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村表面很平静,貌似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可是有大侠曾经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果然精辟的很,这么一个小小的村子也是一个充满斗争的世界。
张家没发迹前,在梨花村根本说不上什么地位,刘氏那一辈张家其实还有一个近房张二叔,和张三儿的爹张仲康是一个爹妈的亲兄弟,但是这家兄弟的感情可就淡的多了,张二叔如今五十多岁,生性懦弱不说,对自己家人却又绝情的很,当初张三儿孤儿寡母无所依靠,多次上门去求叔叔接济,那叔叔脸色铁青,唯恐避之不迭,扔狗屎一般地甩开了刘氏娘俩,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好强的刘氏伤透了心,两家从此再没有来往。不过张三儿发迹之后,张二叔却又畏畏缩缩的上门了,被刘氏畅快淋漓地骂了个狗血喷头不敢还嘴。挨了场骂,认了个阔本家,这生意值。果然从那以后两家又开始走动了。
村东头住的是老八成一家,彪悍凶猛为是村子里的一霸。为什么叫老八成这个绰号,却是因为这个老头是个人物,有理没理也总能狡出八成理来,出了名的滚刀肉,人们讽刺的送了他个老八成的绰号,那老头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听到这个名字沾沾自喜。觉得全村的人都怕了自己。他一生有三儿三女,三个儿子又各自生了一堆,自觉人强马壮在村子里横冲直撞无人敢惹。
这家人张三儿以前见了只有远远躲开的份,至于现在嘛,有钱高三辈,他再强也强不过钱去。就连老八成这个老无赖,只要见了张三儿也得嬉笑着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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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间住的是‘吃不完’兄弟,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外号,另有一番故事,他们有五个兄弟,和张老大刘氏夫妻是一辈,小马哥张孝友就是他们家的老大‘黑骨头’的儿子。这家人为人奇妙的很,和外人相处,不管是谁都会竖起大拇哥道一声:“好人”。但他们自己整天窝里斗,不打得头破血泪,决不罢休。
村西头住的是三老爷一家,本来也是大户,但是家里出了好几个大烟鬼,没几年就抽穷得掉了底,穷困潦倒,见人矮三分,老八成每每看见三老爷就会抽他一鞭子,大骂一句窝囊废。
其余就是些小门小户了,大都老实本分,安分守己。
张三儿如今已经是上千家佃户的大地主,梨花村民都租着他家的地种,早就超脱了梨花村人的地位,上升到了有钱老爷的高度,即使是叔伯辈的,见了张三儿也是点头哈腰、笑容满面。
’吃不完’六十多岁,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老孬人,生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年轻时是个贼,偷羊的时候,被人猛追了几十里,古话说只能见贼吃不能见贼打可是至理名言哪,他被人追到之后吊起来生生打断了他一条腿,从此再也做不成小偷,没事就猫在柴草垛前晒太阳聊天的时候,怕是谁也看不出来这个满脸笑呵呵的乡下老头儿居然是心狠手黑的贼。
刘氏喜欢抱我去外面找人聊天,‘吃不完’又在晒太阳,见了我茫然的看着他,似乎是生了兴趣,拿不知道多久没有洗了的手拧了我的脸一把,粗糙的大手捏的脸生疼,接下来更要扒开我的裤子去摸牛牛。我淡淡的也不反抗,面带鄙视的问道:“三老爷,要摸摸你自己的去,我还那么小有什么好摸得。”
'吃不完'极其畏缩的摸了几把,说;不摸可长不大的,小子。刘氏全当看不见,这事在农村常见的很,不过吃不完停手又重重地弹了我的脑袋,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我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心里直骂这个老头不是好东西。
刘氏见了破口大骂:“‘吃不完’你这个老不死的,感情不是你孙子,下那么黑得手,老东西,我孙子要有什么不好,砍了你也赔不起。”吃不完嘿嘿笑,也不反驳,刘氏低头着急得问,小丑儿,乖孙子,疼不疼,告诉我,绕不了那老东西。
吃不完不讪讪笑了几声,说道:“老大家的,你看看你大惊小怪的,咱村的哪个小子我没弹过,也没见给谁弹坏了,就你孙子娇贵。”刘氏怒骂:老不死的,能说句人话嘛?
冬天的太阳照着暖洋洋得很舒服,刘氏找别人聊天,我白无聊赖的听着,他们所聊的不过是些今年的年景如何,你种了几亩小麦,你种了多少油菜,王财主家今年又买了多少地,青州府的大白菜多少钱一斤之类,这些说不完的琐碎的话题。
日头眼看着到了中午,吃不完的小女儿丫头来叫他回去吃饭,看到我在,一把从刘氏手里抢过来,刘氏担心地叫:“小祖宗,你小心点,孩子还小呢。”丫头爽朗的笑说:“没事呢,婶子”。丫头长得很好看,论辈分,我还得叫她姑姑,我眯着眼睛看着这个风风火火的丫头,看着看着忽然就是一愣。
为什么丫头一脸晦暗,身后还有阵阵阴风环绕,虽然是人来人往的大白天,还是看得我后背生寒。
我能看见但是别的人却都不知道,也只能暗自观察,刘氏说道:“丫头,你大姐最近怎么样?很长时间没看到她来了?”
丫头说道:“巧的很,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大姐,正在寻摸着去看看她,我娘刚才还说大姐很久没有来给她买吃的了。”
“你娘那个老女人,就整天知道吃,见了你大姐跟她说,要她早点来家看看,这么长时候没见了,怪想她的。”
丫头应了声好抱了我摇晃,我能近距离的观察她,越发清晰的看见她印堂晦暗青幽幽的。
张三远远地恭敬的叫了一声娘,等到了跟前接了我过来,转身对丫头说道:“丫头,你要去大姐那吗,我正好也要去那看看,等吃了饭,捎你一起去吧,丫头高兴得说道:“好啊,三哥,我早点回家吃了饭就去你家等你吧。”
去丫头大姐家的路上必然要经过一个乱葬岗子的,听很多人说那里不干净,经常半夜三更的有动静,丫头以前经过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的。今天和张三儿一起坐了马车,倒是没有觉得害怕,日头已经过午,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张三儿赶着马车来到乱葬岗子,忽然有了一阵强烈的尿意,丫头自然明白张三儿要做什么,低声埋怨:”非得去啊?"张三儿笑:“小丫头子,什么话你都问哪。”说着话自己走到了乱葬岗深处解决。
因为是平原,地势平坦,只有那个高坟头才能遮住,张三儿走到坟边,解了裤子很快放完了水走后,那坟头上忽然冒出一股黑烟。张三儿没回头也就没能看见。
天快要黑了,张三儿也办完了自己的事,去大姐家接丫头一起回去,和大姐挥手告别后,两人上了马车,飞快地走了。
丫头虽然比张三儿小着好几岁,可性格爽朗,不象一般的女孩那样看见人就害羞,张三儿时常和她开玩笑,看见丫头依依不舍地看着深厚,张三儿一本正经地说道:“丫头,给你说个事好不”。
丫头不知是圈套说道:”说吧,三哥,啥事?”
张三儿道:“听说你最近和玉帝庙的小胖眉来眼去的,是不是真的?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要是看上了,我去说说,叫他找个媒人上门提亲。”
丫头羞红了脸,讪讪的说:“胡说什么啊,不依不饶的来挠三哥。不觉间两人又走到了乱葬岗。
今晚月黑风高,看见黑压压好像冒着黑烟的乱葬岗子,两人情不自禁的哆嗦了,赶车的那匹马踌躇不往前走,稀溜溜一声长嘶想往回跑,张三儿连抽了二鞭子后,那马更加暴虐,马车备它拉的东扭西扭,眼看着就要翻车。
“三哥,你快看看马,缰绳快要开了,你快下去弄好吧。”丫头颤抖着叫张三儿。
张三儿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也只好战战兢兢的去拉怕极了的马,一提缰绳,那马倒是老实了,双眼却恐惧地看着前方瑟瑟发抖,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让它害怕。
得赶快离开这里,张三儿走上马车一带缰绳就要走......
忽然深夜里走过来一个人来,高声叫道:“丫头,小三儿,你们从哪里来?”
那声音似乎有种奇异的魔力,让两人顿时忘记了害怕,忘记了所有。
走到跟前,却原来是一个面目和善的小脚老婆婆,却还是个熟人,原来来人正是丫头的亲奶奶。
老婆婆拉了两人,说是要两人去家坐坐,走了不几步,就看见了一座高堂大屋。把马车赶到了院子里,张三儿随后走了进去。
丫头正和老婆婆说话,见张三儿走进来,老婆婆说道:“看我老糊涂了,你们走了很长时间的夜路,也该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说完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就捧了一堆吃食出来。
丫头高兴的说道:“奶,你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好吃的,是不是姑姑来过了?”
老婆婆眼角闪过一抹异色,说道:“也只有你姑姑他们还想着可怜的老婆子了。”
这些吃的很一般,张三儿得胃被沈小花惯出了毛病,见这些吃食粗糙,只是拿起来随便吃了两口就不动了。老婆婆惊疑地问道:“三儿,你为啥不吃呢?”
张三儿道:“奶,我才喝了酒,不怎么吃的下了。”
两人却都忘了,丫头的奶奶,死了已经十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