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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定远

  林松溪的眼神顿时熠熠闪光,段然轻蔑一笑,摇头不语。

  “王爷,怎么了?”林松溪问道。

  段然收起笑容,拍拍他的肩膀:“林松溪,本王对你倒是有个任命。”

  看着林松溪,段然说:“滁州州学建成至今已有三年,但因为战事,始终不温不火,你之前既然是开私塾的,不知是否愿意到州学做个先生,月俸五两。若是同意,这一年的刑期,本王就给你免了。”

  听见段然的话,林松溪当即深作一揖,连忙点头:“林某愿意。”

  “准备好出狱吧。好了,本王该去衙门办公了。”说着,段然潇洒回头,走出牢房,只给林松溪留下了一个背影。

  周辅朝林松溪拱拱手,说道:“林先生回去洗个澡,整饬整饬,以后是要教书育人的,该风雅一些才对。”言罢,便也转身随段然而去。

  当林松溪被彻底赦免,甚至还能到公学教书的消息传出去后,滁州城内一片哗然,即便是当初声援林松溪的人,也感到十分意外。而公学里的其他先生更是激愤。他们倒不是因林松溪的牢狱生涯而产生异议,实在是认为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又能治过几本经,教过几年书?

  对于这些,段然都丝毫不在意,只管让他们议论去。梁珪匆匆走进段然的公堂,见过礼后,急忙地问:“大人,那些闹事的百姓已经在劳中关押了半个月了,是不是,该放他们回家去了?”

  段然正在处置手中的公文,连头都不抬:“那就再关半个月,凑个整!”

  “这,恐怕不好吧。”梁珪忧心忡忡地说。

  段然搁下笔,抬头看向梁珪:“有什么不好,三番五次在本官府上闹事,这是看不起本官,还是看不起大夏朝廷?”

  “不,不敢。”霎时间,梁珪冷汗直流,却依旧开口询问:“那林松溪的事情呢?现在滁州城内议论纷纷,甚至、甚至传出了不少难听话。”

  段然问:“什么难听话?说来与我听听。”

  梁珪一时间却不敢开口。段然早就知道他们在骂什么,不过是说自己颇有癖好罢了,这样的言语,对他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

  但段然还是对梁珪解释道:“林松溪那张有声望的大嘴巴,还是少得罪的好。行了,这些事你不用管,去找几个人,本官近日要开始巡县了,你自己就留守滁州吧。”

  “是。”梁珪拱手说道。

  段然笑呵呵地看着梁珪:“滁州政务有你操持,本官是放心的,若是遇到什么实在是大的问题,就先搁着,等我回来。要是过于紧急,就派驿使去寻我,好了,你去安排人手吧。”

  ……

  来到定远县,其县长蒲山当然亲自陪同。

  “定远有民五千户,耕地两万五千亩……土地虽贫瘠了些,但百姓也完全能够自给自足。”蒲山说道。

  定远相比于归州的兴山县,确实要大不少,不过段然算了一笔帐后,却觉得不对劲:“我朝按地力厚薄分派田土,南方土壤要好一些,大抵每口人能分到一亩半到两亩半之间。若以每户有三口男丁来算,定远的五千民户,最少也得两万两千亩,这还是极为紧张的,那为何蒲县长会说定远百姓完全能自给自足呢?”

  蒲山拱了拱手,笑呵呵地说道:“上官有所不知,定远的五千户中,有两千户都是依靠盐矿生存的,他们早已入了匠籍,并不参与土地分配。也就是说,定远的两万亩田土,是三千农户在耕作,每口人能分得的土地近三亩,这是最定格的分配了,完全够他们生活。”

  段然于是点头作一副了然状,盐矿确实可以说是定远的支柱产业。

  第一日,段然只是在定远县寺之中参观,巡阅县衙的各个公廨。晚间,陈浩来到了段然居住的客房。

  早在从梁珪口中得知定远盐矿状态的第二天,陈浩便在段然的授意下动身来到了定远。

  陈浩从怀中掏出一份册子,指引段然阅读:“殿下请看,这是盐矿的十三家豪强股东,分别是林氏、曹氏、张氏、刘氏……其中林氏掌握的股子最多,当年十三家共掌六成干股时,林家便独占其中两成。其次是曹氏和张氏,当年他们也能各占一成,至于剩下的三成,才由之后的十家均分。其中林氏曹氏张氏等八家,都在滁州,刘氏周氏等五家,则是定远本地家族。”

  “上一任滁州刺史李响在职期间,对盐矿进行渗透,将他们的股子稀释到四成,这十三家也都是按比例缩水的。”

  “但殿下需要注意的是,持股最多的林氏已经破败,林氏的一成半干股,早已被其余家族瓜分,不止如此,另外如刘氏等几家,都因战乱而没落许多,情况与林氏相同。”

  段然点头,这些他是知道的,于是接着问:“那朝廷呢,有没有参与到对这几个家族的瓜分?”

  “其实李大人当初也正式趁着这个风头来稀释他们股份的,但效果不能说算理想,很多时候,都是这些家族内部的交易。”陈浩拱手回答。

  “那么他们身上是否存在破绽?”段然问。

  陈浩提示段然看册子的后半部分,仍在侧方出言讲解。

  ……

  次日,蒲山开始带着段然在定远县城游览,而蒲山,居然旁敲侧击地问了段然关于林松溪的事情。

  段然只是敷衍道:“本官敬重读书人。尤其是林松溪这种在荆国时便有功名的读书人,咱们不能轻视他们。”

  说完,段然问蒲山:“对了,定远县可有这样的读书人。”

  蒲山仰头沉思,这时,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吏却探出头来,说道:“有玉河先生啊。”

  蒲山于是接过话来:“玉河先生确实可称大儒。”

  “这位玉河先生是?”段然问。

  “玉河先生姓刘,家中行二,今年也不过才四十五岁,其人早在三十岁时,就中了荆国的进士,然而玉河先生中榜后却不求官,只愿做个学士,醉心于经典之间。而后不过三年,便连这学士的身份都辞去了,直接回到定远归隐。”

  “刘玉河吗?”段然嘀咕了一句,转而赞叹道:“定远竟有这样的逸士,正该前去拜见才是。”

  随即,一行人便在那小吏的指引下往刘家而去。

  到了城东的一处豪府,叩响大门,不久便有门房出来盘问,见是本地县君,就急匆匆地回去禀报了。

  须臾,刘家家主刘玉海便出门相迎,待入内就坐以后,几人寒暄不止,最后,蒲山问道:“玉河先生近日还好吗?”

  那刘玉海一时间支支吾吾,然后作一副悲痛状,说道:“不敢瞒蒲县君,我二哥上个月,便已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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