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伊人喝了药,隔了有一刻钟的功夫,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痒,忍不住用手去蹭了蹭。
云凌霄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侄媳妇,可得忍着痒,若是蹭坏了新皮,我可不负责任哟!”
云凌霄的话说得风轻云淡的闲散,仿佛死不关己,高高挂起。
郑伊人抿了抿唇,脸上的斑,她日日夜夜的对着,心里十分的难受。
哪个女子不爱美,即便是与心上的人订了婚,却也盼着以最美的姿态成为他的新妇。
郑伊人双手紧紧地抓扎座椅的扶手,努力忍住不去蹭脸。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失,脸上的痒越来越严重,郑伊人的住着扶手的手指白得泛出冷光,皓白的牙齿紧紧地咬合着,微微地晃动。
云凌霄瞥眼,看似漫不经心地瞧着,广袖下的手,已经在够空间里的白绫。
果然。
郑伊人,攥着地无血泛白的手指,忽然松开了,轻轻地抬了起来。
换皮的奇痒,极少有人能忍得住。
郑伊人能忍到此刻,已经很是难得了。
很多时候,都是直接将人捆在座椅上,咬牙过了也就好了。
郑伊人的手刚要碰她的脸,忽然被一双大手握住。
她怔怔地抬头,隔着帷纱,看着林西羽温柔地握着她的手,眼睛晃了晃。
这是林西羽第一次正眼瞧她,握了她的手。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郑伊人却觉得胜却人间无数,有他陪着,仿佛也没那么难受了。
云凌霄悄悄地松了松小拇指勾着的白绫,半截勾出来的白绫,又自动地被抽回空间里去。
古蕴容眼尖地瞧见这一幕,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又瞧了瞧身边的这对璧人。
云凌霄,是在成全郑伊人?!
云凌霄解的,不仅仅是斑毒,解的,还有郑伊人的情结.......
古蕴容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林生钱对颐园的事情不遗余力了。
云泽英这个奇葩的姐,看起来,还挺让人温心的。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郑伊人晃动的身子,忽然停了下来,仿佛虚脱似得摊靠在椅子上。
郑伊人的衣裳已经汗湿了。
向来爱干净的林西羽,一只手做了臂弯,轻轻地扶住了虚摊的郑伊人。
云凌霄的嘴角悄悄地浮起一抹浅笑。
不愧是林生钱的儿子!
“麻烦送侄我媳妇去换身衣裳吧!”云凌霄对着楼氏笑道。
楼氏刚起身要指派两个丫鬟,坐在郑伊人身边的古蕴容直接起身,从林西羽的手里接过郑伊人,让郑伊人半倚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郑伊人,在李府的丫鬟指引下,往耳房走。
云凌霄抬眸看了看古蕴容,嘴角露出一抹欣赏的浅笑。
李府西厢院的耳房里。
郑伊人退去帷帽,脸上是密密麻麻的蜕皮,一眼望去,让人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古蕴容强忍住视觉上的不适,扯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帮郑伊人退去衣裳,扶她进入浴桶。
刚走近浴桶,古蕴容先侧了半个身子靠近浴桶,又伸了一只纤纤细手插入水里探探水温。
古蕴容的动作很大,几乎是搅动的,像个调皮的小姑娘在捣蛋,原本平静如镜的水面,搅起了水波起伏。
这才扶了郑伊人入浴桶。
郑伊人半倚在浴桶壁上,刚想低头看看水中的影子。
古蕴容又抓了一条无比柔软的冰丝柔锦帕子,粗鲁地放到浴桶里,又打破了水中的镜面。
冰丝柔锦沾了水,古蕴容这才轻轻地扯出一抹,小心翼翼地帮郑伊人擦拭着脸上的蜕皮,嘴里不断地祝福着郑伊人,“把脸抬一抬。”
郑伊人喝药后,一直配合着古蕴容,没看到自己的容颜,逼着眼眸,仰着脸,让她擦拭着,可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我的脸,可还好?”
“好着呢!跟剥了皮的鸡蛋似的,白嫩光滑。”古蕴容看着郑伊人满脸让人发怵的蜕皮褶子,嘴角扬着笑容说道。
郑伊人这才稍稍地安了下心。
古蕴容无声地吐了吐浊气,又吸了吸新鲜的空气,耐心地轻柔地郑伊人继续擦拭着。
擦了好一会儿,才清理出半边干净的皮肤。
古蕴容忍不住甜甜地笑了一声,“还真跟拨了皮的鸡蛋似的,白嫩光滑。”
郑伊人听着不对,猛地睁开眼,推开古蕴容的手,垂下眸子看了看水面的倒影。
这回古蕴容到不阻她了。
郑伊人一垂眸,猛地看见了水镜中的一张阴阳脸,半边狰狞,半边仙。
郑伊人的瞳孔轻轻地晃了晃,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半边干净的脸庞,丝滑入牛乳。
瞬间,氤氲热雾蒙上了郑伊人的眼眶。
“这就让自己美哭了?等清好另外半边,你还不美晕了过去?”
古蕴容笑嘻嘻地说道,又伸手捏着郑伊人的下巴往上抬了抬,继续帮她细细地清理另外半边脸。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要帮我?”郑伊人透过迷蒙的双眼看着有些模糊的古蕴容问道。
郑伊人刚才看得清清楚楚的,另外半边脸,狰狞得吓人。
正因为看得清楚,所以心中才升起一阵暖暖的氤氲。
古蕴容刁蛮起来,让人气得压根痒痒的,照顾起人来,却细心地让人如沐春风。
“青云城首富家的儿媳妇,怎么也得巴结巴结,将来手头紧的时候找你,你可别当不认识哟!”古蕴容笑颜灿灿地说道。
“古家,还缺银钱?”郑伊人笑道。
“缺,缺得要命,这不,我这大小姐都来给你当丫鬟使了。”古蕴容挑了挑秀眉,上手的冰丝柔锦帕,又放到水里,洗干净了皮屑,又继续帮郑伊人清理。
郑伊人轻轻地闭上晃动的眸子,隔了好久,才吐了一句,“谢谢!”
“你该谢的,不是我........”古蕴容悠悠地扬长声音说道。
当时郑伊人让金光毒蚊叮了,虽然不是她放的毒蚊,但她早就发现了毒蚊冲她而去,未加阻止。
她郑伊人的落斑,也有她古蕴容的不是。
当时古蕴容只是想着她过敏,落了郑伊人的气焰,一个月后也就没事了。不曾想,她竟落斑了。
自古女子皆爱美,特别是有了心悦的人,更是在意自己的容貌。。
易地而处,如果换做是她,即便成不了云泽英的未婚妇,带着瑕疵的容貌与他同在一片天空之下,都会让她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