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脸欣喜,想不到这大黑个这么猛,竟然以一己之力压制住了魔胎,可这股兴奋劲还没过去,却见龙一面色潮红,忽然张大嘴,“哇”地喷出一口血。
佛像金身散去,龙一惨叫一声倒地,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他无力地吐气说,“小哥,我尽力了……”
惨笑声中,龙一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此时降魔杵中已经不再散发金光,魔胎再次恢复了自由,它浑身挂着粘稠的黑斑血块,赤脚飞临起来,浑身迷雾朦胧,用那双血糊糊的眼睛怒视着龙一,张开细密的牙床,在空中一蹬小腿,正要朝龙一后脑扑过去。
空中还吊着一截血淋淋的“肠子”,那是魔胎未被减掉的脐带,血肠拽地而走,露出一片血色印记,龙一无力再反抗,他意识恍惚,根本意识不到危险正在靠近。
那一刻,我胸口涌出了一股难言的悲愤,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勇气,促使我毫不犹豫地冲向龙一,用身体挡在他面前。
我张开双手,目眦欲裂地厉喊道,“畜生,要吃你就吃我吧!”
魔胎的身形极快,几乎蹦成一条笔直的黑线,那细密狰狞的牙床已经近在咫尺,我闻到从它嘴中散发出来的怪异尸臭,魔胎大嘴张开,一口啃向我的脖子。
我丝毫没躲,瞪着双眼怒视魔胎。
人死鸟朝上,拼到这一步,我和龙一都尽力了。
魔胎细密的牙床啃在我脖子上,我感受到了锯齿中弥漫的阴寒,以及一丝撕裂般的痛楚,我想,反正要死了,就算死,我也得在它身上撕下一片肉!
当我张嘴咬过去的时候,耳边却再度响起了炸雷一样的闷哼声,“哼!”
魔胎明明啃中了我,我甚至感应到了皮肤被獐牙刺穿的刺痛感,然而下一秒,这狗崽子却好似啃在了烙铁上一样,凄厉地惨嚎,松开嘴蹦上了房梁。
我麻木地抬头,视线跟随魔胎移动。
只见这怪物嘴里的满排利齿消失不见,口腔中弥漫着大股黑气,仿佛吞了一口强硫酸。
“这是什么情况?”我懵了,难道是我忽然间打通了任督二脉,有先天罡气护体?
这念头连我自己都感到可笑,我往前走了一步,魔胎仿佛在畏惧着什么,忽然发出一道尖锐的厉啸,冲破屋顶上的烂瓦,如流线般蹿出房梁。
“不要跑!“我内心被巨大的愤怒占据,完全忘记了什么叫恐惧,立刻撒开腿跑出院子,撞开大门的一瞬,我看见一道笔直的流光,直射向我家老宅院的方向。
魔胎出世,怎么会跑向我家?
我心中一万个不解,下意识追了上去。
魔胎速度很快,一股黑色迷雾在空中划过,“咻”一声蹿到了百米开外,我压根跟不上它的速度,可看它逃离的方向,分明就是我从小长大的老宅院。
莫非我家有什么东西,对它形成了吸引力不成?
怀着满满的疑惑,我本能地迈开双腿,疯狂追逐了上去,几分钟后,我跑到了老宅院门口,大门仍旧紧闭着,两把生锈的铁锁横在面前,我捡起一块石头,奋力地砸在门锁上。
“咔嚓!”
生锈的铁锁立时断裂,坠落在地,我手上发力,猛然推开了大门。
熟悉的院落,再次呈现在了眼前。
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一草一木,都分外的熟悉,我在院门前转了两圈,没有发现魔胎的踪迹,又硬着头皮走向里屋。
推开正堂前的屋子,一股糜烂的酸腐气息扑面而来,我下意识捂住口鼻,视线在房间中来回扫视,一片漆黑,如同视线被黑布阻隔,我什么也看不见。
或许魔胎就藏在黑暗中某个角落,正用那双阴沉的眼睛关注着我。
我壮胆大吼,“来呀,你不是很厉害吗?躲进我家算什么本事,出来,出来......”
吼声在房间里回荡,视线中,仍旧是一片漆黑。
我摸出手机,调亮了屏幕上的光线。
惨淡光照下,桌椅板凳呈现在眼前,和五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层厚重的灰尘。
这院子,至少好几年没人住过了。
我感到迷茫。
这五年,我虽一直在外地生活,却从未断了和家里的联系。
记得两个月前,我还跟老妈通过电话,老妈叮嘱我,让我安心在外面挣钱,不要担心家里,家里的一切都有她操持,不需要我担心。
我当时以为,老妈是想让我在工地上多挣点钱,寄回家给老爹看病,所以才狠心,不让我回家。
哪有老妈不想儿子的道理?
可现在看来,却不像。
这屋至少闲置了好几年,可每次跟我通电话的时候,老妈却口口声声说,她跟老爹一直生活在老家,如果这里真的有人生活,怎么会破败成这样?
难道这五年来,老妈一直在对我撒谎?
我甚至浮现出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很可能这五年以来,一直跟我保持通讯,口口声声叫我儿子的“老妈”,是另一个女人假扮的。
否则,她何至于忍心欺骗自己的亲儿子?
印象中,我老妈是个很慈祥的女人,她从不说慌话,特别疼我,18岁以前我从未离开过她身边,在她的悉心照顾下度过了一个完美的童年。
可18岁之后,一脚踏出家门,我便再也没见过她,每次通话,也是寥寥数语,对我的态度也好像降温了,好几次寒暑假我都想回来,可老妈,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搪塞我,让我留在外地。
我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会让她不想看见我。
回想这五年来,老妈对我的各种冷淡,心中刺痛感油然而生,她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可是,如果她真的不关心我,为何死后还要托梦给我,说是看我最后一眼?
脑海中闪过无数的记忆片段,我脑仁胀痛,好似针扎一样难受,不知不觉抱住了脑门蹲下去。
“唉......”
这时,背后传来一声轻叹,很轻。
“是谁!”我绷直了后背,快速举高手机,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