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女鬼的尸体被撞飞,山魈也在惯性作用下带着尸体越过了我们二人。
女鬼跌落,立马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从脖颈中涌出大量蛆虫,爬到红绸的嫁衣上,仿佛一颗颗镶嵌的宝石。
女鬼以嫁衣为武器,与山魈斗做一团。
而猎人与我早已趁机溜之大吉。
密林似乎很大,猎人带着我走了很久,可直到我的裤脚都被地上伸出的荆棘刮烂,也没有达到一个终点。
“先生,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我附在猎人背后小声询问。
猎人没有回答,似乎是没有听见。
于是我又加大了音量:“先生,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嘘~~~”猎人又扭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语道:“跟着我走就是了,不要多说话,以免招惹来危险。”
说罢,又恢复了之前小心翼翼的样子,在前面带路。
又走了很久很久,我实在是腰酸腿疼,再也迈不动一步。
猎人才允许歇息,不过只能休息片刻。
我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允,背靠着棵大树小憩,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我和猎人继续行进在林间小路,猎人变得话多了起来,开始喋喋不休的劝诫于我。
“这地界不太平,不管做什么事都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据我所知这山间有一种画皮鬼,她们会扮作柔弱女子向你寻求帮助······”
之后的路途比较顺利,除了路边突然冲出的几只长着利齿的小山羊,还有几只突袭的怪鸟外,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别恐怖的妖魔鬼怪,这些小怪也不过落个被猎人一箭贯穿脑袋的命运。
我们二人走出妖林,又踏过林外的树林,顺利到达了猎人所住的木屋前。
木屋不大,顶棚由茅草遮挡,屋檐上挂满了晒干的山鸡野兔等野味,木屋前还开着一小块菜地,四周围着粗糙的木栅栏,看起来不是出自猎人之手,菜地里没有青菜,我觉得应该是刚刚播下种子的缘故。
见我在看那片菜地,猎人开口说:“这块菜地是我和儿子一起弄的。”
我注意到猎人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痛苦,从猎人身边斜向看,猎人的眼眸仿佛湖水一样波光粼粼。
“自从我儿子被那画皮鬼害死,这片菜地就没再种过菜了。”猎人的表情又突然变得无比狰狞,眼神中的怒火瞬间蒸干了泪水,“所以我天天去林子里狩猎,为的就是找到那画皮鬼,让她给我儿子偿命!”
猎人的牙齿咬地咯吱作响,双臂都在颤抖。
我突然觉得这个中年男人很可怜,又和我有点像。
他是亲人遇害,我是被人在暗中坑害,我们有着一样的仇恨,一样的愤怒。
只是他好歹知道仇人的身份,但自己却连幕后黑手是谁都不知道。
想起家中父母,我眼睛里也噙满了泪水。
“算了不谈这事,赶快进屋吧,”说着,猎人抬头看了看天,眼神十分复杂,“马上就天黑了。”
屋门很敦实,不过似乎有些潮湿,门框上甚至长了点点青苔,开门时可以清晰地看到门轴处因摩擦而出现的印记。
屋内有些闷湿,我刚进屋便被一股带些腥气的湿气给熏了出来,右手在鼻子前不停闪动。
猎人苦笑了一下,道:“你还是先在外面稍等一下吧,我儿子走了之后我也没怎么收拾过屋子,多少有些臭。”
我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悄悄把袖子里藏的箭折断丢进了草丛。
屋内燃起一点烛光,可以通过影子看到猎人打开了窗户,在屋里来回忙碌的身影。
我站在门口,第一次真正有时间去仔细观察这个古怪的“须弥境”。
小屋东方是那一片诡异的树林,由于木屋所处的地势比较高,所以可以清楚的看清树林的全貌。
宛若一个蝌蚪,头朝东南,尾巴冲着东北,身体弯曲,宛若正在水中畅游。
在蝌蚪头部的位置有一颗圆溜溜的“眼珠”,这片树木的颜色明显要比旁边更深,凌空心道那应该就是猎人刚刚所说画皮鬼飘荡的地方。
树林北方有几排不太高的小山岭,再往北便是浓浓的大雾。
树林南边则是重重叠叠的高山,一座比一座高,一座比一座险,一眼望不到尽头。
天空掠过一只小鸟,我下意识往天上看。
这里的天空和地府相似,也是一轮幽幽的日和一轮幽幽的月,轮转交替,并不像阳间日月。
但看着山边那即将沉落的太阳,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一回想,才发觉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就从没感受到过一丝阴气或者阳气!
那人彘水鬼,背着少女头颅的蜗牛,传说中的山魈,还有那僵尸新娘,这些鬼怪身上都带着煞气或是怨气,但就是没有一丝阴气和灵气!
还有,还有那些把自己暴打一顿的村民,这些普通人身上更是甚至感受不到一丝气息。
奇怪。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收拾好了,进来吧!”
屋里传来了猎人的呼声。
“这就来了!”
我抬头应和一声,将心中的疑惑放下,扭身步入小屋。
“哇。”我刚进门便发出一声感叹。
这小木屋从外看其貌不扬,但里面却是内有乾坤。
从外面看不过二丈方圆的小屋,没想到里面却仿佛一座皇宫。
这么说有点夸张,不过这小屋的面积确实不小,光是大厅就至少有八丈方圆,更何况还有数个小门,里面应该又是别有洞天。
除此之外,更令我感到惊讶的是,这房子竟然是个二层小楼!
“比五浊城最大的客栈还大。”我自言自语地低声感叹。
“嘿嘿,别楞着了,随便坐,我去处理点东西。”
猎人拎着一个黑色的布包,推开位于角落处的一个小门走了进去,布包上沾着厚厚的灰尘,还有些滑腻的东西,花花绿绿,应该是刚刚打扫出来的垃圾。
猎人收拾的很整洁,不过房间里的湿潮却不是片刻间能散尽的,我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不一会猎人返回,嘴里的话也变得多起来,全无刚才在森林里时那副谨慎的样子,不停和我唠叨,似乎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