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军训成为回忆，周一正式上课成为主流话题时。赵旗用201卡拨通了电话：“喂，石头，干嘛呢？明天周日你回市里吗？哦，行。那中午一块吃饭。还是老地方，去大哥开的那家永元德涮肉。嗯，我一会再给阿长打，就咱仨。对。那就明天见。”

　　石头和阿长都是赵旗小时候的邻居。石头大名叫路云时，赵旗高中的死党，毕业后考入北洋科大滨海学院的计算机系。阿长学名叫季博闻，赵旗的初中发小，在就读于北洋商业大学财会专业。

　　两人上辈子就是跟赵旗关系非常铁的兄弟。遇到棘手的问题，赵旗第一刻就想起了他俩。作为一个穿越加重生的人士。既然打算不同于上一世那样疲惫的活着，就要提前做打算。他曾考虑过很多挣第一桶金的方法。软件互联网方面的未来发展最好，怎奈他的经验也只是活用某宝某东，还有熟知目前市面大部分网络游戏的水平，靠这个挣钱他自己都不信。然后股票彩票那就更没戏了，第一是没接触过，第二即便记得谁知道有没有蝴蝶的翅膀化作巨浪把他拍在沙滩上。最后他仔细考虑，还是从小处着手吧，一点点来。能揣进口袋的钱，才是自己的钱。

　　周日中午，赵旗早早的骑着车来到了永元德铜锅涮肉馆的分店，此时石头与阿长已经等在了门口。

　　因为时间早，店里只有一桌客人，显得比较冷清。看见三人进门，老板穆哥从老式的原木收银台后面走出来跟他们打招呼道：“你们几个小子怎么来了？不是都考上大学了吗？还没放假就回家了？”

　　赵旗闻声先露出一个贱贱笑容，向穆哥和吧台后面的穆家嫂子同时问好：“大哥好，嫂子好，我们仨上的都是本地的大学。正好周末借贵宝地过来聚聚。”石头和阿长跟在后面也齐声向穆哥和嫂子问好。

　　“滚蛋，我这小破屋算个狗屁的贵宝地。不过时间过得是真快，你们仨臭小子好像昨天还趴在院子里玩弹球呢，这一转眼的功夫就都上大学了，是大人了。你们父母都挺好的吧。自从你姥姥姥爷过世后，你们也一个个的搬了家，咱们老院那帮老邻居也就没剩几家了。”说起这些穆哥有点不胜唏嘘的样子。

　　“行了，不说了。坐靠窗那桌吧，就上回跟你爸妈来坐的那桌。我让老黄烧炭给你们点锅子。”

　　永元德，创建于公元1917年的首都，于1919年迁入北洋，自此便成为北洋涮肉的代表，素有“首都东来顺，北洋永元德”之美誉。永元德用料讲究新鲜，只选当日鲜羊，精选最宜涮肉的后腿，肉质细嫩。酱料同样讲究，将80%芝麻酱与20%花生酱调和成所谓的二八酱。这样即使加上更加鲜明口感的酱豆腐汁和韭菜花也无法撼动二八酱的香浓醇和。调和酱汁的方法在不断地进步下又产生了派别。以花椒油调和与葱油调和的酱汁成为首都南派涮肉的代表，突出一个油香辅助肉香。首都的北派和北洋一样用水调和的酱汁，更突出的是肉本身的香味。

　　清汤锅底，只放葱段、生姜和八角。老辈子吃涮肉只点几样菜：大白菜，冻豆腐，粉丝，百叶。然后就是手切鲜羊肉了。羊肉上桌，直接就往铜火锅里倒，十几秒后下筷子快速捞出。滚烫的羊肉被浓稠的酱汁包裹。延长了味道在口腔的驻留，让这种美妙的时间更为缠绵持久。一人先吃上它两盘鲜肉，是对永元德最基本的尊重。

　　待六盘肉下肚，三个未满弱冠的小伙子才放慢进食的速度，开始聊了起来。当然不是吃饱了，主要是赵旗带的钱就够买六盘肉的。

　　“胖子，你找我俩啥事？”说话的是季博闻，中等身材白白净净的，长得很像唱《阿莲》的歌手戴军老师。“胖子”就是初中时他给赵旗起的外号。

　　路云时比季博闻瘦一些，也稍矮一点黑一点。算是个眉清目秀得男生。只是性格一点不眉清目秀，没那么循规蹈矩，想法也挺天马行空的。听到季博闻的话，路云时也放下筷子。看向赵旗。

　　“叫你们来总共就两件事，第一就是咱们得合计着挣点钱了。第二嘛，我需要琢磨个人。”

　　路云时喝了一口茶水，对赵旗说道：“第一件事我已经在做了，开学这20天，我就和学校机房的主任混熟了，现在代管机房的活给我了。一个月勤工俭学补助300元。我对第二件事更感兴趣，琢磨人比较有意思。”

　　赵旗给石头发了一支烟，阿长不抽烟，厌恶的扇了扇两人喷出的烟雾。静待赵旗下文。

　　“咱们先说说挣钱的事，把有意思的事放在最后说。你们的宿舍也开始装201电话座机了吧。打本市长途用201卡或者202卡，长途还得再接17951的IP卡。咱们在邮局、联通店买到的这些卡都是全价卡，在流动摊贩手中拿的最多也只是八折卡。但是实际上直接从联通公司销售手中可以最低做到4折多点。这就给咱们很大空间了。只是想要拿低折扣的门槛比较高，最少需要进10万面值的卡才可以。那就是说最少要凑4万块钱才有资格入局。”

　　赵旗稍停顿一下给两人一点时间消化这件事。用筷子夹了两块冻豆腐。待看沉思中的二人再次抬起头时他继续说道：“你俩没有异议的话，咱们说一下接下来的步骤，第一是找到联通内部销售201卡和IP卡的关键人，咱们几个人的亲戚朋友都没有这方面的关系，我去找四伯想想办法了。第二，进货的资金。我爸妈出去旅游了，这些年的压岁钱存折我能偷摸取出来，大概一万出头的意思。以四万做本金，咱们做两手基本就能回本，外加把从家里拿的钱堵上。你俩现在能凑多少？”

　　路云时先开口说道：“我家给了一个学期的生活费3000多，至于把压岁钱全取出来这事够呛。不过我们计算机专业的学生找家里要六七千块钱买个电脑放宿舍业余时间练习编程这事不过分吧。再找我表姐她们借点。也是一万出一点头吧。”

　　季博闻沉默的时间长了一些，在路云时说完差不多两分钟才开口：“我家条件你们也知道，一万是真拿不出来。生活费和一些以前存的钱加一起差不多七八千。这么算咱们应该还有将近1万的差头。胖子你主意多，你说咋办？”

　　赵旗现在其实是有点感动的。从对话上看，两人没有十分看好他的计划。但是他说了，这两人就全无二话的支持他，一个泼冷水的都没有。这份兄弟感情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呦西，你俩良民大大滴！既然选择跟哥哥干，哥哥是不会亏待你们的。”赵旗调笑迎来了俩人的中指。

　　赵旗没有再继续玩笑，转而严肃的说道：“现在咱们说一下分工，阿长既然学的是财会，就提前进入角色吧，咱仨的钱汇总后你们负责财务这方面，先去银行开一个借记卡的账户，要求是银行网点多。在咱仨的校园里都有储蓄所那种。”

　　“没问题，一会告诉一下你们学校里都有哪几个银行，我筛选一下。”季博闻说着就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笔和纸记录了起来。

　　“第二件事，咱三都得做，就像用信誉担保做期房一样。现在电话卡市场还不透明，咱们开始先做信息差，在系里宿舍里当一种福利的形式跟大伙说：以前的同学有关系可以买到7折电话卡，但是需要买面值5000以上的才有这个优惠。同学那边已经凑了4000元了。还差十多个人，问问他们愿不愿意一起。愿意参与的先统计姓名和面额，别收钱。然后假装和我沟通了，然后说我这边基本凑齐了。就差10个人了。你好说歹说才说服我把大面值的同学都加入里面了。剩下人的可以等月末那次团购再买，组织者为了方便高校学子的通话，每月都组织一到两次集体团购。至于你到底收了10个人还是50个人的钱，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咱仨把这个钱弄齐了，基本上就能凑一万块钱了。如果再差一点半点的咱们再想办法。”

　　听赵旗说完，石头茅塞顿开的样子。阿长面色就有点为难了，一直再皱眉头。赵旗拍了拍他肩膀说：“没事，咱们都是兄弟，谁是啥性格互相都了解，能凑多少算多少，也算是咱们走向社会前的人生历练了。不过亲兄弟明算账，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这事我是主导人。咱们四三三分账，我占40%。前期具体操作你俩也得听我的。两手过后本金和备用金都稳定了，咱仨再根据市场形势商量着看看怎么继续操作。基本上就是这个情况。你们还有什么异议吗？”

　　路云时耸耸肩表示没意见。季博闻突然想到什么笑着对赵旗说：

　　“胖子，这么细致的计划都是你自己想的？感觉你进入大学后变化很大啊。以前的你可比我还内向呢。受刺激了？是不是和你那个赣省网友“一条小红鱼”见面了？然后见光死把你刺激了？”季博闻略带调侃的对赵旗有点刮目相看。

　　“对啊，大旗，你真和网友见面了？跟你以身相许了？你现在已经是真正的男人了？嘿嘿！给我们讲讲细节。”路云时看正事说的差不多了，也开始嘿嘿坏笑着对赵旗开始输出了。

　　“滚犊子。暑假那会儿来信说是要来北洋。我这不开学就军训了，也没出校门，没登QQ看留言，谁知道真来假来。来了再说呗，大大方方的招待一下人家，尽尽地主之谊。别的就算了，异地恋最后死的比狗都惨。”

　　“阿长说的对，大旗你真变了。暑假那会儿你还跟我吐槽说不知该如何是好呢。你是不是在大学里恋爱了？现在你是有主的男人了，对象是个花容月貌的白富美，你这个陈世美看不上一条小红鱼了。”路云时嘴上的狠毒劲儿跟赵旗有点旗鼓相当的意思了。

　　“我去……，石头，要说狗，还是你狗啊。能说点人话不？”赵旗一看话题要跑偏，马上抛出新的话题：“现在咱们说说第二件事，我们学校教务处有个已婚的男老师，专门诱骗女学生，今年军训时又准备把魔爪伸向跟我不错的一位女同学。这事儿咱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不伸把手我心里这关过不去。通过学校关系了解到一些他曾经倒卖学校物资的事情。不过也没啥证据。你俩给我分析一下该怎么办。”赵旗把曲志贤的事，大致和两人介绍的了一下。

　　路云时和季博闻好似心有灵犀，异口同声道：“找四伯！”

　　“坑人这事儿，肯定找你四伯，他绝对是坑人的祖宗。我俩在四伯面前充其量也就是个帮闲。随叫随到。”提起四伯路云时一脸的崇敬之色。

　　“石头，你不能让胖子蒙混过关啊，这个关系不错的女同学，咱们还没好好审审他呢，这事没两顿烤串可过不去。嘿嘿。”

　　“滚你奶奶个腿儿的，还有完没完了，钱没挣着呢，先欠好几顿饭。”时间就在三人的插科打诨中飞速流逝。

　　在吃的盆干碗净时，赵旗用两只大手把要抢着结账的路云时和季博闻按回了座位，起身来到收银台：“嫂子结账，多少钱？”

　　穆家嫂子看了看手中那个用孩子作业本反面改的记账本说道：“一共186，都是自己人，零头就不要了。给180就好了。”

　　“好嘞，谢谢嫂子。”说着赵旗就从口袋掏钱。

　　穆哥从远处刚给别桌上完菜，看见赵旗要结账便马上跑了过来，按住他掏钱的手说道：“你们仨都考上大学了，哥哥也没啥表示的。别打顾，这顿就算哥哥请客了。回家给父母带好啊。有时间来老院儿看看，据说明年可能就要拆迁了。”

　　看穆哥真情实意的要免单，引起他背后的穆家嫂子一顿白眼。不过北洋媳妇当着外人还是给爷们儿面子的，并没说话。

　　“那行，我也就不和您客气了。您也有我家电话，您家小凯有啥学习上用的着我们的您也别客气。即使我们教不了的。系里也有各学科都拔尖儿的同学呢。”

　　看着赵旗三人离开的背影，穆家嫂子和穆哥发着牢骚：“动不动就免单，赵旗姥姥家对你们老穆家以前那点恩用不完了是吗？”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先不说赵旗他爸在国企大厂的干部身份，单说他考上允公大学这事未来就不可限量。变化可真大，小时候闷葫芦一样的性格，这才几年啊，就感觉不认识似的，咱们不就是投资一顿饭钱吗，多了咱也富不了，少了咱也饿不着。我媳妇最通情达理了，嘿嘿。”

　　一对中年夫妻坐在吧台后，丈夫搂着妻子的肩膀。一起守着一个小饭馆。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对方一点点变老。其实最简单的相濡以沫就是人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