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街
临出门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武植在触摸到扁担的瞬间,心底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他好似能将扁担当作武器,一种“棍棒”掌控感滋生。
为了验证心中猜测,武植遍寻家中“棍”型物件,最后发现那长擀面杖给他的掌控感最为强烈。
做面食需要,家里擀面杖一长一短。
长的擀面杖目测近一米上下,黄瓜粗细,武植拿在手中,随手转动,竟然下意识耍出了棍花。
咱竟然还有这个本事!
不过,擀面杖生来非武器用途,材质脆皮,万一哪天动起手来,被人削断、打折,就被动了。
等咱有了钱,一定要给自己搞根熟铜棍、镔铁棍呀!
自古穷文富武,金属材质的棍,当下的他,买不起。
害,现实一点,还是先卖炊饼罢。
此时已是朝阳初升,已过辰时,紫石街上已经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没有了坊市之隔,如今的城市,居住生活区与商业区已经浑然一体。
沿街的商贩们或是开门营业,或是门口支起了摊子,还有些小贩已经开始了沿街叫卖。
左邻右舍见到武植,倒也无人说些疯话。
武大郎一家外来户,他们摸不清底细,谁也不愿贸然得罪。
神色落在武植身上,有审视、有艳羡。
谁不知这外来户丑则丑矣,但艳福不浅,他家娘子可像个画中人儿哩。
武植深知来到新环境后社交、人设的重要性,不想留下怯懦的印象,愣是心底凭空生出一股胆气,嘴角上弯,笑呵呵的跟邻居们打招呼。
“早啊!”
“忙呐!”
“吃了吗?”
.....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觉得今日的武大有些过于热情了,但邻居们也纷纷回应。遇到健谈的,武植就在其门前盘桓一小会儿。
这样的结果就是,不过半个时辰左右,武植心底已完成了对周边邻居的画像:
隔壁上首邻居是一家银户,经营银器首饰,掌柜是个特别能说的中年人,姓姚名文卿,族里排行老二,人多以姚二郎称呼他;
对门卖酒的叫胡正卿,竟是个退休老吏,笑眯眯的看似一团和气,但给人一种淡淡的距离感。他家中长子胡大郎子承父业,在衙里当值;
斜对过是邪恶的王婆,开着一间小茶坊,一张丑脸皮笑肉不笑,明显看不起他,三言两语间总想打听潘金莲;
王婆下家是卖混沌的张老头,耳朵有点背;
张老头对面卖纸马的赵四郎赵仲铭,长脸的瘦高个,面色阴翳,不太爱说话;
.....
左邻右舍也都知道了,这个武植武大郎来自清河县,潘娘子是张财主家的大丫鬟,张财主的夫人爱吃他做的炊饼,竟把大丫鬟赏给了他;另外,武大郎还有个身高八尺、武艺非凡的亲弟弟名武松,此时在沧州柴大官人家做武师!
武植这波信息交换可以说是心机满满,甚至有些信息给的有点刻意,但武植偏偏说的有鼻子有眼,至少从邻居们半信半疑的眼神中,武植觉得效果不错。
他不得不扯虎皮做大旗啊,谁让此身实在像个好欺负的呢。
市井之人虽然大多本性良善,但欺软怕硬的后天习性却着实令人讨厌。
既然身处其中,武植并不想平白被人看低。
无论哪个世道,一旦被人轻视,麻烦必会接踵而至。
.....
不出意外的是,武植上街叫卖的第一天,意外发生了!
武植还没走出紫石街,就被两个街溜子拦住了。
来人一胖一瘦,胖的横肉凶狠,瘦的奸猾刻薄,看着都不像好人。
只见瘦子推搡了一把武植,公鸭嗓嚷道:“外地来的丑鬼,认识你爷爷不?”
这是碰到黑社会了呀,武植内心了然。
来的路上,姚二郎已经科普过了,这两人是这片的奢遮人物。
胖的叫牛大,因头顶两颗肉瘤,外号“三头蛟”;瘦的叫刘四,天生骨瘦如柴,外号“青皮鬼”,两人是本地帮派“五义社”中的头目。
宋人爱结社,武植是有所耳闻的。但“五义社”显然并非那种因兴趣而集结的社团。
姚二郎提供的信息有限,武植对“五义社”并没能有更多了解,但听二人外号叫的响亮,也无法判断实力深浅,就算名不副实,收拾他可能绰绰有余。
虽然武植自持金手指在身,但两世人生均无打架经验,心里着实没有底。
好汉不吃眼前亏罢!
武植放下担子,低眉顺目,道:“好汉好汉,小可武植,初到贵地,还请多多关照。”
说着,武植有些肉疼的从怀中摸出二十文钱递过去。
“嗬呸,打发叫花子呐?”刘四骂的狠,手却快速的将钱抓在了手中。
钱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武植心底竟莫名松了一口气。
家底太薄,他是一文钱都不想给出去啊。对方瞧不上这点钱,那么他们走后,就还是他的。
“哥哥,听说这丑矬子家里可有个漂亮小娘子。”这时,刘四在牛大耳边嘀咕了一句。
牛大眼睛一亮,嘴角泛起一抹淫笑,道:
“武植是吧,爷爷改注意了,爷爷稀罕你,要去你家坐坐。”
自己家能有啥?
武植心知两人起了色心,心底不禁一怒,他可是已将潘金莲视作自己的禁脔!
红杏出墙那也是将来可能发生的事,眼下,潘金莲可是他武植的发妻。
是可忍,孰不可忍!
脑海中闪过画面,他面色冷漠,冷不丁的抽出担子,将牛大二人打懵,然后二人跪地求饶。
但终究理智占据了上风,他实在不知自己的“棍棒掌控”能有几分战力。
而且在摸不清对方深浅的情况下贸然以一敌二,只怕要吃大亏。
万一被打出个好歹来,只怕追悔莫及。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实在很难让人有信心。
必须要打消他们的念头!
武植急中生智,便有了注意。
只见他嘴角硬是挤出了笑容,唯唯诺诺道:“好汉能光临寒舍自然是小可荣幸,可不巧,浑家染了肺痨,只怕…”
一听“肺痨”,牛大、刘四均是面色一变,刘四面色狐疑道:“你不会骗你爷爷吧?”
“小可说的句句属实啊,小可担心传染,早上还喝了汤药预防来着,不信给你们闻闻。”
说着,武植凑上前,大力向着二人哈气。
一股带着中药味的口气扑面,二人嫌弃后撤两步,心底却信了几分。
说起来,也是武植谨慎,虽然一早觉得风寒已去,但着实担心风寒黏连,临出门把昨日煎剩的汤药兑上热水,又喝了一碗,嘴里残留了汤药气息,不曾想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牛大二人又不是医师,自然闻不出此药与彼药的差别。
见武植不像作伪,牛大两人悻悻离开。
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武植的脸色闪过阴翳与狠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