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飞白刚从九子府回道客栈,屋内已经嚷起来了,再一推门酒都上桌了。
“娘的!欺人太甚!”姬雨泽恼道,“太不把人当人看了!咱们去把天文抢回来带着走就是了!”
“别说疯话,”嬴不疫皱眉道,“这样李浮是过瘾了,你让天文以后怎么面对家里人。就算在外面,心里不定怎么不是滋味呢。”
李浮一口闷酒下肚苦着脸说道:“肯定不能去抢,一来天文难做,二来这娘我还得认。再等等吧,父母老的不同意,这就不叫结婚叫私奔。”
“这还不简单?反正你俩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姜飞白倚着门坏笑道,“大不了再进一步,挟天子以令诸侯嘛。”
“去你的吧!”李浮差点没呛着,“不过你姜牛子刚才确实有两下,我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
李浮把听到的跟二人一描述,姬雨泽立刻给姜飞白递上一支酒杯:“就该这样,赏你喝一樽。”
“谢姬大爷的赏,”一饮而尽又换苦脸,“唉,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天岚解释。”
“得了吧,别演了,”嬴不疫一语道破,“我都不信天岚会生气,傻子都能看出来你是演给她九姑看的。这会儿才回来说不定是道歉去了,赶紧坐着吧。”
被看穿后也不脸红,坐到李浮身边笑道:“小爷我这是能屈能伸!大丈夫之所为。”
“九子家里就天文一个后人,”嬴不疫摸了摸头,“而且自身实力不济。现在不是咱攀她,而是强强联合,是不该说入赘这样的话。眼下还是得找点饶有分量的人帮我们做说客。”夹了两筷子菜对三人说:“走吧,这点还凑合,咱们出去溜溜。先去看看姒语怎么样了,再去会会咱姒二爷。”
……
几人走到八子门口还没叩门,就瞧得一长发秀美身着素服的人斜倚在高台上,若有若无地看着他们。
“隔老远都能闻见你们身上那穷酸味。”
姜飞白不习惯仰视别人,踩着石头飞到姒语头顶嘲讽到:“都移花了怎么还这么刻薄呢?”
姒语搓着下巴向上睨了一眼,当即没了身形。
然后……又被按回到躺椅上了。
“你以为你是那个谁啊?感觉不到她还感觉不到你么?小样。”
姜飞白后撤一步,姒语也不急,抓着石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我建议你谦虚一点,这不是求人的态度。”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
姒语微微一笑:“一来呢,无事不登三宝殿。二来呢,九姑现在满世界骂街,一边骂还一边求援。刚才的事儿我想不知道都难,这不她刚走你们就来了。”
嬴不疫跃上平台,姬雨泽和李浮也跟了上去:“帮帮忙。”
“你看,这才是求人的态度,好好学着吧。”随即看向嬴不疫,“你们要是找我娘,那算是来错了。你们的事儿是办成了,毕竟感情深厚,这几天一直把自己锁在屋里闭门谢客。我这也是劝累了才上来坐会儿。不过看在欠你人情的份儿上,明儿我去一趟吧。成不成的不知道,多帮你们说说好话就是了。”
“多谢。”
“客气。”
“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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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送。”
……
掌教大殿外,一个守卫手里已经塞满了银子,在几人的糖衣炮弹之下颠颠儿跑进去传话。
过了好一会又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气都没喘匀就着急说话:“传二爷口谕,就说我不在。”
几人面面相觑,姬雨泽上前将守卫扶稳:“二爷口谕就是这么说的?”
“一字不差,”守卫好容易喘匀了,“在下还确认了一遍,是答复二爷不在还是按原话传。二爷气得踢了我一脚,明确答复按原话传。”
嬴不疫笑呵呵走过去,又给了守卫些银两并劝大家一同回去。
……
回客栈之后,嬴不疫摸着头疑惑道:“如果二爷不想见我们,让传令的告诉咱们他不在家也就是了。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这还用问?”姬雨泽拍着桌子气道,“就是不想帮我们呗。”
姜飞白摇了摇头:“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见我们,但原因绝不是雨泽说这么简单。”
“坏了!”嬴不疫一拍脑门,“你们品品我这么分析有没有道理。二爷是想告诉说,他不方便见客尤其不方便见我们,但又想通过守卫给我们暗示点什么,才会让他原封不动地传口谕。从大掌教让二爷传令牌以及住在掌教大殿里就能看出来,他肯定是大掌教最信任的人。能让他有所顾忌的只有当今,而他肯定也知道我们的来意。换句话说就是,他知道我们找他干什么但他不能帮我们,因为老天爷不让。所以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暗示我们,想要告诉我们的其实是:天文和李浮的婚例不是九子定的而是老天爷定的,本质目的是……天岚和飞白。”
“原来如此!”李浮对此大感信服,“按天文之前的描述,我丈母娘不该是这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尤其不会因为脸不脸面就如此偏执。”
姜飞白黑着脸问道:“死秃子,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叫秃子我已经很厌恶了,为什么一定要加个死字呢?”嬴不疫揉着额头不满道,“对抗不现实,真把老天爷惹恼了吃不了也兜不住。但这一步要是让了……其实让了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感情在这些不都是形式吗?”
“不让。”
“妄想。”
二人斩钉截铁答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儿让我说我也说不好。我目前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一个:投鼠忌器。咱们可以先去水泽园,反正帝江也能听懂人话,让它带我们去。杀了蠪侄以后按之前说的,把蠪侄给它。再胁迫它带我们去牧野岛寻到肥遗的下落。这样两只九妖首就都在我们手里了,多些谈判的筹码。就算是老天爷她也会权衡利弊,两个孙女的大妖都在我们手里还怕她……”
“怕她怎么样?继续说啊。”
这个声音对嬴不疫和姜飞白来说太过熟悉,二人脖子就像僵掉了一样缓缓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紫衣老妇和鬼一样坐在屋里的角落里,静静听着他们的计划。
回神后忙拜道:“参见大掌教!”
剩下两个人更慌了,当今天下第一人竟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立刻行礼参拜毫不拖沓。
“不怪老秃瓢把大位暂传给了你,”大掌教悠然起身鬼魅一样靠近四人,手一挥扫净了一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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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在他们身前,“几番接触,的确可以看出来你不光靠《明王别录》,智力、心性与所行之事确有一览天下的潜质。毅儿把你和他在山顶上的对话都告诉我了,明着告诉你你猜的都对。而且刚才毅儿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你一定能猜出来,所以我就来听了听,同我想的也毫无出入。可惜了,你的路都被堵死了。第一步就走不动,因为帝江现在就在我的寝宫里。而且说实话我挺想谢谢你们的,天岚的种种我也都看在眼里,确实长大了。不谈实力,她的确有了统御一方的基本素质。”
大掌教看了李浮一眼:“天文和李浮的事,可以一退到底,哪怕女儿儿子都姓李也无所谓。但天岚不行,她是封域的明天,是封域未来的至尊,最重要的是--她是中容人。只有一个后人是无法打破的僵局,所以她的后人必须姓姒,这点不容商量。”
李浮忙起身把姒天岚之前的想法全倒了出来。
“算你诚实,”大掌教轻蔑一笑,“你们在洞底说的话我也全知道。但你们把这至尊之位当什么?!儿戏吗?!说给谁就给谁?这个位子上的人,是要活一域百姓镇一方安定的!从来都不是率性而活,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痛入骨髓但又不得不为!你的品行我有所耳闻,你与天文的后人只有你肯悉心教导我可以放心,但承袭大掌教是需要天赋的。我之所以认可姜飞白,不光是他曾经表现出来的实力,一个人的天赋是可以从眼睛中看出来的。没有什么像样的技法就可比肩传奇,换个人拿到鸾的残能剑也不太可能被鸾托付余力。加上天岚中容人特有的体质,你们的孩子天生具备的能力一定是万中无一,也只有这样我才能不担心未来大掌教的承袭问题。”
“您说的话我虽不敢苟同,”姜飞白起身,“姑且假设您说的都是真的对的,可怎么保证我们将来的孩子一定是女儿?如果是男孩呢?再好的天赋对您来说不也是没有‘价值’的吗?”
“如此年月,你怎么比我这老太太还迂腐?只要他能问鼎天下且身上流的是我姒家的血,那么他这一代大掌教是男是女又有什么打紧?”
“那您想过没有,从此以后封域大掌教永远都是中容人了,永远只有一个人有继承资格。万一出了一个能力不俗但歪门邪道的怎么办?”
大掌教缓缓起身,周遭再次被一团紫气笼罩:“我若在此将你们尽数斩杀,是正是邪?”
“您是想说,即便您把我们都杀了,明日天下听到见到的也是异族勾结犯边,封域大掌教明察秋毫尽诛来犯之敌。所以天下无正无邪,只有成王败寇。胜则为正,败则为邪。是这个意思吧?”嬴不疫站到队伍最前面不卑不亢问道。
“难道不是这样吗?”大掌教右手一翻,气团内天翻地覆,末日般的压迫直抵胸膛。
“果然实力就是真理,可肆意颠倒黑白,如同姒书容故事。”嬴不疫蔑笑道。
姒书容千错万错也总归是大掌教的大女儿,而今眼前的这个秃子居然连最后的体面都不想给她。一句话直触逆鳞,大掌教的话已经冷到骨子里了:“你在找死吗?”
“我以为您已波澜不惊荣辱不兴了,原来和我们一样,凡夫俗子尔。”
大掌教瞬间闪至他面前,左掌化爪一把掐住了他的咽喉,无法呼吸也能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或者说,在天下第一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众人皆急,但动不了也喊不出。
而她看到的不是掌中人的挣扎而是一双宁死不悔百折不挠的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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