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的人,爱她那么深,但她却已不是从前的那个人。
老天,要不要这么残忍!
常笑云一下子捂住胸口,望着苏宁的眼神儿悲痛欲绝。
苏宁被常笑云这突如其来的西子捧心吓了一跳,见他额上全是冷汗,极力压抑痛苦的模样,不免担心的问道:“常天师,你还好吧?”
常笑云没有回答,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苏宁担心他下一瞬间就会昏倒,急忙让他坐下歇息儿。
“常天师,你若身子不适,就先回去,我一个人在这里……”
常笑云抬手,打断苏宁:“我没事儿。”
“那你先坐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去寻人给你倒杯水来。”
欲转身的苏宁被常笑云一把扯住:“你还关心在乎我吗?”
常笑云仰头看着苏宁的双眼内波光粼粼,表明上看上去十分平静,但深处汹涌澎湃。
第一次看到常笑云这种眼神儿时,苏宁刚刚从天师府的床上醒来,她被他的眼神儿惊到了,不由自主的避开。
这一次,她没有逃避,双眸亮闪闪的回视常笑云:“我现在只关心在乎是谁杀了她。”
常笑云抓着苏宁手臂的手指头,像是被人用力掰开般,逐一松开,无力垂落。
这一瞬间,苏宁仿佛听到一声极深的,好似来自地底的叹息声,心脏忽的跳了一下。
“那好,不妨请苏天师说说,你对这具尸体有什么看法?”
常笑云说话气息明显平稳了很多,苏宁便没再多说什么,伸手指着尸体颈部的伤口:“剑伤干净利索,一击毙命,看得出,凶手是个用剑高手。”
苏宁平铺直叙,不带任何感情徐徐讲述自己的各种发现,言花魁凤仙死前并未行房事儿;还有,尸体的皮肤过于惨白,像是许久未照阳光;且与她昨日所见时的模样,似乎清减了不少。
接着,苏宁又指着尸体的手肘、手臂还有小腿上,说上有有一些陈旧磕碰伤。
最后她贴近尸体,鼻子嗅了嗅,言花魁凤仙的身上,头发上,隐隐散发出潮湿的味道儿,像是之前在阴暗且潮湿的地方待了很久。
苏宁小的时候,胆大得令父母觉得她缺根筋儿。
谁能想象,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竟敢跟在仵作的屁股后面看尸体。
目瞪口呆看着苏宁的常笑云,再一次深深的体会道,眼前的女子与他印象中是多么的不同,不免失神。
眼见常笑云目光呆滞,失魂落魄,似乎并未将自己的话听进去,苏宁便再次劝常笑云回去休息。
“所以,结论是什么?”
回过神来的常笑云问苏宁,她发现了这些线索,可有得出什么结论?
“我觉得,眼前这具尸体是真的花魁凤仙,但她并非是昨日咱们所见到的那个花魁凤仙。”
所以,东平郡有三个花魁凤仙,曾死了一个假的,如今又死了一个真的,还有一个在潜逃。
常笑云被苏宁的想法震撼到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他觉得苏宁的答案有些想当然。
苏宁看出常笑云似有不同意见,问道:“常天师可有什么不同意见?”
苏宁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表情看不出任何想法,常笑云头一次觉得,他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子。
突然生出反省念头的常笑云,发现自己之前太过于沉浸在苏宁失忆这件事情当中,纠结要不要帮她恢复记忆。
如今与之接触几次之后,他不得不好好思量一下易定胜的说法。
眼前的她,身上却是没有一丁点儿芙蓉的影子。
且过于理性,理性得可怕。
他也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用“沼泽”还形容一个女人。
表面看上去绿植遍布的结实大地,你若一脚踏上去,便会泥足深陷。
再想抽身,便已身不由己!
但那片沼泽太过美丽,神秘,令人好奇,想要尝试踏进去会遇到什么。
如今的常笑云,就隐隐有着这样的冲动。
心绪发生变化变化的常笑云,一扫之前半死不活的颓唐,他双眼熠熠生辉。
“人死后失血,尸身会因失血变得苍白。而昨夜曾下雨,身上沾染潮气也是正常。”
常笑云的论点儿也说的通,不过苏宁又伸手指了指尸体上的淤青:“这些磕碰伤磕碰伤又做如何解释?”
花魁凤仙并非是盲人,双腿也没有残疾,身上众多的磕碰陈旧伤确实十分可疑。
常笑云沉思了片刻,突然语出惊人道:“有没有可能是行房事时太过激烈导致。”
苏宁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脸微红,不敢对上常笑云那双过于坦然的双眸。
这家伙儿不是还没成婚吗,怎么懂得这些?
不过像他这般年纪,懂得应是正常,是她太单纯了。
气氛十分尴尬,苏宁有些燥热,她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又提出另外一个问题。
“常天师所认识的花魁凤仙,从前可用这种香料?”
她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香包递给常笑云,常笑云还未接过来,一股浓郁刺鼻花香就钻进他的鼻腔内,攻城略地,遍插旗帜。
蹙起眉头的常笑云可以肯定,花魁凤仙之前身上的味道儿绝非这般。
这香气,有些过了。
搜刮了一下记忆,常笑云不记得从前的花魁凤仙用的是什么香料,因为他根本没在意过。
而昨日接触花魁凤仙时,她房间内的味道儿闻上去确实有些令人有些大脑发晕。
不过,据他所知,女孩子平日里很喜欢购买各种香粉换着用,这并不稀奇。
他不明白,苏宁通过这香粉,又得出了什么高见?
“我觉得,我昨夜所见的花魁凤仙,想要通过这刺鼻香粉掩藏自己身上的味道儿。”
掩藏味道儿?
常笑云不解,苏宁又将那个香包挂在腰带上:“我想她是在隐藏妖气。”
苏宁说完,朝常笑云微微一笑:“我猜你又不信。”
有妖在东平郡,天师府的眼皮子底下屡屡犯案,苏宁觉得天师府的嗅觉太过迟钝了,常笑云觉得自己十分委屈。
这大半年来,妖族丧心病狂一直未消停,天师府的人几乎一直在外奔波,东平郡的案件他们虽有调查,但总因为各种突发事情而屡屡被迫中断,天师府也十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