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位北梁帝都的头牌进来时，头发胡乱抓在头顶，勉强被一根发簪固定。

　　衣裳尚未穿戴整齐，七扭八歪，粉色肚兜漏出一角。

　　一副睡眼惺龙的样子，抱着一把类似琵琶的乐器。

　　看那架势，好像被人从被窝里直接薅出来的。

　　进门之后，立刻有人搬来一把圆凳。

　　该女子看都不看苏念一眼，懒洋洋的将琵琶底部搭在圆凳上，琴头靠在肩头，打哈欠伸懒腰。

　　稍微睁了睁眼睛，看着琴头说道：

　　“容小女子准备一下……”

　　说罢，一只手拨弄琴弦，平缓悦耳的旋律响起。

　　感觉就像置身一望无尽的草原，与蓝天白云为伴。

　　另一只手，抽掉头顶的发簪，叼在口中。

　　一头秀发宛如绚丽的烟花，在室内绽放，阵阵发香飘来。

　　明媚的光线，顺着窗缝照在她的背后。

　　一明一暗，配合优美的旋律，让人陶醉……

　　散落的长发披在她的肩头，像这首曲子一样，不在躁动。

　　室内的旋律继续，她仅用一手拨弄长发，一丝一缕绕在头顶。

　　苏念不清楚，她是怎么做到一个手梳头，一个手弹琴的。

　　只见她两只手，谁也不影响谁。

　　一曲弹罢，已经将秀发盘好。

　　“接下来，请各位欣赏一曲《雷雨》。”

　　女子说罢，先将琵琶横放在圆凳上，随后从袖口内取出一个精美的胭脂盒。

　　只见她，用胭脂盒用力敲击琴弦。

　　“轰隆隆……”

　　琴声似雷声响起，萦绕在室内，久久不散。

　　女子借着余音的时间，打开胭脂盒，蜻蜓点水般用指肚取出一抹胭脂。

　　快速涂抹在脸上，留下一道粉白。

　　她顺势张开五指，好使扑向猎物的猛兽，一把抓住琴弦，用力向上一提，快速放手。

　　与此同时，用胭脂盒按压琴头，上下震动。

　　室内余音未消，再次雷声大作！

　　女子再次取下点滴胭脂，涂抹在另一半脸蛋上。

　　随即，放下胭脂盒，双手在脸上快速将胭脂涂抹均匀。

　　苏念两世为人，就没见过这么牛b的乐手。

　　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不忍丢掉任何细节。

　　只见女子将胭脂随便涂好，立刻躬身在琴弦上双手快速拨弄。

　　“轰隆隆！轰隆隆！”

　　就在雷声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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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情绪都跟着紧张起来时，她的双手突然按住琴弦，身形一动不动。

　　狂风四作，雷声阵阵戛然而止。

　　苏念不由得坐直身体，向前倾斜。

　　就在所有人都不清楚她要干什么时，女子缓缓起身，眼神中流露出一阵阵凄凉。

　　“当……”她轻手轻脚拨弄一根最细的琴弦，传来一滴雨声。

　　声音传到苏念耳朵，他甚至抬头看了一眼房顶。

　　“哗啦啦啦……”

　　女子再次拨弄琴弦，如大雨倾盆而下。

　　落雨越来越密，女子好似在风中摇曳，随着旋律摆动身体。

　　一个转身后，手里多了一根细木条，衣衫整洁些许。

　　再一个转身，细木条在她手中燃起火苗，衣衫穿戴整齐。

　　女子改单手继续弹奏，吹灭细木条上的火焰。

　　将还存星火的细木条，在半空中跳动，像在黑夜中躲避雷雨的萤火虫。

　　当萤火虫的光线不复存在，被大雨淹没。

　　女子翘起兰花指，用燃烧后的木炭，为自己勾勒眉梢。

　　两笔过后，将木条随意扔在地上。

　　低头咬破嘴唇，涂上红妆……

　　女子婀娜的身姿抱起琵琶，顺势坐在圆凳上，翘起了二郎腿。

　　这时，她终于抬头看向苏念。

　　“公子，想听什么曲儿？”

　　苏念早已被她征服，听见问话后，站立而起，为她的精彩演出鼓掌。

　　干瘪的两声后，新掌柜与一众伙计，立刻响应。

　　失去视力的秋儿，听懂她琴声中的悲凉，苦苦挣扎的无奈，在掌声中抽泣。

　　“来一曲《十面埋伏》！”

　　闻听此言，女子柳眉微皱。

　　“公子息怒，小女子未曾闻听此曲。”

　　“以你的技艺，还需要听过学过吗？”苏念反问一句，继续道：

　　“本公子相信，只要给你一个名字，你自然会弹奏出相应的曲调！”

　　话音一落，女子浅笑一声。

　　“那小女子就献丑了，为公子弹奏一曲《十面埋伏》。”

　　话音一落，曲调在室内响起。

　　先是一阵急促的音律，好使劈杀的战场。

　　音律越来越乱，预示战场局势变换。

　　混乱的音律从大开大合，转而走向尖锐冲锋。

　　尖锐的音律不断变换，足足变换了十次之多。

　　最后，以一段渐弱的音律平缓首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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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曲的人，跟着她的音律联想出战争的场面。

　　先是势均力敌，渐渐败下阵来。

　　四处突围无果，最终全军覆没。

　　苏念很满意，这是他听过的第二个版本的《十面埋伏》。

　　“打赏！”

　　新掌柜闻听此言，立刻朗声道：

　　“打赏柳烟姑娘千两纹银！”

　　“不必了……”柳烟缓缓起身说道。

　　“这是公子给你的！还不拿着！”新掌柜的语气变得强硬。

　　“我不缺银钱。”

　　话音一落，苏念问道：

　　“那你缺什么？”

　　“我缺的东西，公子给不了……”

　　这句话令苏念很不舒服，放眼北梁，还有我苏念做不到的事情吗？

　　就连那北梁王，老子都能说让他滚蛋就滚蛋。

　　不去争抢，是因为不想！

　　“你不说，怎么知道本公子做不到？”

　　闻言，柳烟姑娘一笑。

　　“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话音一落，新掌柜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柳烟和琵琶，同时摔在地上。

　　她好像早已习惯这一切，不哭不闹的站起来。

　　“新掌柜！你在做什么？”苏念厉声问道。

　　“回公子，这不过就是个低贱的艺伎！敢对您出言不逊，还不是找打！”

　　苏念早已在她的曲子中听出端倪，清楚这位女子表面顺从，骨子里还是有一股尚未泯灭的倔强。

　　他缓缓走下，慢慢说道：

　　“这世上，若不是身不由己，谁会愿意充当别人的玩物！？”

　　女子抱着琵琶看了一眼苏念。

　　他看上去，和那些只会说甜言蜜语的公子哥一样。

　　听他说过一句话，却又和那些人不一样。

　　看到他来到自己身前，对着大兴银号的新掌柜扬起手臂，一巴掌将其打翻在地！

　　“这一巴掌，我替这位姑娘还了！”

　　新掌柜立刻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道：

　　“公子还的好！公子还的好！！”

　　柳烟震惊的望着面前少年，内心激动的乱跳。

　　“这个人……居然敢打大兴银号的掌柜！”

　　“他是谁？”

　　柳烟姑娘震惊的望着苏念，那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眼神，此刻正炯炯有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