没错。不过也清楚的知道,小庙里的罐子已经被我们拿走,他们这次肯定会扑了个空。
我便一直跟着他们,果然到了小庙的门口。
我不免有些担心。一会儿秦胖子发现罐子不在了,说不定还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我躲到了一处灌木丛的后面,那繁茂的枝叶正好遮住我的身形。
他们蹲到小庙的跟前,那两个标型大汉打开了带着的皮箱。
我离他们的位置太远,所以看不清皮箱里装的是什么。
只看到他们伏下身子,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布口袋,由上而下的直接罩住了整个小庙,然后又拿出了一张黄色的纸,呼吁一下点燃,眼前火光一闪,很快便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