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田进了屋却没看着人。
车夫所言,此人甚好赌博,许是还在牌桌上。
他衣服也不脱,就穿着蓑衣斗笠坐在桌前喝着茶。
石锁功不仅锤炼了李有田的气力,同样锻炼出他的耐性。
况且在家人受到威胁时,这点耐性值得付出。
过了一个时辰,门口突然传来些许吵闹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声音渐渐远去,一人喝的一身酒气,打开房门。
那人喝的醉眼朦胧,看见桌边坐了个人,嬉笑道:
“老陈,让你去接...接堂主,怎么接到现在...夫人都...都生气”
桌子边上的那人一言不发,走到面前,手中黑影一闪。
“老陈你...”
醉酒男话还没说完,一柄剔骨刀便扎入左胸,接着又划过喉咙。
“哬哬哬...”
醉酒男捂住喷血的脖颈,眼神很快失去神采。
摘下此人钱袋放入怀中,李有田打开门往后宅走去。
张成文家中佣人不少,原本按照他的意思人多眼杂,留两个照顾起居就行。
可两百斤的张夫人从小娇生惯养的,可受不得一点委屈,因此张府虽然不大,佣人到不少。
李有田穿着青鱼帮的衣服,外套蓑衣斗笠,加上天黑,一路上佣人见了,只当是堂主的亲信。
一路摸到正房,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呵斥声,似乎在生气。
也对,男主人整整两天不回家,任谁都会生气的。
从正房一侧的耳房转过身,一片练功场出现在眼前,在后面是后罩房,也就是张堂主的书房。
李有田走到房前,手中剔骨刀插入铜锁,接着用力一歪,‘咔哒’一声,锁便开了。
他走入房间,用剔骨刀打开一个个抽屉,果然在其中一个发现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上面写着:
找到了!
这是青鱼帮所练功法,也是黑鱼堂成员身法不凡的秘诀。
咦?
李有田拿起一看,下面还放着一本拳法,名曰《土龙拳》。
什么破名字...
将两本功法塞入怀中,李有田又围着墙体敲了敲,结果还真让他发现了一块空心砖。
打开一看,是个颇为精致的小木盒,木盒上了锁,被李有田用刀尖挑开。
“官票?”
拿起一看,厚厚一叠,正是眼前风靡国都的户部官票。
李有田用手一摸,初略估计有二三十张,全是五十两一张的。
发财了!
李有田连盒子一起塞入怀里,出了屋也不走正门,干脆从后罩房翻了墙直接溜了。
扔掉蓑衣斗笠,李有田带着银票也不回酒肆,直接往城东跑去。
此时刚过子时,万家灯火都已昏暗,越是靠近城东,亮着灯的宅子就越少。
按照车夫给的消息,李有田摸到第三个围攻馄饨摊的人家。
这是个四合院,规模却小很多,也没有西厢房,原本西厢房的位置留了个花园,倒也有情趣。
李有田撬开门,刚要进去。
“谁?!”
……
“老陈受了伤,堂主命令立刻集合!”
屋里沉默了一瞬,李有田似乎听到安抚妻儿的声音,他就在门口等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不一会,穿戴整齐的男子打开门。
“走吧。”
李有田带头,从他家内部拉开门闩,当先一步出去。
男子跟在李有田身侧也不说话,直到出了他家所在的巷子,才停下来。
“你到底是谁?”
“咻!”
回应他的是一柄漆黑的刀尖,汉子早有准备,握着剔骨刀直接挡住。
铿!
一股巨力从手上的刀柄上传来,几乎令他握之不住。
李有田一击不中,欺身上前,直接来个怀撞。
这一下直接让汉子一个趔趄,这该死的熟悉感?
“是你!你还敢出现?”
李有田上去一拳打在腰上,接着一刀插向其胸口,那人亡魂大冒,险之又险挡住刀尖。
“饶命!饶我一命!”
回应他的是一记又一记肩顶,没几下,那人便萎靡不振软在地上。
“别,别杀我家人...”
“好。”
李有田刀尖一抹,鲜血便从此人脖子上喷了出来。
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身体抽搐,一直到对方毫无动静,李有田才转身离开。
最后一个围攻馄饨摊的倒是简单,此人是个孤家寡人,独自住在城东。
进了屋,李有田直接趁着对方迷糊给了一记绝杀,堪称轻松。
杀了四人后,李有田又来到泼皮张住的地方。
这个痴肥杂毛也是孤家寡人,睡得倒是香甜,李有田刀架他脖子上也没醒。
直接捂住嘴,脖子一刀,左右两胸各一刀,三刀抬走。
横行一方的泼皮张便在甜美的睡梦中,见了自己二哥。
杀了此人,李有田此行的目的便完成了九成。
他坐在院子里,数了数盒子里的官票,也叫银票。
一共三十七张,每张五十两,是目前发行最大的面额。
合计一千八百五十两。
一两银子兑一千铜板。
一百八十五万钱,够李有田一家种地九十二年。
又拿出另外四人钱袋,加上刚刚从屋内搜来的,合共七十八两五钱银子。
......
日上三竿,门口传来敲门声。
此时,外边人声鼎沸,商贩如织。
院子里空无一人,堂屋门内,李有田手握尖刀一声不吭,内室里泼皮张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鲜血流满一地。
“咦,门没锁?三哥也太懒了。”
歪嘴麻子当先一步,瘦猴紧随其后进了屋。
哐当!
“三哥...”
噗!
一道血色飘过,喷了瘦猴一脸鲜红。
瘦猴瞳孔一缩,转身便跑。
然而却是迟了,李有田一脚踹开捂着脖子的歪嘴,握着剔骨刀一下插入瘦猴后心。
那瘦猴眼珠一突,竹竿似的身体踉跄几步,倒在了院子里。
李有田转身给麻子补了一刀,解脱了他的痛苦。
回头一看,瘦猴又往前挣扎几步,不受控制的身体将院子中洁白的石桌推倒在地,鲜血浸满了桌面上的纹路,仿佛在勾勒诡异而血腥的仪式。
......
李有田换上一身青色长衫,戴着方巾,背着古色古香的书篓,大摇大摆走出酒肆。
出了城,慢条斯理的走在土路上,两侧树林阴翳,藤蔓缠绕在河渠两旁。
今日天气甚好,连绵几日的阴雨过后,太阳终于舍得露出笑脸,路上的行人也愈发可亲。
回到家中,李母抱着儿子一顿捏捏摸摸,见他神色萎靡,眼睛充满血丝,李母忍不住心疼的流泪。
儿子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未离开家,独自一人这么久。
苦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