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猎民的起哄,吉祥却没有昏了头,把头摇得和波浪鼓似的,直说打不过打不过,一直是她揍我。
于是猎民们起哄,有的说,那你们打架时,谁在上谁在下啊?
这话把吉祥这个小处男问得面红耳赤,心说这里也没有车啊,怎么车速快得跟高铁似的?
偷眼向场上的富诗韵看去,见她一幅似笑非笑的模样,也不见生气,还朝他勾了勾手指。
吉祥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场。
只听见富诗韵用华夏语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地位我都给你铺垫好了,好好在你的小情人儿面前表现哈!”
底下人更是哄堂大笑,都说这一对儿还有暗语,不错不错。
吉祥心里却来气了,怎么就小情人了?没看见小萝莉两眼直冒星星,就等着你揍我一顿么?
二人一交手,富诗韵果然留手了许多,这让吉祥更加来气。心说你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自己还没嫁出去,让人亲也亲了,看也看了,竟然还有闲心做起媒婆来,咋想的?心脏是五室八厅的啊?
心里不忿,手上就不客气起来,开始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首先是趁着富诗韵假意相让之机,一个不注意,在她雪腻的下巴上捏了一下,当富诗韵冷冽的眼神看过来时,吉祥还得意地挑了挑眉,搓着手指放在鼻端猛嗅了一下,一幅登徒浪子的模样,引得哄声四起。
结果富诗韵竟转怒为笑,放水的痕迹更加明显,拳来脚去软绵绵的,虽然留意再没给吉祥占便宜的机会,但也根本不是往日暴龙出街的模样。
吉祥更气,心想你想让我赢,我偏偏不如你意!于是也只把花架子招呼出去,你来我往,生生把一场无数猎民期待的二虎相争的比斗,硬给搞得像欢乐友好的广场舞。
这时底下坐着的猎民们不干了,因为猎民眼中的徒手比斗,只有摔跤,而站立格斗,只能算是大戏开场前的试探。
试探不要紧,打情骂俏可就过了,摔个几分钟的跤,还想前戏半小时,这谁受得了?顿时起哄起来,虎狼之词不绝于耳。
吉祥是个男生天生抵抗力就高,还算好。
可富诗韵虽然有几百岁的记忆,但前世是头狐仙,一心深山修行,不涉男女情爱。转世到今生,此时也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再自认老练,也扛不住,便想赶紧结束这场比斗。
于是她借着两人的拉扯接近之机,凶巴巴地向吉祥下了最后通牒:陈吉祥,你今天要是不赢了我,演砸了看我不把你烤成乳猪!
吉祥本来打定主意不会遂了富诗韵的意,但此时见她奶凶奶凶地威胁自己,眉目之间可爱至极,竟鬼使神差地就势按住她的肩膀,一个错身便将她绊倒在雪地中。
富诗韵还以为自己的威胁奏了效,正暗自得意,没提防吉祥摔倒她后,手臂便横在她的脑后,然后就毫无征兆地,撅起猪嘴,凑过来压在了她花瓣似的双唇上!
富诗韵顿时整个人都蒙了,她想推开吉祥,但是这小子竟然已经发力紧紧将她抱住,待想施展怪力,但口鼻处全被他的气息充满,耳中的哄笑声似近又似远,让她脑袋晕乎乎、浑身软绵绵,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
吉祥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可是亲下去后,发现印象中小暴龙一样的富诗韵,突然象是骨头被抽走了一样,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半晌也未见一动。
抬起头一看,只见富诗韵俏脸晕红似血,眼睛水汪汪的,眼波迷离,吓了一跳,还以为她诛神刺发作,赶紧探手去试她额上的温度。
没想到小姑娘的眼神刹那间恢复了清明,两臂一振,把吉祥推得凌空飞出去十几米,结结实实摔了个仰巴叉!
等吉祥哼哼叽叽再爬起身时,富诗韵早已经捂着脸跑没了影。再四周一看,所有人都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更奇怪的是小萝莉,也不复之前的傲娇神态,反而如刚才的富诗韵一般,眼波荡漾地看过来。
这下吉祥也蒙了,感觉一切都不真实,好像是在亚乾的山洞中睡梦未醒,直到狠狠掐了自己数把,疼得直咧嘴,一切才真实起来。
但小萝莉也已经不见。
他却不知道,同心咒同心咒,同心同命,心意相通。
小萝莉本就对吉祥有一种新奇的好感,只是不忿吉祥对她的态度,才摆出一幅傲娇的模样,单从她为了获得吉祥的认同,竟然中了亚乾的奸计,就可见这种好感的级别有多高。
不然,小萝莉怎么说也是白石部百年一遇的天才萨满,怎么会如此不分轻重?
只不过这种好感,能不能上升为男女的情爱,并非定数。但是这次由于同心咒的影响,富诗韵情动时的一应感觉,都清晰地反馈给了小萝莉,也彻底地让小萝莉在情之一字上,开始泥足深陷!
但是这对吉祥来说,是好是坏,谁又知道呢?
吉祥回过神来,再笨也知道,他现在应该去寻找富诗韵。
问了数人,都说怪力少女这两天一直和杜鹃萨满住在一起。等寻到二人所居住的撮罗子,竟然人影也不见一个。
而且不只富诗韵,就连小萝莉,以及她的护卫们,都一起消失了——几个人竟然匆匆忙忙地连夜回白石部了!
吉祥确认了这个消息,不禁叭哒了两下嘴,心说有这么厉害吗?靠双拳对抗,被人家给追得坠崖丢了大半条命,结果这两片东西一出马,小暴龙居然抱头鼠窜,这嘴难不成藏了刀片?
小暴龙连夜出逃的第二天,吉祥与花花萨满、古安与木勒的两位阿婆秘议了一整天。
本来天壁三大莫昆在梵音婆婆的百年领导下,对萨满神国的人牲就很抵触,现在一听可以祈祷祖神佑护,当即就对祭拜先祖之事形成了共识。
但祭祀仪轨,还得萨满拿主意。
而花花也想与梵音婆婆沟通一下,于是吉祥便与花花约定,入夜一起去梵音婆婆的葬地通灵。毕竟天壁部最强大的祖灵,非梵音莫属,若她那里有一些预料不到的问题,这边想得再好也白搭。
猎民实行的是风葬,其葬仪的简朴,并不比把“皮囊”布施给鸟兽的天葬复杂多少,仅仅是多了一道以桦树皮把遗体裹起的程序,悬于古树枝杈之上,任风吹雨打,自然分解。
梵音婆婆的葬地就在天壁部驻地北五里左右,一处高冈上的独株古松上。
独株的树木,都不会很高,但树冠必然会横向铺得很大,树叶繁茂,远远看去如一柄巨伞,是近十年来天壁部举行风葬的固定地点。
吉祥和身着萨满服的花花在天黑前便已经到达附近,直到天黑透,才来到古树下,举行通灵仪式。
由于花花萨满的通灵法要请领神附体才能做到,并不适合用来沟通开启祖神崇拜这种直接与领神有利害冲突的事宜。
这时就得感谢黑松林青影厉鬼的传授的通灵办法,不过要受自身的修为限制,吉祥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吉祥首先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落神偶,并把梵音婆婆赠予他的狼牙项连信物缚于其上——这对梵音婆婆的神魂来说,相当于是灯塔信标,越是通灵对象贴身亲近之物,指引性越强,成功率也就越高。
通灵成功后,梵音婆婆的神魂就落于神偶之上。
不过交流起来时,落神的神魂,使用的是一种神魂波动,普通人无法听到。吉祥虽可以听见,但无法使用,只能用正常的声波。所以这种情形在外人看来,吉祥就像是个神经病,在自言自语。
准备好人偶之后,就是虔诚的祷告,把一种强烈的思绪寄于人偶上,为梵音婆婆的神魂提供信仰力支持。
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吉祥的祷告刚念出梵音婆婆的名字,一个慈祥的声音便已经在脑海中响起:“小吉祥,是谁告诉你可以这样找到我的?”
再看那人偶之上,一个虚体的人影飘浮着,可不正是救了吉祥一命的梵音萨满!
青影厉鬼传授给吉祥的通灵法实际上是通用法术,即使是普通人,刚死之时,神魂也要存在一段时间才会被混沌之力磨散。所以同样可以使用这个法术进行通灵。
所以人偶、贴身之物及祷告等一应准备,针对的是普通人那种孱弱的神魂。而梵音萨满是金丹境,神魂要凝练得太多,并且金丹不散,神魂不灭,存在的时间和现身能力,要远远强于普通人的神魂。
所以吉祥只要来到附近,吼一嗓子,就可以在念力世界中看见和听见梵音婆婆。
在后世,鬼魂可吸纳信仰力修神是常识,但在上古,人类在修行界还是弱小势力。虽然华夏自古就有祖先崇拜的传统,所以在中原地带,鬼魂的修神法应该已经被人类掌握,但是至少在这里还未解封。
所以当吉祥把从富诗韵处听来的修神知识讲出来,提出让梵音婆婆自凝神印,吸纳信仰力修神时,梵音婆婆也是懼然而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