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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可怜——哪怕是对着王夫人这么个不知何时就会彻底被碾碎的傻子呢,陈坚也并不敢在自己的话语中留下丝毫的‘隐患’的:固忠君亦为要务,但本朝既然是论提倡孝义的,那陈坚要真就敢吐口说自己为忠君不顾亲义了,也指不定是会被人攻诘的……
故,忠君固重要,但如何忠得叫人寻不出错处来,才是陈坚能走到今日的根本!
也果以此言语噎得王夫人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才能继续嘲讽下去——堵得好生全面,至少对王氏的脑子而言。
就听得陈坚又是道:“且夫人方才言道是因不知末将所忠心者为谁才会不知如何与末将答复,那末将亦对此问有不解之处了——”
“难不成对夫人而言这忠心于谁是还能随着面前人是谁而变不成?……若真是这般,那夫人的忠,与不忠又有何异?”
这话还真有几分哲理在,只陈坚此言真是为了质问王夫人吗?
并不,且连他自己都明白这一问是无甚必要的,不过是为了全自身的苟且而不得不多这句嘴罢了。
继而,他也终于能对王夫人道一句‘真话’了:“且末将虽是不知夫人心中作何想,有一句却也想劝夫人一劝的——便您真舍不下对王家之情,又如何就能忍心不顾对膝下幼子的情谊了?”
可以说,陈坚这话该是极为冒险的了,好在有王夫人的情理论做铺垫,纵有冒险也终不至于就太过突兀到全无‘缘由’可依——
也端看王夫人又是否能听进他的‘威胁’了。
没错,虽说有听过王夫人亲口‘告发’王家并从其间知晓她对王家当不至是真心‘爱护回避’罢,但对王夫人现下里为何又反口绝不提王家的缘故……陈坚也是很有些不明所以的。
好在他是知道王夫人膝下尚有一幼子的——且听说也是极得包括王夫人在内的所有贾家主子喜爱的。
故而,便陈坚并不定就会真对这孩子做些什么吧,但在言语之间拿来做来筏子……也还是能的。
还能尤其妙在这言语间的威胁固是同样能动摇到王夫人吧,却是不留痕迹的,哪怕陈坚在祭出此招后也未必就能问出个切实有据的结果来呢,但看在陈坚并未就闹出‘大乱子’、留下无可抵赖的痕迹的份儿上,那以皇帝为首的朝中人也未必就会真费神去问责陈坚了。
有这功夫,倒腾下自身的扫尾工作,不好?
……
可惜这招在今时今日却也是‘枉然’了:谁能想到王夫这位母亲会对自己唯一的,还幼小到对外界伤害几全无对抗之力的儿子都已是全然持放弃的冷漠了呢?
也所以,故意放出狠话的陈坚只能惊讶的就见对面那人不止不惧,还傲然的看了自己一眼:“便大人认定了我一届女流之辈必无甚见识罢,也该知道我日前才有供认出贾甄薛三家是如何辜负皇恩的……还并未就借机为我儿谋求什么——”
“如此看来,我当是能比将军更能担当得起这忠君的名头罢?”
陈坚:“……”
便他也实是无需真和王夫人争论自己和与她之间到底谁才是更忠君爱国的那人吧,但王夫人既然敢这般不客气的就‘蹬鼻子上脸的’反淬他一口,那他也是不能就忍下这侮辱的——还不是真就忍不下这口气了,而是不敢忍:哪怕他今日寻王夫人的行径问话确是有避人耳目吧,但避让的终究也是‘外人’的耳目,他的手下及上司——尤其是顶头的那位‘上司’对他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些什么又是如何面对王夫人此言的……
都是一清二楚的。
而这,也是他今儿宁可连一连稚子都不放过也不敢就对着王夫人挑明那日她有坦白过什么的真实原因——王夫人已是有说过一次不该说的话儿了,他也是同有听过一次不该听的话儿了,而能压下这一次的‘不该’也已能算是他手下的兵士们对他的忠心耿耿了……要一来再来?
呵呵,那他还是早日‘解甲归田’的好,免得自己死后连全尸都留不下。
——即便皇帝也并不会就因王夫人一人一言便就猜忌他的忠心,但对被皇帝一手提拔起来同时也十分了解皇帝为人的陈坚而言,凡会刺激到皇帝那颗敏感又脆弱的信任心的棱角,那怕只有针尖大小呢,他也定是要就将其拗断了磨平了的:
事关己身,马虎不得!
……
不想,还不等他拿出个能堵王夫人的嘴更能解皇帝疑心的话儿出来,那王夫人却是语调一转,又转出一句石破天惊之言来:“且将军又何必拿了我儿做话头?便他在我心头自是什么都比不得的宝贝罢,但在我自己都身如飘萍之际,又如何就有能力保全他了?”
陈坚:“……”
他不是很敢懂王夫人的意思。
若王夫人真是因贾家阖府覆灭的事儿担忧其幼子,却是更该就将那王家合着甄贾薛三家上个报才是啊?需知这四家之过固然是过,但王夫人要是能‘幡然醒悟’坦白从宽,省了皇帝许多麻烦……再贴心的就将皇帝所愁心者一概解决了,那皇帝也不是不能就大度为怀,放过一稚子性命的——
当然了,若王夫人所求更多,那也着实是不能了。
可王夫人并没有这样做?那陈坚也是真心不会相信对方拒绝的理由会是什么见鬼的、忠于圣上并不会以此来做‘交换’了……
而只可能是于皇帝之外尚有什么值得王夫人忌惮的威胁!
——还是真·能切实伤害到王夫人的那种威胁。
陈坚:“……”
至此,他想他也大抵该明白了——可叫他因之而更想不通的地儿也恰恰就在这里:眼下还有什么……是能够威胁到现在的王夫人呢?作为看守王夫人的禁军统领,陈坚对自己的手下人还是十分之有‘信心’的,便是他们中也确有与勋贵等势力相勾连的存在吧,但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和手段逼迫着那些背叛者必将‘度’控制在一既不会伤害到他们自己更不伤害到陈坚自己的范围内。
也就能叫陈坚对之睁只眼闭只眼、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而不是忙不迭的将人从自己的队伍中‘请’出去以免自己好处捞不到有问题却是必定会被问责。
……
最好的例子也莫过于勋贵人家——尤其是三皇子门下的勋贵人家——虽已是恨不得将王夫人就地千刀万剐了,却着实是无从下手,故不得不转而试图将王夫人从禁军的包围中挪动出去,才能有将其的话匣子彻底关上的可能……
而,这人要出去了,可不就与陈坚全无干系了吗?
却是不等陈坚为了自己的‘治军’严谨松口气呢,他便又听闻王夫人亲口表示自己‘有受到’威胁了?
陈坚:“……”
打脸要不要来得这么快?!
不不不。
须知这还不仅仅是打脸不打脸的问题,而是会动摇到陈坚存活与否……这一根本的问题啊!
故而,也就在短短的惊诧及难以置信之后,陈坚也极快极坚定的定了心:不管王夫人此人……如何,单就她提及的针对她的威胁,他也定是要追根究底的查清楚了且将之除去才是!
并非为这女人,而是为了他的手底下不能有丝毫会反噬到他自己身上的不安定因素!
便蓦然沉下了一张脸——虽说此前陈坚在面对王夫人时也未必就和颜悦色了,但那时候的他,面色再如何不乐不快也都真是不比此时沉稳中带着刚毅,刚毅中隐含尖锐……几乎下一刻就将面对腥风血雨的战场了。
……只陈坚此时的处境也着实该是与将上战场无异的:便政斗党争没得战场上那种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视觉冲击,但论及收割人命的速度,也是不遑多让的。
陈坚自认自己是个惜命的,尤其当自己可能的失败并非是不敌大风大浪而是被一颗小石头绊倒的时候……那种憋屈的不甘也会使得他尤其得充满了动力:“贾二夫人,末将虽不敢言就能保住您和小公子的平安,但既有身负皇命,也是定然不会让你们出一丝一毫差错的。”
——他的确是不能‘保全’王夫人和贾宝玉的,毕竟这俩是是死是活又如何死如何活……并非是他就能做主的,而端看皇帝又欲作何处置了。
只他也不会允许皇帝之外的人对此有任何插手的余地——尤其在他们凡插手必定会连累到陈坚自己之际!
所以,陈坚会选择用——还挑明了——这一其实并不能全然护住王夫人及贾宝玉安危的言辞对王夫人‘做出承诺’,也并非就是因着他真是个实心眼不骗人的人了,而着实是对他而言这整顿自己的手下人好不至从中养出些会背叛自己的叛徒,及不管是以诱导还是以刺激的方式哄王夫人吐口出王家事从而一把摁死王子腾继而彻底了结他看守贾家的重任,是全不‘冲突’的,还不定就能做到‘相辅相成’之效了!
也就半点都不耽搁的继续在言语中用‘皇命’二字提点王夫人了:旁的……都算不上什么,唯皇帝的意思才是你需要仔细揣摩和争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