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太阳已经偏向了西边,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斜射进来,洒在了寝室的桌面上。
四人位于桌子边上的四个方向或站着、或坐着,每人面前的台面上都错落摆放着一些零星的钞票。
五角、一块、五块、十块的面额。
刘旭东的位置上叠放着打火机、香烟盒。
杨天手里拿着牌,嘴里叼着烟,面无表情的;
冯银杉有些夸张的高举着手里的扑克牌,一时间频繁的捋着后脑勺,正在思考着该怎么出牌;
站在桌子对面的张小军哼了两声,双眼紧紧注视着一时间磨磨蹭蹭的冯银杉。
“催什么催?老子打了一个下午的牌了!你都明里暗里的催了好几次了!”
“也不想想,他妈的,能够坚持到现在还在陪你玩,你倒还有怨言了啊?”
“来…三四五六七,顺子!”
冯银杉一边瞥了一眼张小军,一边把手里的扑克牌铺展开来,摆在了桌面上。
“哟,银杉兄弟磨蹭了半天,居然出了一个绝牌啊!我不要…”
张小军拍了拍桌子示意着,回头又看了看刘旭东和杨天。
“我也不要!”
“要不起。”
“哈哈哈,10、J、Q、K、A!我还剩一张了哦!”
冯银杉把手里最后一张牌反扣在了桌面上,笑盈盈的打量着其余的三人。
张小军再次敲了敲桌子,示意着要不起:“我操,银杉,你今天下午赢了不少吧?”
刘旭东低着头自顾自的呢喃着:“就这一局哈!老子实在有些疲倦了。”
杨天接着就打趣道:“看来是东哥嫌咱们赌的太小了!要不这样吧,咱们玩了这一局就休息一下,顺便去食堂吃饭,等吃完晚饭后咱们回来炸金花啊!”
刘旭东一瞬间就把手里的扑克牌给扔到了桌子上:“走,兄弟们,赶紧去打饭!晚上炸金花。”
眼看着刘旭东扔掉了手里剩下的扑克牌,几人快速的结算了这一局的输赢,纷纷搜寻着各自的饭盒和搪瓷碗。
躺在上铺睡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吴卫星这时候也醒了,惊讶着杨天等人从午饭之后一直玩到了现在的黄昏时分。
也许是睡足了觉,养足了精神,本以为他对玩扑克不感兴趣,哪曾想下到床来之后,居然和刘旭东商量着晚上他也要参与进来。
看着杨天将自己的饭盒交给了冯银杉并叮嘱道让他帮自己跑跑腿,去食堂把饭给打回来。
刘旭东灵机一动,也怂恿着张小军和才起床的吴卫星也学着杨天,让他俩去食堂帮着自己也打一份回来。
也许是刘旭东没有回应自己的想法,吴卫星一把就接住了刘旭东的搪瓷碗,看了看手里拿着一双筷子的刘旭东一眼,转身就走出了寝室。
……
晚饭后,时间已经来到了19点,天边已经看不到落日和余晖了。
天花板上的灯泡里燃着通体发黄的钨丝,对于从小就生活在县委大院的杨天来说,相对于来自乡镇的同学有着更好的认识。
昏黄的灯光,目测有着40W的功率,照射在寝室里,除了上下床之间的两组大桌台面和四张上铺以外,其余的地方明显有些暗淡。
杨天提醒着刘旭东:“嘿…庄家自觉点,先铺底(押头注、交上场费的意思)哈!”
张小军监督着吴卫星:“头家必闷(不看牌的前提下押注)!你赶紧下注啊!”
吴卫星反驳着:“催什么催?你没看见刘旭东还没洗牌吗?”
冯银杉扬了扬手里一元面额的钞票:“我也跟着闷一手!”
刘旭东洗好牌之后,张小军快速的切了一手。
就在轮流发牌的时候,只见吴卫星扔了两张一块的钞票,自言自语的念叨着:“闷二开五哈(不看牌的押两元,看牌的就必须上注伍圆)!押两块,看牌上注就得拿五块钱来说话哈!”
冯银杉有些不情愿的取回了自己投在牌桌上的一块钱,苦笑着看了看吴卫星:“他妈的,你是专门和我过不去啊!”
张小军鄙夷的看了看吴卫星:“你脸皮也不算太厚啊!”
只见冯银杉打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三张扑克牌,紧接着就扔到了发完牌以后的一堆扑克牌里:“我趴了(下场、放弃跟注)!”
轮式叫牌、押注的规则,一下子又轮到杨天了。
只见他看了看面前的桌子上只剩下了一张一元的钞票,连忙拉开了袖子侧面的布兜拉链,抽出了一张面额一百的假钱。
吴卫星赶紧制止道:“哎,你这么大的票子,暂时也找不开!干脆,你先拿几张扑克牌,算记账嘛!”
杨天一面把烟盒压在才抽出来的百元钞票上面,一面从扑克牌堆里抽了一张:“我闷四块,你们看牌下注就得押10块哈!”
张小军急忙把自己面前的三张牌拿在了手里,双手紧握着一张一张小心翼翼的:“咳,兄弟们,闷二开四,押四上十!”
“都知道哇!”
“啊…银杉,和你一样,这把牌我也不跟……”
同样的把手里紧握的三张牌扔到了牌堆里,一时间张小军还不忘打趣着冯银杉。
一转眼就轮到了刘旭东,他无视着面前的三张扑克牌扬了扬手里的一张伍圆:“我收回一块哈。我也跟闷4元!”
紧接着吴卫星站起身来,朝着桌面上的牌伸出手去。
冯银杉立马就不高兴了:“哎,吴卫星,你他妈的怎么不跟了?打算看牌了?”
吴卫星抓起三张牌驳斥道:“关你什么事?”
冯银杉再次不服气道:“欺负老子的时候,你不是很大方的押了两元吗?把你刚才的气势拿出来啊,这才不到一圈,你就软了?”
刘旭东对着冯银杉笑了笑:“银杉,你少说两句,各有各的打法嘛!”
一回头,吴卫星就从裤兜里搓了一张钞票扔到了牌桌上:“我跟十块!”
张小军也笑了起来:“哟,卫星,看起来要上天了啊!”
吴卫星斜视了一眼冯银杉:“开玩笑!卫星不上天,难道还坠地啊?来,该你们两家闷牌的说话了!”
杨天再次从牌堆里抽出了一张摆在了另一张牌的一边:“我再闷四块!”
刘旭东一瞬间就止住了笑容,同样也抓起了桌上的三张牌,捂在胸前慢慢的审视着。
“嘿嘿,我也跟十元!”
刘旭东押注的话音刚落,就又轮到吴卫星了。
吴卫星再次从裤兜里搓出来又一张钞票给扔到了桌上:“跟十块,大家看啊!我放的是二十元的,我收回一张十元的啊!”
杨天笑了笑:“你自己收啊!大家又不是瞎子,也不是看不见!”
一说完,杨天再次从牌堆里抽了两张出来:“我涨个价!闷八块!”
张小军看了一眼刘旭东:“闷八上二十啊!东东,把稳点啊!”
冯银杉再次揶揄道:“卫星,赶紧把你裤兜里的钞票摸出来放在桌子上啊!提前做好准备嘛!”
刘旭东抿着嘴,笑了笑,紧接着再次看了一眼手里的牌面,又注视了一下站在对面的杨天:“这把你们继续,我就趴了(不再跟注的意思)。”
绕圈叫牌、押注的次序再次轮到了吴卫星,也许是冯银杉的讥讽改变了他的押注方式。
只见他把面前的十元钱扔到了牌桌上已经成小堆的钞票里,随手又从扑克牌堆里抽出了一张,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把我也挂十元,要是杨天继续跟注,我就按一张扑克算做十元钱下注哈。”
眨眼之间,杨天也抓起了桌面上压在钞票下的三张牌一张一张的拨开。
闯进视线的是一对K和一张3点……
从小学二年级就开始和老家的表兄弟们在寒暑假期间炸金花、搞小赌怡情的游戏;
直至再大一些的时候,更是和县委大院的伙伴们,特别是门口摆烟摊的邓强哥哥等聚众赌博到习以为常的经历。
面对着手里的这一副牌,按照以往自己的下注风格,必然是继续跟下去,且不会主动的去要求开别人的牌来做比较、决输赢。
看了一眼专注着自己手里扑克牌的吴卫星,心里暗忖着今时不同往日。
杨天又看了看压在烟盒下的百元假钞,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妈的,一个单J……连一个A都没有!算了,我也不跟了。吴卫星,这一把你赢了。”
“哎,我说,我这一百的你给我找一找啊!”
吴卫星赶紧把桌面上的钱堆扒拉着挪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回头看了看杨天的百元钞票便笑了起来:“没事,不着急!再打几把,我就可以给你找零了。”
冯银杉再次打趣着:“假名假眼的,我看你裤兜鼓鼓的,不至于100块钱找零都兑不出来吧!”
吴卫星紧接着就搓洗着扑克牌,视而不见的忽略着冯银杉朝着大家吆喝起来:“兄弟们,准备铺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