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扬城的乱状已持续了整整一日,这一日来百姓们除了忍受神枪门帮众的暴行,就是一同去往府衙。
然而,神枪门的人依旧闯入他们的家中大肆搜寻,官府也依旧不管不问。
久而久之,知晓报官无用的人都已开始不再出门,而是躲在家中将门窗紧锁。
原本繁华喧闹的东扬城街道,此刻竟是只有寥寥几人零散地走着,就连摊贩也没了几个。
倦随云迈步走在空荡的街道上,目光不时撇过街道两侧紧闭了的商铺,不由得叹了几叹。
寂静无比的街道上,倦随云的这几声叹息格外引人注意。
果不其然,就在倦随云转过街道口时,已有两三个人影跟了上来。
“站住!”
倦随云素来是个听话的人,旁人叫他站住,他便真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几个神枪门的帮众立即围了上来,同时打量起顾长捐来。
他们足看了半刻,才有一个人道:“什么人?”
“路过。”倦随云的回答极其干脆。
“背后背着什么?”
倦随云背后的箱笼格外显眼。
“没什么。”
“没什么?”一个帮众不怀好意地笑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东扬城内还敢出门的人已经不多了?”
倦随云点头道:“我知道,因为你们神枪门正在找风雷帮潜入了东扬城的人,所以最近颇不知轻重,百姓都怕了你们。”
几个人听见倦随云这么一说,同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倦随云的言词仿佛正在告诉他们,此人绝不一般!
看见几人怔住了,倦随云忽然笑了笑,道:“其实我和你们一样。”
“什么一样?”
问这句话时,几个帮众已同时后退了半步。
倦随云淡淡道:“我也在找风雷帮的人。”
话音刚落,几双手已同时伸出,目的只为先制服眼前的人!
然而倦随云却早在他们出手时便有了动作。
那几双手还未摸着倦随云,倦随云已纵身一跃,闪至其中一人身后。
那人还未反应过来,倦随云已反抓住他的手臂,将其一扭,只听清脆一声,那人便捂着手臂跪下。
其余几人见状先是一惊,随后同时朝着倦随云扑来,唯有一人悄悄别过身,朝着后方跑去。
这是一人回去报信,另外几人拖住的伎俩,看起来神枪门的准备也很充沛。
但这点小动作逃不过倦随云的眼睛。
倦随云将扑来的几人两下打翻
,纵身一跃已来到跑去报信的那人身前。
那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被顾长捐按倒在地。
“嘘!”倦随云轻举起一根手指,缓缓道:“别怕,我只问你一件事。”
那人用力侧过头,怒视向倦随云:“风雷帮的走狗!”
“额.......你好像误会了什么,但那不重要!”
倦随云将头低下,轻轻道:“几日前,神枪门前往东扬城西边渡口的堂主是谁?就是风雷帮送来那艘货船的时候。”
“不知道!”这帮众倒是有几分骨气,回答得极其硬气。
可惜的是,骨气是骨气,骨头是骨头。
在倦随云轻轻掰折了他的第三根手指后,他那张已通红的脸色终于渗出豆大的汗珠,咬紧的牙关微微松了。
“你们最近在城内大肆搜寻的同时一定也安置了许多可容帮众藏身的地方,若是风雷帮的人胆敢现身,你们便会倾巢而出,那个堂主负责的地方是哪里?”
“不.......啊!”
第四根手指应声折断,倦随云已伸手捏住他的第五根手指。
“是田堂主!他在东边秀春楼内,那本是我们神枪门的地盘,现在已关门,由田堂主带着五十个兄弟把守。”
“多谢!”
倦随云放开了这人,随后往他后脑轻轻一点,他便昏厥过去。
街道在短暂的吵闹后又恢复寂静。
本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已多了几个晕倒的人。
而田焕此刻却正握着刀躺在了秀春楼的椅子上。
秀春楼本是神枪门的生意,也算东扬城首屈一指的春楼,然而因为风雷帮之故,满城戒严,秀春楼也关了门。
如果说平日的秀春楼内都是花枝招展的各类姑娘,那如今的秀春楼便剩下了一群凶神恶煞的神枪门帮众。
田焕正是这群帮众的头目,也是神枪门老资历的堂主。
有这层身份外加他的江湖阅历,足以令他有资格镇守在此。
但田焕深知,这不是份好做的差事。
若是风雷帮的人真的潜伏在了东扬城内,甚至如门主所言,那雷万夫已亲至,那么自己所在的这地方遭到袭击的可能最大。
所以田焕不敢有一丝懈怠,将耳朵竖起聚精会神,不放过一点可疑的动静。
“吱吱——”
莫名的声音忽然响起,这声音可谓极小声,但还是没逃过田焕的耳朵。
田焕几乎是跳起来一般坐起,手中的刀已抡了一个圈反握住。
“来人!”
立即有几个人从二楼跃下,来到田焕身前。
“堂主!”
“吩咐下去都打起精神来,有贵客来了。”
田焕不敢大意,立即将严防警戒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这几个负责传令的帮众得了命令便各自分头而去,将分散到楼里楼外各处的帮众召集。
“你怎么还不走!”
田焕的话已说得很明白,但眼前却还有一个负责传令的人站在原地,好似没听懂他的话。
“回堂主!我不走!”
田焕闻言怔了怔,此时那人已抬起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
“因为我就是来找堂主你的。”
田焕只觉得眼前此人颇为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此人。
但唯有一件事可以确认,此人是伪装混入的!
所以就在这人话音落后,田焕已下意识地扬起手中的刀。
然而刀并没有像田焕想象中的那样砍在人的肩头上,那人只是耸了耸肩,便将田焕的刀给夹住。
田焕急去抽刀,却感觉刀好像和那人的肩头融为了一体一样,怎么也拔不出。
此时,只听那人又开口道:“田堂主,你贵人多忘事,四日前我们才见过。”
田焕终于想起来了眼前人。
四日前,他带着众人去西边渡口迎接神枪门的货船,却偶然发现负责押送货船的堂主以及一众帮众悉数惨死在船上,而此前更有人言看见货船上有几人跳水。
田焕当场判断是风雷帮的手笔,于是当机立断将渡口封锁,同时派人回总舵报信。
他甚至还严加盘查了当时所有在渡口停靠的船只,认真盘问了每一个人,而眼前的人正是当日第一个被盘问的人。
回忆至此,田焕已依稀记起了那人的名字。
“李天明?”
“你也可以叫我另一个名字——倦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