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遇到格兰特的时候开始,埃米尔就发现他体内拥有魔力,虽然并不最多,但也足以在一群普通人之中做手脚而不被发现。
在锻造的过程中,埃米尔自然是游刃有余,他甚至猜到了恩斯特所要考核的重点,所以他时不时地观察着格兰特。
一开始,格兰特确实像一名职业锻造师一样,对锻造工序了然于胸,可是没过多久,埃米尔就发现他暗中释放了一个魔法,然后手里的铁片就变了样。
那是埃米尔从未见过的魔法,但结果还是很明显,格兰特将自己的铁片掉包了。
如果弗拉齐没能发现的话,不仅埃米尔会被族人耻笑,最后被逼着离开,而且故意赶走格兰特的计划也会被打乱。
幸好从弗拉齐的神情可以看出,格兰特的伎俩被识破了,埃米尔也因此松了口气。
不过,接下来的难点就是如何揭穿格兰特的作弊行为了。
弗拉齐正在为此事发愁,他低着头陷入沉思,半天都说不出话,周围的人也都注视着他,等待他公布比赛结果。
其实这个时候,以埃米尔的头脑,当然可以为他分忧,但家主大人没有让他出马,他也不好意思毛遂自荐。
于是,场面再次陷入了尴尬,直到没有耐心的格兰特最先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弗拉齐先生,这比赛都结束了,您也看了我锻造的铁片,怎么还不公布结果啊,难道说,我输给这个毛头小子了,您不好意思开口?”
“……呵呵,哪里的话,你的技术如此高超,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锻造师。。”弗拉齐抬起头,微笑着说。
“……”埃米尔顿时愣住了,不禁担心弗拉齐要坑他。
“哦?哈哈,您的眼光果然不错,”格兰特喜笑颜开,然后继续说道,“虽然耽误了我不少时间,但看在您跟我父亲有交情的份上,我就不多说什么了,那么弗拉齐先生,您什么时候给我写推荐信?”
族人们听到这样的结果,都议论纷纷起来,而更多的是表达愤懑,尽管对弗拉齐的种种言行不满意,可当家主大人不被别人放在眼里的时候,他们还是会看不下去。
“呵呵,格兰特,你先别急,比赛结果咱们先放到一边吧,可否跟我借一步说话?”弗拉齐笑眯眯地说着。
“……哦?什么事不能在大伙面前说。”格兰特觉得莫名其妙。
“这还用问?当然是不能让大家知道的事,关于这一点,你不是很清楚吗?”
“我,我……”格兰特顿时慌了,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怎么样?跟我来吧。”
弗拉齐说完,对恩斯特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跟上,而他这句话比起征求格兰特的意见,更像是在命令他。
格兰特大概知道是自己露馅了,原本趾高气昂的态度也消失了,而且一想到弗拉齐没有当众戳穿他,已经够给他面子了,他便老老实实地跟着弗拉齐前往另一个房间。
最后,锻造工坊只剩下埃米尔和那些族人了。
众人先是议论了一会,基本上是在猜测格兰特被带出去的缘由,可是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们只好将目光转移到了埃米尔身上。
实际上,不管埃米尔有没有拒绝他们的欢迎会,他们都不待见这个毛头小子,当然,更准确的说法是嫉妒。
他们这些人跟着弗拉齐,为家族打拼了多年,其中最短的也有三年了,可即便是他们之中最有资历,锻造技术最高的,也没有得到过弗拉齐的青睐,结果这小子第一天来就让弗拉齐高兴得工作都更卖力了,这实在让人心里不爽。
不过,族人之中也有一些理智的人,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嫉妒,便尽量不让这种负面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所以,他们立刻将注意力从埃米尔身上移开了,转而去观察对方锻造的铁片。
一名锻造师拿起早已冷却的铁片,只看了两眼就皱起了眉头,他从事锻造已有十多年了,铁片的好坏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而埃米尔这两个小时的成果明显超过了他。
如果给埃米尔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锻造出质量上乘的武器,而这位锻造师觉得自己都达不到这样的水准。
随后,他将铁片交给了另一名锻造师,结果对方也看出了门道,不禁面露难色。
此时,埃米尔正坐在板凳上,思考弗拉齐带走格兰特的用意,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半成品竟然被当做宝贝一样在这些锻造师中间传阅,甚至连那些不怎么理智的人,看了铁片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埃米尔真可谓是斯图亚特家族百年难遇的天才。
过了一会儿,族人们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都跑过来将埃米尔团团围住。
埃米尔回过神来,不禁怀疑这些人要对他动粗,虽然收拾他们不过是小菜一碟,但这样的话在弗拉齐面前就不好交代了。
“埃米尔,真的对不起,刚才是我们冒犯了你,请你不要跟我们这些粗人计较,还是继续待在这里吧,好吗?”
“呃,你们……”
紧接着,原本想刁难埃米尔的人也纷纷凑过来。
“是啊是啊,我也向你道歉,实在是对不起。”
“呵呵,没事没事,之后咱们一起为家族奋斗就行了。”埃米尔挠着头说道。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莫名其妙就被大家接受了,也算是值得高兴的事。
随后,一些资历比较高的族人开始观摩格兰特锻造的铁片,跟经验丰富的弗拉齐一样,他们也看出来了,这枚铁片怎么也不像只锻造了两个小时。
如今整个帝国的锻造师之中,公认锻造技术最强的是弗拉齐,但人们都觉得他有精灵之力的加持,根本不能拿来作比较,可即便是他,只用寻常的工具锻造两个小时,也不可能达到如此高的完成度。
虽然他们刚才旁观格兰特锻造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但现在他们只能认为是格兰特做了假,不然根本无法解释这奇怪的现象。
于是,族人们都明白了,他们看得出来的问题,弗拉齐自然也不在话下,所以格兰特被叫走正是因为作弊的事。
他们不禁又担心起家主大人,如果直接跟格兰特翻脸,说不定两家人会因此结仇,他们的事业本就岌岌可危,这要是再遭变故,恐怕斯图亚特家注定要垮掉了。
……
另一边,弗拉齐将格兰特带到了宅邸深处的房间,坐到椅子上之后,他示意恩斯特出去,顺便将门带上并且严格把守。
格兰特站在原地,看到恩斯特的举动,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弗拉齐先生……”
“先坐吧。”弗拉齐微微一笑。
“哦。”
格兰特只好照做,随后,他酝酿了一下措辞,打算和盘托出。
但是弗拉齐却提前开口了。
“格兰特啊,我跟你父亲的关系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只不过是有点共同兴趣罢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所支持的王位候选人并不是敌对关系。”
格兰特知道他说的是两位王女,艾格妮丝和玛丽卡,自己的父亲就是支持艾格妮丝的,不过,听弗拉齐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想将他比赛作弊的事捅出去?
“弗拉齐先生,我实在是……”格兰特连忙准备道歉,却又被打断了。
“诶,别急,让我说完,”弗拉齐笑着挥了挥手,继续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既然是我朋友的儿子,就算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我也不能完全不顾情面啊,所以有些话你就憋在心里算了,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前提是你别再找我帮忙了,毕竟我是真的帮不上,不过,你要是惦记我家的茶,想要来拜访一下,那我当然表示欢迎,只是别再为难我家的仆人了,这个可以做到吗?”
“啊,当然可以。”格兰特连忙点头,听到弗拉齐并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他顿时松了口气。
实际上,他在锻造过程中使用了非常隐秘的传送魔法,普通人就算紧紧地盯着也看不出问题,而他所替换的铁片是早就准备好的。
不仅如此,各个阶段的铁片他都准备了一份,而这些都是他花大价钱从如今的锻造协会会长那里弄到的。
每次要跟别人比试的时候,他就会使用传送魔法进行替换,所以他至今未尝败绩,自然而然就在很短的时间里成为了锻造界天才般的人物。
如今既然被看出来了,他也不敢再用这种手段了,他现在是碰到了好说话的弗拉齐,要是以后遇到父亲的政敌,然后被当众戳穿,可就不是他自己丢面子那么简单了。
不过,自从他成名之后,不断有人找他订做武器,他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辞了,毕竟一直找会长帮忙锻造也不现实,他要是花钱太多,父亲迟早会发现问题。
但不管怎样,他还是很享受被那些人拜托的感觉,所以对于不能再作弊这件事,他还是感到遗憾。
过了一会儿,弗拉齐又对他说道。
“格兰特啊,既然你的事我不追究了,那你总得表示一下诚意吧。”
“呃,什么意思?”
格兰特傻眼了,难道弗拉齐这么有权势的人还想要他的钱吗?
弗拉齐也有些失望了,原来格兰特的趾高气昂真的是装出来的,他一点都听不懂言外之意。
“是这样的,我也想请你帮一个忙,你先不用答复,我说一下帮忙的报酬吧,据我调查,你之前一直在锻造协会的会长手中高价购买各种半成品武器,别惊讶,是会长亲口告诉我的,然后你这种伎俩肯定会一直用下去吧,所以我决定免费为你提供支持,这样一来,就算你接受别人的订单也不怕了,你觉得怎么样?”
“呃……”格兰特沉吟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弗拉齐先生,您要我帮什么忙?我一定义不容辞。”
弗拉齐随后招了招手,示意他将耳朵凑过来。
格兰特听了之后更加高兴了,连忙说道。
“弗拉齐先生,您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从今以后您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么点小忙我当然会帮您办妥,您就放心好了。”
这之后,弗拉齐放格兰特离开了,恩斯特一脸惊讶地走进来询问情况。
“怎么了这是?精神不正常了?”
“呵呵,跟他做了一笔交易,看来家族的振兴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