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看去,荒草淹没的路径仍依稀可见。南侧野猫种群还未恢复,数量十分稀少。北侧则多出十数倍不止,时不时还会发生因领地而起的撕打。
不过确实如杜天所说,没有狗——这无疑会大大降低的探索的难度。
在南区的探路过程异常顺利,吉祥很快就把百米内的小路摸了个遍,默默记下了最佳逃离路线与可供藏匿的点。不过由于有人员进来做过大规模清理及消杀作业,死去动物的尸体已经处理得一干二净,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看看时间还早,就给杜天发了一个短信,让他打完游戏务必给自已一个电话,然后爬上通向对面的巨大铁架,打算再次探索一下北区。毕竟环境越熟悉,有事逃离时出现的意外越小。
有了上次约翰尼的教训,吉祥对未知既有不可遏制的好奇,又充满了敬畏,整个探索过程都十分注意隐藏自已的身形,并时刻细致地观察四周。
等站到铁架子顶上,吉祥却被眼前的影像迷住了。
铁架子很高,视野极好,极目望去,月下废园,竟别有一番与山林迥异的野性味道。
远处不再运转的巨大铁制机器、大张着空洞的嘴眼安静地卧着的一排排厂房、倾倒在摇曵蒿草丛中的不知名建筑和被野草侵没只留下一道痕迹的路、还有离围墙不远一处由各种废弃物堆成的小山,都在月光的晕染下镀上了一层银辉……
铁架子向北延伸很远,但有一处支撑点,就落在那座小山上,等吉祥爬得近些,已经可以看到无数老鼠的出没,难怪可以养活这么多猫的生存。
不过吉祥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貌似动物们都在向这个小山聚集,在念力的视野中,甚至还出现了猫鼠同行的画面,念力视野中,它们的身上都流动着淡红色的喜悦之光,似乎这里存在着什么能让它们同时感到高兴的某种吸引力一般。
这很奇怪。
吉祥没有急于爬下铁架子,而是在上面居高凌下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古怪之处。整个7013厂的北厂区,类似动物聚集的点并不只一个,能看到的便有四个,但从聚集点的分布规律去看,那巨大的铁制机器背后,应该还有一处。
之所以能做出这个判断,因为看到的四个聚集点,分布十分规律,与铁制机器背后,正好构成一个每边二百米左右的正五边形!
吉祥溜下了铁架子,打算绕过去验证一下。
真的是这样,这古怪就显然是人为的了,难道是城管与卫生部门联合行动时,留下了什么诱捕的东西不成?
这种废弃物堆成的小山存在着莫名的危险,因为你不知道它是什么江西构成,看着是落脚点,踩上去却软塌塌一团,很容易跌倒摔伤,如果摔到生锈的钉子上,更是不得了。
吉祥虽然自认是修行中人,但境界着实低微,身体也没有变成钢筋铁骨,仍然得小心翼翼。
就在他小心寻找落脚点、准备抬步离开时,突然看到了一个异样的东西!说是异样,但是它看起来和周围的废弃物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同,换一个人可能并不会留意。
但吉祥不同,他知道这种东西是什么,所以十分惊讶,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不会吧?那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他怕自已看错了,特意凑过去仔细端详。
这一看心里立刻掀起了惊涛骇浪:果然是驱瘟神幡!
驱瘟神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废厂区?谁扔到这里的?
不可能!
这杆驱瘟神幡虽然老旧了一些,但是却与自已在县博物馆看到的莫乌胤哲那套一模一样。而且仔细端详下,月光中,上面还隐隐有光晕流转,有如活物!
这是有人在控制这杆神旗吗?吉祥心里升起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吉祥立刻想到了自已丢失的鸠神杖和杜天家被抢走的那串法铃,以及那个会射影咒法的黑衣人——那可是金丹境的大能,是自已绝对不能惹的存在!
这时再看眼前正聚成四团,更大可能是五团的动物,对比中午那关于大量动物诡异死亡的新闻播报,吉祥觉得整个厂区突然变得阴森可怖,仿佛脚下是一头沉睡的妖怪,随时可以苏醒过来,摇头摆尾,吞吃一切!
吉祥立刻决定放弃探索,也没敢触碰那杆驱瘟神幡,悄无声息地下了小山,寻路翻出围墙,直到离开了7103厂的范围,才掏出手机,打算联系王子薇通报今天的诡异发现。
却发现两条杜天的未读信息。
一条是“你还回来啊?”是自已信息发出后不久进来的。
一条是“我们结束了,舍不得王妈妈,不回来也行……”却是五分钟前进来的。
吉祥刚想电话打回去,想起杨锐的古怪行为,又收了手机,埋头冲进了胡同,在月光的阴影里小步疾行。
很快前面传来了人声,听声音正是杜天!
吉祥放下了心,放慢脚步,悄悄掩了过去。
今天游戏玩得很不爽,早早杜天就没了兴致。
扫兴不是游戏,而是杨锐。
杨锐是俱乐部同一个教练带的学员中的老大,杜天入队后没少得到他的指点,以他的性子,自然不会亏待杨锐。
不过后来发现杨锐胃口越来越大,吃饭、玩都由自已结账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又开始有去无回的张口借钱,开始三十五十,后来三百五百,直到有一次开口就要借一万,杜天终于没有办法拒绝了他。
不是不能借,而是杜天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每月的花销也有上限。
虽然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二人关系,但暑假前一次出来打游戏,却让杜天极度的不舒服。
当时对面的都是杨锐联系的人,也是挂输赢的,算上杨锐的彩头,杜天输了几千元。输也正常,但杨锐有放水嫌疑,让他觉得这小子是在坑自已。
只是后来回福山训练,就把这茬给忘了。
没想到回来第一天杨锐又盯着自已来打游戏,这次彩头更大,然后他发现杨锐几乎都不掩饰了,好几次故意放水,让自已这边输了比赛。
杜天个性是豪爽,但又不是傻子,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但杨锐却似乎是瞎了,视而不见,彩头居然还要自已代出,这哪还玩得下去,自然不欢而散。
“唉,每局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这绝对不是技术的问题,是特么点子太背了!”出了网吧,杨锐走在前面一个劲地叨咕可惜。
杜天越听越来气,沉声道:“锐哥。”
“怎么?不开心了?”杨锐这次听出了口气不对,停下脚步转过身问道。
“你说我一口一个哥叫着你,你咋坑我还这么下得去手呢?”杜天看着杨锐道。
“耶嗬!输了点小钱心疼了?”杨锐闻言似首一怔,靠墙上抱着膀笑了声反问。
看着杨锐浑不在意的表情,杜天不禁仰天长叹,“心疼?锐哥你居然说我心疼?咱俩认识以来,有我花的就有你花的,我啥时候心疼过?”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杨锐冷笑一声,“上一次向你借一万块钱,你明明有,为什么不肯借我?说白了你的钱不还是你的钱,还有你花的就有我花的!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杜天彻底愣了,半晌方道:“有我花的就有你花的,但是问题是我没那么多钱啊?”
“你爸那么大的富豪你说没有?你冲他要我不信他不给!”杨锐一摆脑袋。
杜天来气了,发现自已的大度不但没换来感念,还刺激了贪婪。
“我冲家里要钱供你吃喝嫖赌?肚脐眼放屁——你咋想(响)的?”
“那就别跟我说有你花的就有我花的,我特么就爱那么花!”杨锐哼道,“而且也别说我坑你,你也享受到了赌钱的快乐是不?我正好拿了钱也不用再看你脸色,双赢,挺好的对不对?”
“对你爹懒子对!”杜天觉得两人逻辑不通,但毕竟朋友一场,不想在言语上撕逼,“算我认错人了,今后一刀两断!”就要越过杨锐离开。
杨锐却伸手拦下了他。
“你就不奇怪我今天为啥做得这么明显,一点都不怕被你察觉吗?”
杜天也有些不解,毕竟如果不破脸,杜天还会继续请他吃喝玩乐,破了脸却四大皆空。
不等杜天发问,杨锐得意地自问自答道:“因为我一次性把你卖了个好价钱,所以最后让你发挥一下余热,当然是怎么搞钱多怎么来!”
“绑架?”
“谈不上,老老实实和我走,有人要请你做客几天。”
“我要是不老实呢?”
杨锐立起身,扭了扭脖子,喀喀作响。
“要不咱换个花样比?”杜天道。
“怎么说?”
“我假期谈吐练得不错,咱一起喊一二三对冲一把齐活如何?”
这关谈吐什么事?但杨锐一听对冲正合己意,心说老子好歹一米八,你这一米六的身高和我对冲,和平头铲撞电动车有什么区别?
“一!”
二人高喊着,一起摆好拳架预备。
“二……唔……”杨锐刚张开嘴吐出二字,发现杜天并没有跟着喊,反而腮帮子一鼓,“扑”的一声,自已嘴角就多了一团粘乎乎的东西,一半甚至还砸进了嘴里,咸咸的、粘粘的……
原来是痰吐不错,我特么……
杨锐胃里一抽,躬了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