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鱼,本王来迟了,你睁开眼看看本王可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慌乱与心疼,然而施妙鱼却并未有任何回应。
见她这般模样,顾清池越发心慌起来。
这个陷阱约莫有一人多高,他带着她倒是可以出去,只是不知施妙鱼哪里受伤,他唯恐会一个不小心再次给她添上二次伤害,便只能等着暗卫们来救他们。
怀中的丫头连呼吸都是微弱的,唇边干裂的渗出鲜血来,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施妙鱼脸上的血污擦去,只觉得胸腔里充盈着怒火与心疼。
这是他护在手心的小丫头,却被人糟践成这个模样!
他将施妙鱼的头搂在自己的身前,轻声呢喃:“妙鱼,都是为夫的错,没有保护好你……”
施妙鱼只觉得有人在她的耳边不住的说些什么,可眼皮却是中如千斤,直到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样略微苦涩的清冽,是属于顾清池的。
她费力的睁开眼,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唔……”
听到她近乎微弱的声音,顾清池瞬间便浑身一个激灵,低下头看向施妙鱼,果然对上了她微微睁开的眸子。
“王爷?”
施妙鱼险些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她费力的张嘴,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如同蚊蝇一般的小。
可顾清池却听得真真切切,他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我在,我在。”
感受到顾清池竟然真真切切的在自己身边,施妙鱼越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上一刻还在拼命的逃亡,怎么再睁眼,就能看到心心念念的人了?“
“王爷……”
施妙鱼只觉得声音干涩的说不出话来,伸手试图去触碰顾清池,反被他紧紧地攥着手。
“我在,本王带你回家。”
顾清池低头在她眉心吻了一吻,将她身上的衣服又紧了几分,又问道:“告诉本王,你那里不舒服?”
他神情里的关切倒是冲淡了施妙鱼的疼痛,虽说她觉得身上的骨头几乎都要碎裂掉了,可看到顾清池这般关切和担忧的神情,她竟然觉得那些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计一般。
施妙鱼到底不忍心顾清池心疼,张了张口,气息微弱道:“妾身没事,这些血……是别人的。”
她说到这儿,突然想起小院儿里面的人,急急忙忙道:“那边,那边村落里……”
除了那个被自己一击毙命的男人,其他两个都还是活口,也不知顾清池有没有见到他们。
这话才说到一半,顾清池便明白了,他沉沉的点头道:“你放心,人都被本王控制住了,你别怕。”
见顾清池眼中的愧疚与心疼,施妙鱼笑了一笑,也舒了一口气。
她该想到的,既然顾清池能找到这里来,想必那个小院里的人也已经被他所钳制住了。
虽说晚了一步,可是,他终于还是找到了自己呐。
这么一想,施妙鱼又莫名觉得心中多了几分甜蜜来。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这般模样落到顾清池的眼里,更让他觉得心酸不已。
原该自己保护好她的,却让她出了这么大的危险。然而就算这样,施妙鱼非但丝毫怨言都没有,还用这般满足的目光看向自己。
顾清池的手狠狠地摁着地面,眼中的愧疚越发严重。
见顾清池这般,施妙鱼伸出手来,去拽他的,只是却没有拽到。
反而摁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这是什么?”
施妙鱼微微蹙眉,手将那块东西抓了一下,艰难的抬起胳膊来。
头顶的参天大树遮云蔽日,下面的光线也不大好,可顾清池已然看出来,这是一块玉佩。
先前的情绪也因着这意外的事情被打断,顾清池将玉佩接过来,见上面满是泥土,却依稀可以看出那繁复的纹路。
质地温润,是块好玉,只是怎么会掉在这里?
施妙鱼看了一眼那个玉,便觉得有些精力不济,喘了口气,便靠在顾清池的怀中,将大半的力道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顾清池搂着她,一只手摩挲了一下那块玉佩,越发觉得有些奇怪。
且还有些熟悉。
这个纹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只是眼下却是想不起来了。
顾清池心中存了疑惑,便将这块玉佩收了起来,又将这个陷阱打量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获,便也压下了心中的疑虑,低头问道:“你还能撑住么?”
闻言,施妙鱼点了点头,笑道:“妾身无碍,王爷放心。”
她知道顾清池可以抱着自己跃上去,只是他的旧伤未曾完全愈合,施妙鱼担心他的伤口,又知道暗卫很快便会到来,便预备着让人将自己拽上去便可,不想让顾清池逞强。
这二人的心中都是为了对方打算,结果倒是出奇的一致。
好在不多时,那些暗卫们便赶到了。
“王爷,属下们拉你上来。”
顾清池点头应了一声,接过那些暗卫们递给自己的绳子,自己则抱着施妙鱼,借助壁沿的力道,飞身上去。
待得重新落地之后,饶是顾清池也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在底下呆了太久,身子有些吃不消。
施妙鱼已然重新闭上了眼,任由顾清池抱着自己。
他站稳了身形,将施妙鱼小心的抱着,一面沉声道:“回去。”
……
先前在小院儿里捉住的人,死了的那个被暗卫们就地处理了,至于还有救的两个人,也被他们卸了身上的力道,防止自尽,直接带回白衣教了。
而顾清池带着施妙鱼,也去了白衣教。
现在施妙鱼的状态,若是出现在王府的话,难免有那人多眼杂的将消息泄露出去,相较之下,反倒是白衣教的秘密之处更加的安全一些。
在回城的路上,施妙鱼已经晕了一回,等被顾清池放在床上时,感知到身下的柔软,才有些清醒。
“这是哪儿?”
听得施妙鱼的询问,顾清池也不瞒着,说了地点之后,便道:“你且安心躺着,不会有危险了。”
他安抚了施妙鱼,又吩咐人去打了水来,亲自替施妙鱼擦拭了身体。
她身上多处擦伤,轻则红肿重的流血,好在并无大碍,唯有胳膊上被狐狸所咬的伤痕格外的严重。
见状,顾清池越发心疼,反倒是施妙鱼轻声笑道:“王爷不必担心,我自己便是大夫,知道不严重的。”
她这话非但没有宽慰了顾清池,反倒是让他更加难受起来。
等到重新将施妙鱼抱回床上,那孙禹也过来了。
先前顾清池回来的时候,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让人去找大夫来,所以孙禹来了之后第一句话便先调侃起顾清池。
“怎么,火烧眉毛了么?怎么这么着急叫我过来?”
孙禹原先脸上还带着笑意,可见到床上满身是伤的施妙鱼,他顿时吃了一惊,也不跟顾清池调笑了,蹙起眉头快步走上前为她诊治起来。
他在诊治的时候,顾清池便在一旁看着,神情里倒是恨不得替了施妙鱼的心疼,看的孙禹不由得失笑道:“王爷放心,王妃的伤势还好,只是轻伤。”
孙禹一面说,一面看向施妙鱼胳膊上的伤口,倒是蹙起眉头道:“这伤势,瞧着像是被畜生咬出来的,有些危险啊。”
那狐狸吃山中百物长大,齿间带了毒,这会儿那一片倒是泛起墨色来。
闻言,施妙鱼点头道:“无妨,我已经用药凃过了,这伤口只是瞧着吓人,不碍的。”
听得这话,孙禹又仔细查探了伤口,便带出佩服的神情来:“王妃机智。”
他不得不否认,哪怕自己自幼学医,可到底跟施妙鱼还是差了些许。虽说只是差之毫厘,可是医术一道上,那分毫便是千里之遥。
见他客套,施妙鱼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话,任由孙禹开了药,又让小丫鬟跟着自己去取,这才退了出去。
“王爷,属下先告退,有事情随时喊我便是。”
他就在旁边不远,传唤起来倒是也方便。
等到孙禹走了,顾清池才走了过来,叹了口气,道:“今日苦了你了。”
闻言,施妙鱼摇头笑道:“王爷不必担心了,妾身真的无碍的。”
她在床上躺了这许久,如今倒是清醒了不少,精神较之前已经好多了。
正在这时,丫鬟拿了药从外面走进,要过来给施妙鱼上药。顾清池从丫鬟手里接过了伤药,挥退了丫鬟,自己则一点一点的替施妙鱼涂抹。
室内一时倒是有些温馨,施妙鱼躺在那里,看着顾清池有些憔悴的模样,忽然轻叫一声:“哎呀,不好。”
顾清池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问道:“怎么,可是本王弄疼你了?”
施妙鱼摇头道:“不是,我母亲她……”
她今日经了太多的事情,竟然是糊涂了。今日可是母亲大喜的日子呀,也不知道现下林府里究竟如何了。对于母亲的性子,施妙鱼是了解的,万一她担心自己而不肯出嫁,那可如何是好?
施妙鱼越想越慌乱,登时便要起身下床。
见她这模样,顾清池连忙拦下了她,将她摁在床上,一面宽抚道:“你放心,那边一切顺利,你听本王详细告诉你。”
得知母亲顺利出嫁,施妙鱼这才松了口气,长出一口气问道:“还请王爷详细告知,我被……之后府上发生了何事?”
这些事情顾清池都清楚的知晓,便详细的给施妙鱼讲了一遍。
待得听说初雪那丫头当机立断的替了自己的身份后,施妙鱼不由得赞叹道:“当真是个沉稳的丫头,等回去之后要好好奖赏她才是。”
能够在危机关头随机应变,保住她的清白,这丫头是个聪慧的。
毕竟,若是自己出了事,莫说是自己这个做主子的遭殃,她们那些丫头也别想活命。唯有她安全,丫鬟才会平安无事。
初雪这丫头,先前没看出来,如今经了事儿,才知道是个可靠的。
顾清池点头道:“嗯,她倒是反应快,如今正贴了人皮面具在岳府参加喜宴,故而无人知晓你失踪。”
“那,母亲的情绪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