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上战场
8月15日上海,中日双方的战斗再次打响,过了一天双方都有增员抵达战场,目前形势国军兵力仍然占有优势,但缺乏重火力的情况并没有得到改善,而日军方面,上海今天的天气状况虽然有所改善,但依旧很恶劣,日军航空队虽然频频出动轰炸国军后方,但在中国空军和地面防空部队的打击下遭受不小的损失,同时中国空军对日军陆战队总部和惠山码头再次实施轰炸,不过效果有限,中日双方谁也没有取得绝对的制空权。
早晨,小王被一声尖锐的号声叫醒,睁开眼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熟悉的卧室,自己还在那个陌生的战场上,面前还有两个靠在掩体休息的士兵,而自己应该是待在某个掩体工事里,心里不禁一声满腹悲哀的叹气。
回想昨天发生的种种,内心再次害怕起来,不过好在经过一晚的休息,心里多少也有了一些准备,虽然还是害怕,但也没有昨天表现的那么惊慌失措。
想到昨晚那个凶神恶煞的军官,拿着盒子炮杵着自己脑门,大有一言不合就开火的架势,虽然最后并没有开火,但之后还是结结实实挨了周围人一顿毒打也是真的,都过了一晚上身上还隐隐作痛,而且现在回忆起那时的狼狈与不堪,尤其是撅着屁股任人踢打……想到这,小王自己都觉丢死个人了。
放到现代就是社会性死亡啊。
觉着自己丢人的同时小王又觉得自己委屈,像我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普通打工人,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时遭受过这么没有人权的对待,而且根本不用推测,自己目前的境遇绝对不是有人在故意搞个活动整自己,都是真的,就他这一百来斤重还不值得别人搞自己,现在自己的的确确回到了中国抗战时期,就是不知道穿到那个时间点?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还是武汉会战?
想到这,小王再次抬头,泪眼婆娑的观察四周,嗯……?看不出来是哪。
哎~,不管是哪,就自己这斤两,妥妥炮灰的命啊,啊不,当炮灰都没有资格啊。
想到这,小王真的想把脑袋埋进土里憋死自己算了。
同时不禁心里还暗暗想道,就算是穿越抗战,好歹也穿个八路的身份啊,怎么是个国军啊,最好是穿到延安,那里安全,自己好歹比这个时代百分之九十的中国人有文化,当个文职还是可以的。
当然不是说国军就不好,只是听说国军经常欠发工资,吃的还不好,最重要的是有严重的虐待士兵的习惯。
尤其是这点这个昨天晚上是充分领教过了。
小王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懊恼、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绝望、越想越觉得前途黑暗,越想越想自杀,他已经开始想怎么自杀才能不疼。
别看小王心里正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戏,但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他面前的两个兵此时也已经被号声吵醒了。
两人站起身收拾一下身上的步枪,见到小王也已经醒了,二话不说直接把人给拎起来带走,虽然副营长昨晚上被鬼子打黑枪报销了,但是排头兵的命令依旧有效,他们两个就是被连长指派过来看着人的,防止这个战场逃兵趁夜里人都睡着了再逃跑。
任何军队对逃兵都没有好感,哪怕当逃兵并不是啥新鲜事。
说实话,昨晚上这个逃兵能活他们俩其实挺诧异的,正常情况下,抓住逃兵明正典刑再正常不过,尤其是正打着仗呢,你一个人丢了枪,丢了头盔,鞋都跑丢一只,明晃晃逆着人潮往回跑,这不是逃兵是什么,被人按住了还不老实满嘴昏话,当场枪毙你都不过分。
也可能是这逃兵昨晚上表现的太过奇葩,既不辩解也不求饶,就一个劲哭,被枪口顶了脑门就满地打滚,着实把人给逗笑了,副营长可能也是觉得这人太过废物,开枪杀他都觉得浪费子弹吧。
人被押到集合点,这时出发阵地上的人都在排队吃早饭,见到小王被押送过来顿时都哄堂嘲笑,眼里尽是鄙夷的神色,看押任务完成的两人也朝着小王啐了一口,然后就不管他去排队吃饭。
只剩下小王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像展示品似的任人参观。
小王不是瞎子,哪怕是低着头也能注意到周围人对自己那满满的鄙夷、不懈,这情形着实不好受,不过这场面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吃完饭后马上就要发起进攻了,而小王已经被安排好了命运。
排头兵,第一个被日军注意的目标,死亡率百分之百的位置。
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阵地的连长开始训话进行战场动员,结合起来的士兵不约而同的握紧手里的武器,经历过昨天的战斗,活下来的人或多或少都长了个心眼,明白今天又将是一场苦战,不过大家对收复上海还都很有信心,毕竟是被德国洋教官调教过的精锐,哪怕鬼子在租界里修建的混凝土碉堡很结实,但刚开战我方对日方的优势还是很明显,至少现在的每个国军官兵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进攻的命令很快就传达到阵地前沿,在连长、排长指挥下开始向日军防线推进,小王果真被安排在最前沿的位置,他身后有特意为他安排的督战队,整整一个班,只要发现小王有一丁点其他的企图,二话没有当场处决。
小王端着一把重新给他配发的步枪,一条有些陈旧的中正式步枪,光着一只脚感受着斑驳的地面,看着前方街上一排排的建筑,表面平静但弄屁股想都能猜出来日军肯定做了巩固,每个建筑高层都可能是日军的火力点。
看来我的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小王不禁悲哀的想,现在扭头的话肯定就会被身后的自己人打死,姑且算他们是自己人吧,继续前进日本人的枪法也不是吃素的,左右都是个死,我还是选择后者吧,已经够丢人了,就让我死的体面些吧。
也许死后可以穿回去也说不定,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想过自己卧室里的床。
一边前进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的小王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很快就要进入日军的火力范围,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隆隆的炮响,这是国军自己的火炮在配合前方步兵的进攻。
有了炮火支援,进攻的士兵们加快了挺进速度,同时也越发的小心,阵型开始分散开。
很快,日军反击的炮火也打响了,战斗正式拉开。
虽然国军进入射程,原本安安静静的日军碉堡全都复苏过来,轻重机枪喷吐着火舌收割生命,进攻的中国军人只能一边隐蔽一边还击,凭借兵力上的优势慢慢消磨对方。
小王死死地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也顾不上身后的督战队,一挺机枪正朝着他开火,那子弹跟下雨一样扫过来,也幸亏他脑袋前面有个凸起的遮挡物,帮他遮挡住了日军的机枪子弹,要不然小王保准就是一具尸体了。
说来也奇怪,就在刚才鬼子还没开火的时候,小王就越走越不安,像是来自第六感的警告一样,于是他开始放慢脚步,不安的感觉似乎好了一丢丢,然后小王压低身形,又好了一丢丢,于是压得更低,又好了一点,到最后小王就保持着蹲伏的姿势一点一点往前蹭着来。
紧接着有那么一瞬间,那是一种非常短暂的,就像动物预知危险一样的感觉,小王下意识的停下,但因为重心没掌握好,一趔趄摔倒在地上,也正是这一摔,反而救了他的命,刚才日军的子弹根本就是贴头皮飞过去的!晚一秒就见阎王。
虽然来之前已经被打死的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提不起勇气,关键是就这么被打死太亏了,就算不是自愿的但好赖不能白来一趟,至少拉个鬼子垫垫背也值了。
日军的机枪也没有一直盯着小王较劲的意思,看这边没有动静就马上转换目标,小王身后的国军士兵也没有看热闹的意思,早就各自找好掩体和日军对射。
周围噼里啪啦的枪声响个不停,小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打算观察一下前面,刚抬头那种危险的第六感又找上门来,二话不说赶紧低头,又是一发子弹贴着头皮过去,这次更真实,他甚至都能感觉到那发子弹带来的热量,十分钟内被剃了两次头吓得小王再也不敢乱斗,就这么趴地上装死,心里把自己能想到的神仙都求一个遍,祈祷救救自己这个可怜的灵魂。
咻~咻~
两发掷流弹在不远处爆炸,溅起的尘土扬了一后背,小王虽然很慌张但要比昨天的状态好不少,觉得有必要自救一下,要不然迟早也是玩完。
大口呼吸几口气,强打起仅剩的勇气,牙一咬腿一蹬,拖着枪朝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匍匐,花费了仿佛数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自以为),终于被鬼子给盯上了……他爬的太慢了。
一串子弹射过来,好在这会有好心人帮忙,一个不认识的老兵伸手拽住了小王的手一把拉了他一段,让打过来的子弹落空,小王也趁势猛蹬两下后腿,借力可算来到安全的地方。
“喝哈~喝哈~”小王抱着枪靠在掩体上狂喘气,手心脑门都是汗,也不管帮他一把的老兄能不能听到,微不可闻的道谢;“谢、谢谢啊。”
可惜老兵是个高冷的人物,根本没再搭理小王,抬手打了一枪后迅速俯身跃进到前方另一个掩体。
咽了下嗓子眼,尝试着让自己再冷静一些,四处望去,整条街道的国军都打的热闹,洋教官的训练水平不是盖的,国军的进攻显然遵守着一定章法,班组是有配合的,掩护、推进、在掩护、在推进……看到这里,小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枪,到这会他才意识到手里的枪是真家伙而不是烧火棍。
于是小王决定,要不朝鬼子开两枪试试,万一运气好打死一个呢。
小心翼翼的冒出头把步枪架在掩体上,按照三点一线的方式瞄准,小王小时候家里有一只打小铅子的老式气枪,威力不大,十米之内酒瓶子都打不碎,外形正好是栓式步枪的模样,长大之后也去过民营靶场玩过真家伙,对射击具有一定了解,而且经常在手机上刷军教和国外射击视频,所以哪怕是第一次碰这种19世纪产物也明白怎么用。
就是真在战场上手,小王发现自己天真了,因为他根本找不到敌人在哪,日军要么躲在掩体里要么躲在碉堡里,而且还经常移动,根本就不像后世单机游戏里那么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