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狂风大作,不用问,肯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我和白先生躲在后面的屋子里,悄悄的把窗帘掀开一跳缝隙,屏住呼吸,往外面看去。
风越吹越大,发出萧萧的声响,我侧耳细听,恍惚的可以听见,人喊马嘶的声音。仿佛有一支队伍,正从远处奔袭而来。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窗缝钻了进来,吹在我和白先生的脸上。我瞬间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冻僵。
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一股沉闷的压抑的感觉,迅速弥漫了全身。
稍顷,一团黑色的烟气,顺着饭馆后院的墙头,翻滚着涌进了院子,好似暴雨来临前的乌云。
空气中立刻弥漫起一股焦糊的味道,好似整个世界都被点燃。
烟雾遮住了天上的月亮和星光,整个院子立刻漆黑一片。
那阵喊马嘶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藏在这团烟雾之中,已经站在了院子之内。
很快烟雾散去,果然,就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群人。
乍看上去,总有四五十个,把这原本不大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个个身材高大,膀大腰圆。他们都赤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即便在这暗淡的夜色之中,仍旧可以分辨得出,他们的皮肤颜色黝黑,有的背上还纹着龙和虎。
他们手里各拿兵刃,有的是大刀,有的是长毛,有的还有斧子和榔头。
他们背对着我们的方向,所以看不到他们的长相,但那股逼人的杀气,早已穿透窗子,灌满了我们的房间。
我和白先生更不敢吭声了,努力的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
他们就这样站着,面冲着前面那间房子的方向。过了好一阵,他们突然开始大声的呼喊:
“恭迎大哥回山,恭迎大哥回山……”
其实即便不说,我也猜得出来,这伙人应该就是当年马三刀的手下。
想必马三刀的头骨,被埋在了荒丘之内,一定被某种法咒震慑。如今被这饭馆的顾老板给挖了出来,所以这些土匪的魂魄,便感觉到了马三刀头骨的出世,所以特意前来迎接的。
他们呼喊的声音震天响,窗子上的玻璃都被震得哗啦啦的乱颤。
他们就这样喊了一阵,却并没有别的行动。
最终马三刀的灵魂并没有出现,当墙上的挂钟,叮叮当当的敲了三下,已经是凌晨,隐约的听到村子里有窝窝的鸡叫。
这群家伙才呼了一下,化作一团黑色的烟气,犹如翻滚的乌云,重新跃过了墙头,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气中的寒气也渐渐的消散,一切重回了安静。可刚才发生的一切,仍旧令我感到心有余悸。
人死为魂,七日入阴曹受审,根据生前的所为,各有赏罚。多半都堕入轮回,投胎转世去了。
只有那些生前有冤屈,此时心有不甘的人,才会变成恶鬼,有你在阴阳两界,躲避的阴差的追捕,不愿堕入轮回转生。
他们心中有执念,必将此执念化解之后,才可安心的去转世。鬼的邪恶程度,与他们生前所受的冤屈对等。
才这群家伙,阴气逼人。而且三更半夜的,便围在院子里呼喊。且说他害不害怕别人听见,就他们这高调的样子,便是把附近这一带的,那些所谓驱妖捉鬼的人不放在眼里。
他们就这样折腾了一番之后,仍旧没有见到马三刀的魂魄出来。天眼看就要亮了,他们这才化作青烟离开。
等院子里彻底的安静下来之后,我和白先生才慢慢的缓过神来,我还望着窗外安静的院子,沉浸在刚才那场景的惊愕之中。
白先生拽了拽我的胳膊,
“走,去看看……”
我这才缓过神来,跟在他的身后,来到前面的屋子门前。
白先生抬起手来,敲了敲屋门。
屋子里传来一阵西西索索的声响,门却并没有打开。
白先生撇了撇嘴,刚才那头阴气进院的时候,他脸上紧张的样子荡然无存,仍旧像往常那样,一脸的玩世不恭。
“我说老顾啊,门打开,这事你扛不住的,也跟你没啥关系。门打开吧……”
说着他又伸手敲了敲门。
果然屋子里传出顾老板的声音:
“你们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赶紧走……”
他的语气中透露着愤怒,可很明显,却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中听出他的恐慌。
“别拉硬了,老顾啊,这事跟你没啥关系,都是你祖上的事儿,你又没作孽……赶紧吧,不然这事弄糟了,咱们谁都扛不住……”
白先生仍旧苦口婆心的劝慰。
哗啦啦的一声屋门打开,饭馆的顾老板从里面冲了出来。他的两只手各持着一把菜刀,映着天上暗淡的月色,闪出烁烁的亮光。
“我就知道你们反来复去的,来我这吃饭是有目的的,你们赶紧死了这条心,那个红匣子我是不会给你们的,你们要是敢硬闯,咱们就谁都别活了……”
我印象中的顾老板是个老实人,他的面相自带七分慈祥。即便现在看上去十分的愤怒,手持菜刀好像要与我们拼命。但实际上,我们还是对他害怕不起来。
“老顾啊,现在头骨已经现世了,白马山的土匪们已经被吸引来了,他们有多大的怨气你可是看得见的,你自己说说,你还能守几天?七天过后,匣子的封印一散,马三刀尸首重合,到时候,你还不得被他们撕碎了啊?”
白先生仍旧在苦口婆心的劝慰。
“死就死,那是我的命,我们顾家,就是这样的命!”
看得出来,顾老板的确固执。
“你死了就死了,这是你们顾家的命,那可不是你媳妇的命。人家桂香跟了你这么多年,吃苦受罪的一句怨言没有,你凭啥让人家跟你受这样的命?你们顾家祖上做的孽,凭啥一辈一辈的还个没完没了,为啥还要牵扯别人?”
听到白先生提到他的媳妇桂香,顾老板明显的动摇了。他的身子不住的颤抖,额头上早已被汗水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