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兽人似乎不愿被人揭穿自己是个哑巴的事实,立即就把嘴给闭上,脸色铁青。
塔特琳娜扭头瞪了小森灵一眼,随后回头指着半兽人鼓鼓的口袋问道:“你兜里装的是什么?不说我就帮你把它毁掉!”
话一说出口她就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哑巴又怎么会说话呢。
于是她干脆把半兽人兜里的东西给掏了出来,事实正如森灵所说,的确是些植物而已。
半兽人看见自己辛苦几天才寻找到的东西被人夺走,脸色顿时颓败下去。
“这些草对你很重要?”
半兽人使劲掉头。
“能帮你提升实力还是治疗伤势?”
半兽人接着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让人摸不着头脑。
由于沟通进行地十分困难,塔特琳娜最后不得不把他放下来并要求他在地上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落地后,半兽人接过树枝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想跑的心可没消减半分。
“别想着跑了,你逃不掉的。老老实实回答问题说不定我大发慈悲可以放你回去。”塔特琳娜郑重说道。
她旁边的小森灵十分配合地从地里伸出几根藤蔓组成笼子,把半兽人给困在里面。
“你叫什么,住在哪里,家里有几个人以及这些植物的用处给我通通写出来!”
半兽人眼见自己无法逃离,无奈只好蹲在地上写写画画。
没一会过去,几行字在地上出现,塔特琳娜和森灵仔细看去,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半兽人叫凯多·亚克,住得在这里不是很远,家里连他一共就两个人,母亲朵拉和他自己。
至于那些植物则是凯多找了几天才寻找到的草药,用这些能减缓他母亲朵拉因得重病而产生的痛苦。
塔特琳娜和森灵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愧疚以及歉意。
藤蔓缓缓退去,凯多见她们没再提出问题于是又在地上写了几个字。
请问两位大人我可以走了么。
小森灵看了身边的羊魔一眼,随后默然点头同意。
“等一下!”
在凯多抬腿就想跑的时候,塔特琳娜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让凯多的动作戛然而止。
塔特琳娜小声问森灵:“你身上有没有带钱呀?纳利金币都行,先借给我一些。”
闻言森灵眉头紧皱,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口袋连忙摇头。
“我哪有钱哦!我们树人族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对钱什么的根本就不感兴趣的好不好!”她说话时双手无处安放,只能不停扣着自己的指甲。
塔特琳娜黑着脸指着森灵右边口袋,没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吧好吧…我借给你就是了…不过先说明是借的,你以后是要还的哦!”
说完森灵从口袋中掏出两枚金币,在递过去的时候还特意把口袋外翻示意这已经是自己的全部了。
塔特琳娜也是醉了,她想不到堂堂世界之树的口袋里居然只有两枚金币,正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
她接过森林的两枚金币后又从自己身上找出几枚,闪闪发光,一共九枚金币。
在凯多狐疑的眼神中,塔特琳娜本想把这些都交给他,谁知奇美拉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你要是想让他母子俩死得更快的话就给吧。”
塔特琳娜顿时停住动作,然后又听到奇美拉继续说道:“他这一辈子可能都挣不到几枚金币,你一下子给他那么多的财富只会有害无益。往小了说,这说不定会让他从此迷失心智,挥霍无度。往大了说会让旁人见财起意,那么多钱足够让他们死很多次了。”
最终,塔特琳娜还是决定只给出属于森灵的那两枚。
“我不要。”
地上凯多的字让塔特琳娜差点暴走,给脸不要脸的人真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不要还给我!带着你的这些垃圾有多远滚多远!”塔特琳娜把草药丢了过去,正好在丢在半兽人的脚下。
对羞辱习以为常的凯多脸色毫无变化,默默弯腰拾起,一步一步地离开。
塔特琳娜望着他孤寂的背影不免又心生怜悯,于是乎就对背影轻声说了句。
“如果遇到难以应付的困难时,可以试着向魔主陛下祈求,哪怕你们早已丢弃对祂的信仰也无妨。”
他走后,奇美拉也在河里洗干净出来,几人再次踏上前往热海的途中,只是塔特琳娜和森灵没有了之前的欢声笑语,更多的还是愧疚。
另一边,凯多已经回到家中,他没有骗人,床上躺着的瘦弱女人正是他得了重病的母亲。
凯多把草药放进家里唯一的水壶后开始生火,干柴发出噼里啪啦地响声。
他做好这一切来到床边,替母亲垫高了个枕头轻轻将其扶起。
额头还是那么滚烫,脸色依旧苍白,瘦弱无力的女人根本抬不起手去触摸自己苦命儿子的脸庞。
“手臂…怎么回事…”女人说出这句话时都感觉到她是用尽了力气。
凯多微笑着浅浅摇头,用手语表达自己是不小心摔倒导致的。
为了不让母亲多问而担心,他轻吻了下母亲的额头后起身到桌边,端起一碗微凉地食物并用勺子仔细按压。
片刻后,碗里的食物被研磨稀碎,凯多坐回床边,一口一口地徐徐喂着母亲。
自幼他就被母亲教导要做一个好人,长大后也如愿成为了一个算得上是好人的人。
可成为好人之后呢?之后便是自己受尽了别人的欺负,吃了无数地亏与谩骂。
为别人着想的时候经常忘了自己,最后往往什么都没得到,什么都轮不到自己。
凯多的眼里有莹莹泪光闪烁,心疼着母亲的同时也在懊悔刚才应该接过那两枚可以救命的金币…
“咳咳咳咳!”
母亲的咳嗽声忽然响起,凯多连忙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试图让她好受些,可是咳嗽越来越激烈越来越频繁,凯多慌了,慌乱得不知所措。
他一把背起母亲夺门而出,只是刚出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
他不知道该找谁,不知道谁能够好心救助母亲和临近崩溃的自己。
背上忽然感觉到有些湿润,凯多伸手探去,收回来时已经满手是血。
他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撕心裂肺地呜呜哇哇叫着,在漆黑地夜里哑巴的叫喊声嘶嚎声传遍夜空。
随着母亲的一只手无力垂下,茫然无助地凯多颓然跪倒,脑海中想起不久前听到的一句话。
如果遇到难以应付的困难时,可以试着向魔主陛下祈求,哪怕早已丢弃对祂的信仰也无妨。
凯多像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般咬破自己的手指,并慌乱地在地上书写着什么。
他没注意到的是,当手指开始在地上书写的时候就有黑雾凭空并出现笼罩住自己母亲的脸。
当手指停下后手上的血也跟着停止了流落,他回头,母亲的脸已经重新度上了层轻微血色。
“嗬!”
凯多的母亲长长呼出一口气,“死神”从她的身边离去,暂时没能收走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