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我怀里揣着不少镇鬼的符纸,假如孙寡妇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我很轻松就能收拾她。
但我想,她应该不会这么蠢。
在一片破败的景象中,我走进了孙寡妇家的后院,院坝中长满了荒草,离地半人高,我一边寻找埋尸的地方,一边拿锄头在草丛中拍打。
这个时间我是不怕见鬼的,唯一担心的就是草丛下可能有蛇。
找了半天,我在院坝中找到一块稍微鼓起的地面,好像根钉子—样凸出地表,明显比别的地方高上几寸,显然这里就是当年埋尸胎的地方。
我卩卒了两口唾沫在手上,对准土包挥动锄头,不久后锄头磕到了某种坚硬的物质,我心中一动,赶紧丢了锄头凑过去看。
在一堆腐烂的黑色淤泥下,我发现一个黑色的坛子,看造型像是用来腌咸菜的,心说这一定就是了。
我小心翼翼地捧出瓦坛,连锄头也顾不上捡,快速跑出荒村,找了个阳光剧烈的位置,将瓦罐平放在地上。
刘老三并没有留下太多交代,他说过凡事要靠我自己去面对,所以纸条上只留下了几句简短的话。
死婴含冤不化的源头是因为被葬在了养尸地,只要将它的尸骸带出养尸地,经过自然光线的照射,尸骨中的怨气就会化掉。
鬼婴自然无法成型了。
这办法听着倒很简单。
我将坛子放好,口中喃呢道,“实在对不住你,我知道你死得冤枉,可春花是无辜的,我不能放任你害她,早点上路投胎吧,不要在阳间闹事了。”
我嘀咕半天,道了句“有怪莫怪”,抓起地上的石头退开两步,对准瓦罐狠狠抛下去。
咔嚓!
碎裂的坛口中弥漫出大片裂纹,一股浓郁的酸腐气弥漫而出,渗出大片黑色水渍,令人作呕。
我形容不出那是什么味道,只觉得一股腥气上涌,我急忙捂着鼻子后退,退出好长一段距离才敢大喘气。
“总算搞定了一件麻烦事!”砸破坛子,我转身朝陈家沟方向走。
十几分钟后,我忽然停下来,感觉这条路不对。
我明明是背对小荒村,朝陈家沟的方向走的,可走了十几分钟,那荒废的小村落却出现在了我的正面。
纸条上没说过我会遭遇这种情况。
我停下来抽口烟,一支烟抽完,再次转身朝陈家沟的方向走,这次我边走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可半小时后,我却再次出现在了小荒村的村口。
见鬼了,我根本走不出去!
这次我停下来,没有继续走了,把目光定格在了我刚才摆放瓦罐的地方。
坛子仍旧直挺挺地摆放在那里,黑漆漆的罐体在太阳下散发着冷光,越看越刺眼。
这么大的太阳,那坛体却冷硬如冰,即便站的这么远,我都能感受到它散发出来的凉意。
我硬着头皮走向瓦坛子,捡了块石头抓在手上,另一只手则不露痕迹地摸向黄符纸。
“不管你有多凶,白天我可不怕你!”
我定了定神,口中咆哮,将石头狠狠抛过去,炸裂的坛体中溅出更多粘稠的腐烂黑水,那味道简直不要太酸爽,我连打了几个酸嗝,将符纸死死抓在手上,屏住呼吸,目光盯死了黑色的小罐子。
想象中,坛子里面会爬出一个恶鬼,而我已经做好了如何应对。
可等了两分钟,那瓦坛里除了弥漫出一股发黑的液体,以及浓浓的腐臭之外,我依旧什么也没等到。
鬼不在坛子里,难道趁我离开的时候跑掉了?
我心头一紧,心脏紧张得几乎停止了跳动,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我越来越绷不住了,身上直冒冷汗。
和空气紧张地对峙了将近一个小时,连我自己都感到好笑,这罐子里能有什么?
就算有,被太阳照射了这么久,我不信它还在。
我收好符纸,不再等下去,目光注视着那个黑色的小罐子,一步一步,慢慢往后挪动脚步。
十米、二十米.....
直到那罐子消失在我的视线尽头,依然没有感到异常,我紧绷的肌肉这才缓缓松弛下来,松了一口大气,将符纸攥在手上,回头大步往外走。
这次应该不会出状况了吧?
我脚步轻快,想赶在天黑前返回村长家,不知不觉,我感到喘气变得困难,不知被什么东西从后面勒住了脖子。
经历过这么多事,我已经不再是个毛头小子,并没有吓得手足无措,本能地掏出黄符,脚后跟一转,将黄符丢在了空中。
黄符在空中飘旋,打了几个转,直至落到地上。
它并没有烧起来。
我盯着自由垂落的黄符,心也在下沉,黄符没有反应,证明我背后没有鬼,但脖子却越来越不舒服,勒得紧紧的,我只好把手抬起来,摸向脖子。
我摸到一根绳套,手上一使劲,发力将绳套拽下来,回头一看,我懵了。
只见绳套的另一端,居然系着刚才那个黑色的坛子,原来那罐子一直挂在我脖子上!
怪不得我脖子难受。
我果断丢掉了坛子,大步往后退,记忆中那瓦坛被我用石头砸了两次,早就崩裂的不成样子,然而此刻摆在我脚下的,却是一副崭新完好的罐子。
我甚至在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把它敲碎过。
我直勾勾盯着瓦坛,寒毛全都立起来,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咬紧牙关,转头一看,却忽然发现背后的草地上,竟然不知何时,被踩踏出了一串脚印!
而且那脚印,竟然还在继续前行!
我脚筋一抽,惊恐得马上要喊出来,可话堵在嗓子眼那一瞬,我却在心里提醒自己,必须保持冷静。
鬼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没见过。
这套自我催眠比较好使,我立刻没那么怕了,张开拳头厉喊道,“滚!”
我快速抄起地上的黄符,将黄符往前一丢,符纸徒然爆出一团明火,笔直地射在脚印上。
符纸炸开,形成了一团火磷,惨绿色的磷火在空中飘啊飘着,两行脚印慢慢消失,被压到地面的草尖又慢慢直立起来。
消失的不仅是脚印,就连我脚边的罐子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