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白芍，下手重了

入夜之后，大街小巷里依稀挂着几个灯笼随风摇曳，小巷深处有几声犬吠传来，很快又静了下去。

黄府上，黄掌柜密密麻麻的书信一封，最后提笔落款一气呵成，小心吹干上面的墨迹之后便叫来一人，好生吩咐了几句让人把这信送到京城，那人还未走两步，忍不住又叫住叮嘱几句。

待那人离开后，黄掌柜脸上像是松了一口气，曲着手肘抖了抖衣袖，望着那人离开的身影‘嘿嘿’笑了几声。

接着脑子里忽然一想，想起了刘大师的白日里颜面尽失，丑态尽现的模样，心里是对顾冬练又高看了几分。没想到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刘大师竟然会栽在一个少年郎手中，这下倒是有热闹可看了。

转而一想，如果叶家真要拉拢顾冬练，将她们月中眠纳入麾下，只怕还是要暗中住她们一把，以免被刘大师下黑手给害了。

黄掌柜心中打定注意，又赶紧叫来一人，命他派些人去盯紧了刘大师那边，以防有什么动静，免得姓刘的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出来。

万一大公子那边同意了，到头来顾冬练她们却出事了，他也不好交代。要是大公子不同意，那他就当交顾冬练这个朋友，帮她一把，也不亏。

黄掌柜心里正想着怎么帮顾冬练，而另一边刘大师却一早来到雅仙居，与佟掌柜在后院里喝着小酒，商量着怎么对付她。

看着刘大师满脸通红的模样，显然已有五六分的醉态。酒桌上已是不知骂了顾冬练多少回，听得佟掌柜耳朵都差点起茧子。

“她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夫面前装腔作势。”刘大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杯重重的砸在桌上，“老夫定不会放过她，定要将她抽筋剥皮，丢到荒山野岭喂狗。”

“是是是，她就不是个东西。”佟掌柜听着刘大师的恶言，连连点头附和，颇有一番卑微的姿态。只可惜一双眼睛溜溜转，算计的笑容在刘大师看不见的时候浮现在脸上，“你呀，不如先消消气，冷静下来仔细想想。”

随后顿了顿，不经意间提醒，“刘大师，你也不想想，她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赢得过你这样的大师，只怕是对戏的过程中，动了什么手脚吧？”

刘大师醉意有但并非是真的醉，此时听闻佟掌柜这样说起，更是清醒了两分，然后定定的看着他，问道：“佟掌柜的意思是？”

“哎！佟某可是什么意思都没有。”佟掌柜摆摆手，给刘大师满上一杯，“刘大师想知道戏台上为什么会死人，自然是要好好的调查一番。不然被一些小子算计了如何是好？”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刘大师再蠢也听出了其中的一些门道。只是稍微一想，心中顿时了然，一个想法跃上心头。

随后刘大师‘哈哈’笑了两声，举杯敬向佟掌柜，道:“果真是旁观者清，还是佟掌柜有办法。如此一来，背上了人命看她还如何嚣/张。”

戏台上假刀变真刀的事如今死无对证，就算是他一手操办的又如何，谁又证明什么。他在南阳镇坐镇多年，戏曲会的人不都得听他的。只要他稍作安排，就不信顾冬练不入套。

许是心里的阴郁想通了，刘大师一瞬间看着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接连朝着佟掌柜的敬酒，谢他的提点之言。

佟掌柜瞧着刘大师的模样，也猜到了他知道怎么做。要是刘大师能除去顾冬练，那是最好不过。要是失败了那也与他无关，他只管坐等收这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远处的顾冬练不知道，她一晚上都在被别人算计着。

白芍为了防止顾冬练半夜睡得迷糊挠伤脸上的疹子，特意绑起了她的双手。对此顾冬练并没有意义，事实上也确实有点用，几次都是因为痒得难受迷迷糊糊的醒来，要不是绑着，只怕真忍不住去挠了。

但也因此在迷糊的时候蹭伤了一点，等白芍回来的时候，就见顾冬练忍得难耐，不停的晃着脑袋。

急得她连忙找出之前从京城带来的药膏，抹到脸上冰冰凉凉的，这才缓解不少顾冬练的难受。

白芍脸上一阵自责，“郡主，是奴婢的错，不应该离开那么久。”

“别动不动的就说自己的错，是我自己忍不住。”顾冬练躺在床上闭着眼，感受着脸上的凉意，困意早已无踪。

生怕白芍在这件事上纠结许久，又想着她出去了大半夜，也不知查到什么消息，于是问道：“去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情况发现？”

白芍替顾冬练拉了拉被子，小声道：“那姓刘的跟雅仙居姓佟的喝了一晚上的酒，不过一开始都是说一些辱骂郡主的话。”

“要不是郡主再三叮嘱不能让人发现了，奴婢定要将他狠狠的揍一顿，拔了他的舌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骂郡主。这要是被京城的人知道了，九族都不够他连累。”

顾冬练轻笑一声，“丢了这么大的脸，他要是不骂才是有问题。只怕是心里不服气，放着狠话想要收拾我。”

“郡主猜得没错，他们确实是想对付郡主，只是说了一整晚也没说出要怎么动手，但都可以肯定，肯定与戏台上误杀那人有关。

“指不定就是想诬陷是郡主叫人杀的。”白芍坐在床边，要是顾冬练允许，说不定这会就偷偷去把刘大师干掉了。

安静的夜里，只听见一声轻笑，顾冬练伸出一手拍拍白芍的肩膀，劝道：“气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姓刘的想玩，我们就陪他玩个够，但切记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决不能暴露身份。”

“既然他已经想到对付我们的办法，估计这一两天就定会有所动作。早些回去歇息吧，这两日还要多辛苦你留意一下周围情况......”

顾冬练虽然料想刘大师会动手，但她也低估了刘大师对她的怨恨与杀意。

翌日一早，顾冬练勉强刚醒来，就听院前一阵哄闹，随后一阵碰撞东倒西歪的声音，听着好像打了起来。

顾冬练连忙起身披好外衣，脸上又随便抹了两下，看着差不多了才装作被吵醒走了出去，问道：“大清早的，这是做什么。”

“公子，衙门的说昨天戏台上的人是你故意安排的，现在要来抓你，说你恶意杀人。”白芍紧皱双眉，双目通红，紧紧拦在院门口不让人进来。

衙门的衙差会的都是花拳绣腿，自然打不过白芍的真功夫，此时都躺在地上哀嚎着，见顾冬练出来很明显的一阵惊慌。

顾冬练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却见她一块黑布蒙住了脸，遮住了脸上未消的红疹子，“白芍，下手重了。”

“是，还请公子恕罪！”白芍配合的剃头认错。

而后顾冬练又在几个衙差面前蹲下，道：“想抓人，逮捕文书呢？”

为首的捕快愣了愣，他不过是一早就领了张大人的令说来抓人，也没见有什么逮捕文书，再说了，张大人也没交代要拿逮捕文书啊。

顾冬练见状便明白他们什么都没带，如此一来白芍打人也不算过分了，“大戎律法，上门逮捕嫌疑犯者，衙门必须要出示逮捕公文，除非事态紧急严重。”

“听说是因为昨日戏台上死的人要抓我，敢问是有证据证明是我害死他的，还是处于怀疑？”

说罢，顾冬练衣袖一甩缓缓起身，语气冰冷的开口，“要抓我可以，逮捕文书带来。我倒是要看看，张大人要如何治我的罪。”

不得已，一群衙差看看顾冬练又看看白芍，打又打不过人家，又怕他们逃跑了，只好灰溜溜的派两个人回去找张大人要逮捕文书，其余的都在院子里候着，但也不敢乱动，生怕白芍又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