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娘子,这药非喝不可么?

第十六章 赠棍,都头

  时光轮转,回到这日清晨。

  东方天际微微泛起白光,鸡鸣未唱,楼下传来富有节奏的敲门声,武植从睡梦中被叫醒。

  谁人这么早扰人清梦啊。

  武植打着呵欠下楼开门,门外站着两人,竟是昨日皇城司的领头之人与一圆脸少年。

  对这少年,武植依稀有点印象。

  昨日夺的应该是这少年的铜棍,在外人看来,他是疯魔,但武植自己很清楚,少年是他冲出之前就选好的目标。

  那时他愤怒归愤怒,倒没有急火攻心到赤手空拳的送死。

  皇城司能找到他的住所,武植毫不意外,只是心中纳闷他们来的意图。

  莫非是来秋后算账的?

  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公干抓人呀。

  这二人虽带了兵刃,却均非公服着装,而是头戴斗笠,一袭黑色武士劲装,倒似两个江湖中人。

  “天还没亮将军就登门,有何贵干?”武植不动声色道。

  “武兄弟何必如此见外,昨日不还并肩战斗过嘛,不请我们进来坐坐?”

  伸手不打笑脸人,武植将两人迎进家里。

  “我先自我介绍下,鄙人孟明合,忝为察事司亲从官上五指挥使。”

  什么亲从官,什么上五指挥,武植一脑子浆糊。

  “原来是孟指挥当面,小人昨日多有冒犯,还望孟指挥大度海涵。”

  “欸,武兄弟不必这般拘谨,孟某痴长几岁,武兄弟称呼一声孟兄便是。”

  “孟某生平最爱结交英雄好汉,昨日一战,武兄弟棍法卓绝,让人着实钦佩不已。常言道,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皇城司乃官家直属卫队,不知武兄弟可愿入我皇城司,为国尽忠?”

  虽然渴望拥有自保的力量,但自古以来,特务都不是好差事,武植又非走投无路,当然不想跳入火坑。

  “多谢孟兄美意,武植只是会些拼命的假把式,哪里有资格做天子亲军呢?”

  孟明合深深地看了一会儿武植,似乎没想到被拒绝的如此干脆,脸上的笑容也浅了几分:“也罢,皇城司从不做强人所难之事。这段时日,我会待在阳谷。你若改了注意,尽可持此牌来城外军营找我。”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铁牌,丢给了武植。

  “焦仲!”

  “有!”少年逻卒应道。

  “武兄弟,这是焦仲,昨日你使的铜棍是他的。这小子一直嚷嚷着见你,我便带他来了。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说完,孟明合竟真的起身出门而去。

  焦仲看着孟明合背影喊道:“哥哥慢走啊!”

  边喊边向着武植一阵挤眉弄眼。

  “能以哥哥相称,看来这焦仲与孟明合关系不一般。”武植若有所思。

  焦仲靠近武植悄悄道:“武植哥哥,明合哥哥被你拒绝了招揽,这是脸上挂不住啦。”

  尚未走远的孟明合脚步一顿,然后气急败坏道:“焦仲,限你天亮之前赶到军营点卯,若是迟到,军法处置!”

  焦仲打了个机灵,拉下脸来。

  屋内剩下了武植二人,武植不清楚焦仲留下的原因,本来看似很活泼雀跃的少年竟然也沉默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焦仲先开口道:“武...武植哥哥,我这么叫你,没关系吧?”语气忐忑,带着羞赧。

  这孩子是来向偶像告白的?

  武植有些能猜到焦仲的心理活动,面色古怪的摇摇头,道:“无碍。”

  然后武植眼中的焦仲立刻眉飞色舞起来。

  “武植哥哥,我告诉你啊,你可是我除了孟大哥之外第二钦佩的人。我从来没想过棍法还有向武大哥你这般使法。真是太厉害了!”

  “武植哥哥,你的棍法是谁教的呀?”

  “武植哥哥,我能拜你为师么?”

  “武植哥哥,你最后那式棍法叫什么名字呀?”

  …

  焦仲的问题好似连珠炮一般一发一发的没完了,武植心中无奈,全是不好回答的问题,索性只回了四个字“军法处置。”

  焦仲如遭雷击,终于又安静下来。

  焦仲从身侧拿起铜棍,恋恋不舍的摩挲着:“武植哥哥,这铜棍是军器监打造的百炼精品,是官家赏给家父的。我见哥哥好像没有趁手的兵器,今日前来,是想将它送给哥哥。”

  “送给我?为什么?就因为我夺了你的棍?”

  “武植哥哥,你有所不知,我自幼习棍,自以为学有所成,不把任何使棍之人放在眼里。可,可我没想到,昨日竟连手中棍都不知怎么丢的。”焦仲的声音已经变得沮丧。

  “它跟着我算是辱没了,我现在不配再拥有它!”焦仲倔强道。

  “明合哥哥常说,知耻而后勇。它在你这里,我就会时时记得昨天。我定会更加勤加苦练,来日…来日将他取回!”

  “你也知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抢回去的道理啊。”见焦仲说到最后已经羞惭的低下了头,武植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忍不住笑着调侃了一句。

  “行吧,我答应了!”

  “真哒,太好了,谢谢你武植哥哥!”

  君子有成人之美。更何况铜棍放在这里又没损失,而他现在确实缺少一件好的兵器啊!

  焦仲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不过临走时,却说了一件耐人寻味的话:“武植哥哥,来的时候,明合哥哥交代了一句话,如果你不愿加入皇城司,就让我走的时候告诉你:辽人细作姓萧!”

  “姓萧?”

  武植不相信孟明合会无缘无故的让焦仲告诉他这么句话,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突然,武植想起来,他在现世看过一些关于大辽萧太后的花边野史,“大辽后族姓萧,难道那辽人大有来头不成?”

  看来有必要军营一行了。

  想到很可能招惹到了大辽后族权贵,武植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焦仲走的时候,天基本已经亮了。

  经过这么一遭,武植自然没有回去睡回笼觉的想法。

  强身健体之道,没有窍门,贵在一个坚持。

  于是,小小的院落里到处留下了武植锻炼的身影。

  ...

  虽然已经决定好今日便去杨宅,武植心中仍有些惴惴不安。

  要不晚点再去吧。

  想到昨日潘金莲蒸好的炊饼尚在笼中,索性挑起上街。

  紫石街的街坊邻居们见到武植,双方都公式化的表达着彼此的善意。

  那时候毕竟没有网络,狮子楼大案还没有在这里传播开来,有些人听说过一点的,但也并不确切,并没有人将棍魔跟炊饼货郎联系起来。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却说武植轻车熟路的吆喝着售卖着炊饼,刚转了两三条街道,就被一人从身后拉住了:“大郎诶,还卖什么炊饼,快快回家,知县相公要见你嘞。”

  “你是谁?”武植看着来人有分面熟,但他确定自己并未见过。

  “欸,看我急得,在下胡康安,是县里的文书,你家对门的卖酒老翁便是家父!”

  “原来是胡文书当面,你我还是第一次见哈,难怪看你面善欸。你说知县相公要见我?”

  “正是,相公的亲从正在你家中等候,知你上街,我便来寻你。”

  “胡文书,你可知好端端的知县相公为何要见我?”

  “昨日张县尉找我打听过你,想必跟狮子楼之事有关。”

  “原来昨日你也在场。”

  “正好看见大郎为友复仇的侠义之举,康安一介小吏,能与大郎这般好汉为邻,幸甚幸甚!”

  “哪里哪里,胡文书过誉啦。”

  说话间,两人一起回到了紫石街,武植给潘金莲交代了几句,让他安心,便随着差役去向县衙。

  顾知县遣差役传唤武植,差役一出现,就引起了街坊们的极大关注。

  于是,武植一走,胡康安便被大家团团围住。

  胡康安只觉得自己第一次被这么多人重视,激动的浑身颤抖,恨不能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一股脑地讲出来。

  就见胡家大郎说的那是一个吐沫横飞,手舞足蹈,听众是越聚越多,直将武植家门口堵的水泄不通。人群中不时的爆发出惊叹声、欢呼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又生活在大宋腹地,对死的是个辽人,其实没有太多感觉。

  反而是复仇、兄弟义气这种情节更能刺激众人的荷尔蒙。

  “从我第一眼见到武大郎,就觉得他非常人!”

  “武大郎真乃阳谷第一好汉!”

  “难怪潘娘子这么美,自古美人识英雄啊!”

  …

  棍魔之名,彻底发酵起来!

  潘金莲站在二楼窗前,看着楼下议论欢呼的人群,呼吸都急促起来,两颊红晕泛起,娇艳欲滴:“那就是我相公啊!”

  ...

  阳谷县衙建在县城的中轴线上,坐北朝南,极具威严。

  在武植眼中,虽然县衙已有些许年代感,但威严肃穆之感油然心声。

  脑力里蹦出来一句文绉绉的话:“公宇观瞻,所以政令出焉。”

  这句话大概的意思是说,政府通过衙署之威仪,保障政令畅通。

  这里是朝廷权力的象征啊。

  一进院落,就见院内正中竖着一块巨大的石壁,几行铭文极为醒目,“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二进院落便是厅堂所在了。知县厅居中,东边是主簿厅,西边是县尉厅。

  差役将武植领到知县厅,便退去了。

  很快,顾知县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走了出来。

  “这位就是武义士喽,气度果然不凡!”顾知县和蔼道。

  顾知县的形象很符合武植对古代文官的刻板印象。

  山羊须,笑面虎,大肚皮。

  “小人武植见过知县相公。”来的路上,差役已经教导过武植礼仪,虽然不情愿下跪,但面见百里至尊,武植还真不敢失礼。

  顾知县很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快步将武植扶起。

  二人坐定后,顾知县开始了亲切的问候:“武义士来到我阳谷,可还习惯?”

  “多谢知县相公挂怀,小人在这里生活很习惯。”

  “那就好,那就好。”

  “昨日之事,老夫到得晚了,未亲眼目睹义士风采,武义士可愿与老夫讲讲过往?”

  当下,武植变将来龙去脉一一道出,不自觉地加了些艺术成分,在父母官面前刷刷印象分,应该不是坏事。

  顾知县听的很是入神,只是待武植讲完,突然问道:“武义士,你对孟指挥使怎么看?”

  这个话题有点猝不及防。

  难不成早上之事已经被顾知县知道啦?

  不会吧。

  武植不相信顾知县会对自己这么关注,当即决定装傻充愣:“知县相公,您是说皇城司的那位将军?”

  见顾知县颔首,武植继续道:“小人不过一介草民,哪有资格评判朝廷大将。昨日之争,小人为兄报仇心切,下了那位将军的面子,只怕已经被他记恨在心哩。”

  “这些逻卒可是虎狼之辈,武义士今后还要多多小心才是啊。”见武植露出惊恐之色,顾知县又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为国除奸杀贼乃义举,如果那孟指挥胆敢肆意妄为,老夫定为武义士张目!”

  “张目你奶奶个腿?老子一个字都不信你,老匹夫!”武植心中腹诽不已,他可不相信顾知县真肯为他得罪天子亲军大将。

  “多谢知县相公仗义执言,小人感激不尽!”

  顾知县很是满意武植的态度,这才切入正题,“武义士,本县对你很是欣赏啊,如今县里正值用人之际,武义士可愿在我阳谷领步军都头一职?”

  “啊?!小人从无军事经历,如何能够胜任一军都头?”

  “武义士不必自谦,就凭武义士的忠义和武艺,一军都头绰绰有余。尽管放手去做,本县为你撑腰!”

  “恩相如此信重小人,小人愿为恩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行啦行啦,老夫还有其他公务要忙,你去找张县尉办理后续事宜吧。”

  武植再三谢恩离开。

  出了知县厅,又去县尉厅,县尉主管军事治安,他才是武植真正的顶头上司。

  不过一把手已经拍板,张弛自然没什么意见。

  二人见面,自然又少不了一番对话。

  害,武植又把狮子楼大战辽细作的剧目讲了一遍,只讲的口干舌燥。

  不出意外的话,这番话他后面可能以后还要讲很多遍。

  ...

  “演的不错啊,以前的古装剧真没白看。”

  “不过我居然成了阳谷县的步兵都头,我弟弟来了该干啥?”

  出了县衙,回头看了看县大门,武植在心里嘀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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