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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乱了方寸

鼠辈之巅 丘山樵子 4864 2024-11-20 15:52

  “难道,他们滚雷父子沆瀣一气,我们除了束手就擒之外,就毫无办法吗?”鬼拿忽然产生一种大势已去的恐惧感。就连问出来的问题,也是如此的没有力量。

  法师感觉到鬼拿已经乱了方寸,作为下属,在这个时候必须说一些硬话,帮助鬼拿支撑起摇摇欲坠的信心。

  “首领,依我看事情远没有那么糟。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让滚雷父子的阴谋得逞。不过,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肯定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法师语气肯定地说道。

  “只要能够粉碎滚雷父子的篡位阴谋,什么样的代价我都可以承受。”鬼拿从法师的话里看到了希望,激动地说道。

  “现在,能够阻挡滚雷父子当上鼠城首领的办法,只有一个。我们与其眼睁睁地看着滚雷父子阴谋得逞,还不如顺水推舟,让点灯魂魄来当鼠城首领。滚雷父子无论如何都是竞争不过一个魂魄的。”法师神秘兮兮地凑到鬼拿面前,说道。

  “这个……”鬼拿迟疑了。

  这个解决方案,对鬼拿来说太意外了。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也相信那是魂魄,而不是点灯本身?”鬼拿忍不住问法师。

  “首领,其实我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鼠民们都坚信不疑。”法师平静地说道。

  “上次那个事,是我冤枉了他。如果让他当上了首领,他难道就不会报复我?”鬼拿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虫二曾经也没少欺负他,但是据说现在他们相处得很好。我感觉,在点灯和滚雷父子之间,选择点灯胜算要大的多。”法师说道。

  鬼拿当然也完全同意,如果必须“二选一”,肯定是选点灯。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无法接受忽然就不再是鼠城首领这个残酷的现实。

  犹豫再三,也没有想出来更好的办法,这件事又不能这么一直拖下去,担心滚雷父子那边忽然就动手了。所以,鬼拿最后艰难地采纳了法师的建议。

  法师说,这件事如果让滚雷父子知道了,他们必然会先发制鼠。到那时,我们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功亏一篑。后悔不迭,说什么都晚了。

  所以,事不宜迟,在滚雷父子还一无所知的时候,把生米做成熟饭,利用鼠民们的舆论力量,制约住滚雷父子的谋逆阴谋。

  法师建议:鼠城召开一次全民大会,等鼠民们全都到场以后,再在现场忽然宣布:鬼拿把鼠城首领一职,禅让给点灯的魂魄。

  鼠民们一定会全力拥护。这么一来,生米就做成熟饭了。滚雷父子就再也没有了翻盘的机会。这件事只有鬼拿和法师知道,必须对滚雷父子绝对保密。

  鬼拿完全同意,授权法师全权操办。

  于是,在鬼拿的授意下,法师开始暗中运作。鼠城一场盛况空前的全城鼠民大会,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首先是会址的选择。定在位于鼠城中央的大仓广场。只有那里才能装得下全鼠城的鼠民。

  其次是大会主题。这么大规模的盛会,总要有个主题的。这个主题也必须够大,否则听起来就不像那么回事儿。就会让滚雷父子产生怀疑,就有可能功败垂成。法师思来想去,斟酌再三,最后把大会主题定成:

  “幽林刺猬家族有异动鼠城提高警惕大誓师”。

  这个主题够大,也够严肃紧迫。撑得住场面,唬得住鼠民,蒙得过滚雷父子。

  几天后,一切准备就绪,大会正式开始。

  开阔平坦的大仓广场周围绿树成荫,树上挂着五颜六色的条幅,上面印着“誓杀来犯之敌!”、“鼠城不是好欺负的!”、“誓死捍卫鼠城!”之类鼓舞士气的标语口号,很有气氛。

  场地北边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大舞台,方正宽大,庄严肃穆。

  鼠城全城空巷,鼠民倾巢而出,全部来到了大仓广场。鼠头攒动,远远看去黑压压一片,几乎把整个大仓广场都站满了。

  点灯也站在这黑压压的一大片中。

  点灯是按着红点蛇的吩咐回到鼠城来的。他当时还担心一回到鼠城,就被鼠警们给抓了起来。红点蛇向他保证,绝对不会,于是他才半信半疑,提心吊胆地回来鼠城的。

  他回到鼠城之后,发现果然没有鼠警来抓他,才渐渐放了心。他每天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用自己想。前一天晚上,红点蛇会给他托梦,在梦中交代清楚。第二天,他只需要照办就可以了。

  当鼠民们都把他当做魂魄时,他本想澄清一下的,却被红点蛇给制止了。让他什么都不要解释,什么也不要澄清。照单全收,顺其自然,任其发酵。

  当滚雷要找点灯谈判,红点蛇提前在梦中让点灯躲一下,点灯乖乖地多了起来。所以,滚雷没有找到他。

  几天前点灯就听说了鼠城开大会的事情,他并没有接到红点蛇让他不要参加的指令,所以也并没多想,直接就来了。

  其实,点灯不知道,为了保证点灯届时在现场,法师可是费了不少脑筋。他专门安排了几只信得过的鼠警,暗中盯着点灯。并下了死命令,到开会的时候,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把点灯弄到会场去。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法师甚至还去做了柳之风的工作,实在不行,就让柳之风出面把点灯引到会场去。

  天下大事必做于细,难怪他能当上副首领。

  点灯站在大仓广场的一角,心不在焉地看着黑压压的鼠头,在自己眼前排成一片。又看到远处高大的主席台上,首领鬼拿端坐正中,法师和滚雷两个副首领分坐左右。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儿。

  主席台的背景上有一行大字,红底金色粗黑字体:幽林刺猬家族有异动,鼠城提高警惕大誓师。

  今天,因为被这空前盛大的大会吸引了注意力,鼠民们关注点灯的就少了。点灯感觉很好,更轻松自在。其实他对那种前拥后簇的场面并不习惯,感觉乱糟糟瞎胡闹,浑身不自在,很累。他还是更喜欢不被关注的轻松,比如现在这样。

  大会开始。鼠城副首领法师慢慢走到主席台中央,表情严肃地扫视了台下黑压压的老鼠好一会儿,等待会场逐渐安静下来。

  “我是鼠城副首领法师,今天把大家都召集到了大仓广场,是因为有一件事情要对大家宣布。这件事情对我们鼠城每一位鼠民都非常重要,也无比庄严神圣。我们鼠城现任首领鬼拿,自愿把首领一职,禅让给鼠民点灯的魂魄……”法师的话刚说到半截,大仓广场上鼠民们掩饰不住地狂喜,无法控制地交头接耳。这件事太意外了,鼠民们太兴奋了。

  “我们坚信,这是神的旨意,我们都必须听从神的旨意,谁都不能违背神的旨意。否则,他就是我们鼠城的公敌!让我们为得到神的护佑而欢呼吧!让我们为拥有了一位新首领而欢呼吧!让我们为更加美好的未来而欢呼吧!”法师满腔神圣,句句使命。用激动的心情和颤抖的声音,宣布了这个爆炸性大事件。

  大仓广场上成千上万的鼠民,欢呼雀跃,手舞足蹈。大呼小叫,又哭又闹。鼠声鼎沸,乱作一团。大仓广场瞬间成了沸腾的海洋。

  点灯本来还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忽然似乎听到法师说鬼拿要把首领位置禅让给自己。他一下子打了个激灵,大脑一片空白,片刻后又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

  不是说要研究幽林的刺猬家族吗?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了呢?很快,他就想起红点蛇对他说过的“取而代之”。

  点灯还站在那里一脸疑惑地发呆,激动的鼠民们就迫不及待地涌了过来,他们喜出望外,溢于言表,不能自控。情绪失控的鼠民们把点灯给抬了起来,举高高,就像沸腾海洋上的一叶扁舟,摇摇晃晃地,驶向主席台,在一片嘈杂中,在一片混乱中,在滚雷一脸蒙圈的惊讶中,在点灯身不由己有口难辩的慌乱中,点灯成了鼠城新首领。

  按着既定计划,生米已经煮成熟饭。鼠城全员大会圆满结束了。

  被煮成熟饭的点灯,心里慌得一批。等他静下来,越想越怕,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

  他还没做好心里准备当这个熟饭。主要的还不是心理准备,他从“料哥”忽然就变成了首领,这个跨度太大了,那叫一个心慌意乱。他什么都不懂,强打鸭子去上架,接下来可怎么弄?

  “‘取而代之’计划已经完成。今后,得失福祸都靠你自己了。”红点蛇及时给点灯托来了梦。

  本来就紧张的不行的点灯,还指望着有红点蛇可以帮助自己,现在看来也指望不上了。

  万丈高楼一脚踩空,扬子江心断缆崩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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