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飞白凭借记忆将众人领至鸾瑞银楼前,和预想的一样这里大门紧闭。几人轻轻一翻跃进后院,把里面正在哭丧众人吓了一跳。一家子不知对面来意,又是清一色的精壮汉子,纷纷向墙角靠去。
“几位这是……”一老妇人见几人来势汹汹忙上前道,“咱这可是老天爷脚下的正经买卖,莫做绿林之举,伤人害己。要是手头不宽裕,留下个欠条咱们给您打个拆兑,还不还的以后再说?”
这边刚要解释,原先的女掌柜的身上插着草标一脸哀色从内堂走出。看见园中情况又认出姜飞白与嬴不疫二人,便挽住老妇人的手臂圆场道:“娘,这是咱家回头客。”又冲几人埋怨道:“就算你们是客人,咱们全城服丧逝者又是本家亲戚,怎地如此唐突无理竟然硬闯?”
女掌柜的说完后,嬴不疫见姜飞白嘴一咧,怕他说些过激的话急忙道歉:“确实有些无礼,给您和您家人道个歉。不过我们确实有急事,还请原谅。”
可惜,姜飞白根本不买账威胁道:“我说你们怎么跟老天心勾搭上了,原来是沾了姒书容的光了。据我所知,现在你们靠山倒了,剩下个小的还是瘫子,怕是也神气不起来了吧。”
“就算姑奶奶走了,我们也是贵胄亲戚,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不请自来吆五喝六,”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愤怒道,“现在是服丧期间,我们不做生意尊的是域法!再不走,休怪我们报官!”
姜飞白蔑笑一下,李浮知他不服怕要闹出事儿劝道:“飞白,人家小姑娘说的是正理,既然店家今日不便那就改日再来便是了。”
“行吧,行吧,”姜飞白浑不在意地答道,“权当给天家人一个薄面吧。你们接茬哭吧,爷们撤了。”
……
被人扫地出门后,李浮不解问道:“你今儿咋这样?姒书容都死了,而且这就是个买卖人,没理由把气撒在人家身上。”
“他故意的吧,”姬雨泽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事,“瞧这意思是想把老天心这个情报组织给揪出来,别的不说看不疫就知道了,压根没怎么拦他。”
“不疫,是这样吗?”李浮叫住他问道。
“确实是,”赢不疫点头,“有些细枝末节的事儿没跟你们说过,这帮人勾结连门口卖烧饼的信息都不放过。这样的机构只应该服务于城防而非个人,不然就会像红枫楼一样尾大不掉。”
“这也不对啊!”李浮还是不信,“你咋知道这个银楼与姒书容有关系,她没说之前你就不咋客气吧?”
姜飞白一叹气:“说你迂腐过头你不信。刚才去裁缝铺,你看那家人哭了吗?你再想想这一家人,一窝子聚在院里哭的好像死了娘一样,这已经很说明这银楼与姒书容的关系了。换句话说,银楼与老天心彼此勾结,除了城防在里面不知道扮演了什么角色,幕后最大的靠山一定就是姒书容。我本想恶心恶心吓吓他们,你非说那小妞儿说的是正理,这还让我怎么搞?”
“这可不能怪我,”李浮尴尬异常,“谁让你提前不说清楚。”
“算了,算了,”姜飞白双手一摊,“就算闹也很可能闹不出什么结果,以后再说吧。我也想通了,礼物什么的看着买吧。我甚至觉得买点胭脂水粉什么的也就得了,反正咱们对人家来说也就是个穷人,买多了人家还觉得你上赶着呢。”
……
李浮信了姜飞白的鬼话,俩人随便找了个路边摊买了点最便宜的水粉和毫无花纹的铝盒包装。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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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力把盒子上原有的字一抹,刻上“道域姜家内供”。李浮工工整整的正楷加上毫无修饰的铝盒,看上去就像高端货。
“这能行吗?”姬雨泽怎么打量也觉得这玩意儿也太次了,尤其是劣质十足的香味,甚至还掺杂了坏果子味道。
“你懂什么,”姜飞白一把夺了过来,“胭脂水粉这玩意儿就没有放坏的一说,都是花、虫研磨的,别管贵贱肯定摸不坏。而且人家高价货用惯了,一闻这个味儿!肯定得说,嘿!不愧是道域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这个东西你俩肯定不给天岚天文用,你真打算用它糊弄你丈母娘?”
李浮没接话,默默把桌上剩下的盒子揣在怀里,找了个空床鞋也不脱,躺下就假装睡着了。
嬴不疫搓了搓眼:“晚上估计人就来了,一旦去了难免劳神劳心,都眯会儿吧,尤其是雨泽。”
“又不是我去见丈母娘,点我干嘛?”
“家宴,顾名思义就是一家子的宴会,”姜飞白也打了个哈欠,“到时候她俩那些姐妹都会来一些,那不正是你表现的时候?”
“‘信使’来前谁扰我觉我跟谁急眼。”
……
这场宴会的规模属实超越了二人的想象--共一张桌子合计六人。上菜的时候姜飞白脸儿都绿了--一桌子凉素菜。而且跟他们想的不一样的是压根没请嬴不疫和姬雨泽。
姒天文看着李浮手里的“姜家内供”感动不已。姒天岚悄悄从姜飞白手中拿过一模一样的盒子,盒上涂抹过的痕迹格外扎眼,不由会心一笑。
“天岚,你偷笑什么呢?有什么不妥吗?”九子看着侄女奇怪的表情不由好奇。
“没事九姑,”姒天岚不慌不忙道,“我是笑他们拘谨的样子好好玩,不常见。”
九子温柔一笑,旁边的中年男子想来是姒天文的父亲也跟着笑了两声。她坐座首,一边让几人动筷一边解释道:“没叫那么多人就是怕你们拘束,家宴就要有家宴的样子嘛。再有一个就是大姐尸骨未寒,大操大办容易被人诟病,等服丧期过了咱再大宴宾客。今天咱们就说点体己话便是了。”随即看向李浮:“浮儿。”
“是!”李浮持杯起身。
“我听文儿说,你俩私自商定以后女儿随姒姓儿子随李姓,可有此事?”
李浮察觉九子脸上似有不悦,不敢轻易答话,看向姒天文眼神求援。
“娘……”
“我又没问你,你着的什么急?”九子斥道,“坐下。”
“是。”姒天文无奈
李浮继续单手持杯恭敬道:“您说的对,我们确实是这样的商议的,还望您俯准。”
“愿景是好的,看似也很公平,”九子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桌子,“但我们是封域天家而且这种商议仅限于你们小字辈的,我都没有点头你们怎么就定了呢?实话说了吧,我不同意,传出去让人笑话。要么全心全意入赘,要么莫再登此门。”
九子把话说得很满,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李浮轻放下酒杯,左臂依然垂于身旁。右臂做拱手状,躬身颔首不卑不亢讲道:“伯母,我李浮确非名门出身,今腆面登门不为其他,欲给天文一个交待。大丈夫虽生而鄙薄,仍不耻做倒插门之举。煌煌天家也好,草民贱籍也罢,我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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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文这个人而非天家身份。此等要求恕浮万难接受。”
放下右臂挺直身姿走到姒天文面前:“无论今后如何,我李浮绝不负你,纵使天海合一哪怕万物倾覆非你不娶。”
毅然决然走到门口,朝其他人兀自一拜:“列位,今日失礼恕不久陪。”
轻甩道袍拂袖而去。
好端端的家宴尚未开始就似乎结束了,因为主角罢演了。
姜飞白端起眼前的酒杯,没敬任何人,左袖掩面昂首而尽。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撂下杯子就要走。
姒天岚一愣,赶忙抓着姜飞白的衣袖劝道:“你要去陪李浮也等吃完了再走啊!”
姜飞白皱着眉把衣袖猛地往回一拽,冲着姒天岚突然大开嚣张气焰嘶吼道:“你还记得你奶奶说什么吧?仿天文李浮例!难不成你让我也当倒插门吗?不就是封域天家吗?你猜老子稀不稀罕?”
整个九子府都在他的暴喝中震荡不已,书柜倾倒酒菜横飞,最后干脆脚踏门口神凤石像飞走了!
“混账!”九子少倾从恐惧中清醒,随即暴怒不已,“来人!给我通知城防营!把这小兔崽子给我逮起来!我要好好杀杀他的锐气!”
“诺!”仆役跪地应道。
姒天岚叹了口气,拉着天文的手冲九子拜道:“九姑,实话跟您说了吧。姒书……大姑不是与异族战斗牺牲的,是被外子和他的朋友击败,我补的最后一刀就是了。您看哪个城防有实力抓他大可派就是了,管保有死无生。他性格您也看见了,天难抓地难管,真怒起来可不管我的话。您……随意吧,我和妹妹先回屋了。”
“天岚……”九子伸手欲要挽留。
天文擦了擦脸上的泪,冲母一拜,无语凝噎。
回屋之后,姒天文再也受不了了,趴在姒天岚肩上嚎啕大哭。不知哭的是九子为何如此寸步不让,还是哭的李浮决然而走,亦或是……自己被夹在中间的痛苦与委屈。
“姐……”天文抽泣到话都说不利索了,“姐……你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姒天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傻妹妹,你还不是怪你没提前沟通。既让九姑觉得你是在胁迫她又让李浮觉得诸事可定。”
“姐,怎么连你也怪我啊。”
姒天岚噗嗤一声笑了:“我这儿怎么能是怪你呢?我这是在教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一会儿平复以后,先去给九姑问个安,再慢慢聊嘛,姐姐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最不济,咱们不是还有这个吗?”说完指了指左袖。
“算了吧,掏出这个,就我娘那个嘴第二天全世界都知道了。”转念一想,“不对啊姐,刚才姐夫那么吼你,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啊。”
姒天岚笑得更灿烂了:“你真以为他是在吼我啊?明摆着是做给九姑看的。他总不能把心中的不满朝九姑发泄吧?只能指桑骂槐了,我碰巧当了回桑树罢了。”
“姐,你怎么知道的?”
“要是连这点默契都没有,这些年都白处了。”
不一会儿,窗突然被人从外面顶开了,姒天岚拉着她一起走到窗边。
姜飞白一脸傻笑探出头来,姒天岚拧着他的耳朵抿嘴笑道:“下次啊,注意点你的态度。滚吧。”
“嗻,本后告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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