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来一份你们家的招牌羊肉全茶!”张三大声的对着柜台上喊道。
林阳三人此刻在一家酒楼里,刚刚从马行街经过“西鸡儿巷”,转过两个巷口,就到了这家饭馆门口。张三、李四都嚷嚷着走得太久,饿了。林阳看看天色,已经过了正午,便提议请他们吃饭,于是两人便带着他来到了这家饭馆,看样子他们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林大哥,我们没有骗你吧,我们从那西鸡儿巷过来,一路上并没什么人拉客。”已经混熟了,张三便开始亲热地称呼林阳为大哥。
“确实是没有,这是为何,不是说青楼妓馆汇集吗?”林阳有些好奇——尽管他刚刚还坚持不进那条巷子。
“哈哈,说来倒是我俩连累了大哥。”张三笑道,“那些人都是人精,看到我们俩这打扮,怎么会来拉我们,连带着林大哥也没人招呼了。”
“原来是这样,那真……倒是方便不少。”林阳恍然大悟。
“而且那事不也要到了晚上才……”李四补了一句。
“这个饭馆你们很熟悉吗?”林阳赶紧转移话题。
张三便介绍道:“这里叫做‘孙家羊肉店’,虽然是家小店,但他们家的羊肉在这一带可是小有名气。平日里我们难得能攒得些钱的时候,便来这里解解馋。”
店里人不多,他们挑了一张靠近街边的桌子坐下。林阳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笑道:“这里吃饭,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张三顺着林阳的目光望去,只见几个文人模样的男子,臂弯里各自挽着一位装扮艳丽的女子,正从巷口款款而过。他嘿嘿一笑,随即解释道:“哥哥可能不知,那些常在各大酒楼出入的花魁娘子,或是勾栏里备受追捧的名伎们,其实都是极为矜持的,绝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这般放浪形骸。但这巷子里的妓馆可没那么讲究,因此这种情形也就见怪不怪了。”
“哦,原来如此,档次不同啊。”林阳恍然道。
“档次是什么意思?”张三疑惑道,不过没等林阳解释,便接着说道:“不过这附近可是住着一位名动京城的娘子。”
“是谁?是刚才你们所说的那位封……叫什么名字来着?”林阳随意地追问。
“封宜奴——没听说封娘子是住在这边,不过她倒是经常来拜访这位娘子。”张三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神秘。
“别卖关子,快说。”林阳笑着催促道。
“就是李师师,李娘子。”张三压低了声音,仿佛在透露一个重大的秘密。
李师师住在这里?哦,确实,这里离皇城并不远。林阳在脑中勾勒了一下今天行走的路线,发现这里离皇城的直线距离并不算远。
“那李师师住在哪条巷子?”林阳追问。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也是听来的。”张三尴尬的笑笑。
说话间,那被张三称呼“小六子”的酒保托着餐盘,脚步轻快地穿梭于桌椅间,将一道道香气四溢的菜肴稳稳地摆放在他们桌上,嘴中念念有词:“虚汁垂丝羊头、入炉羊、羊头签、蒸软羊、角炙腰子……”不出片刻,桌面已被各式各样的菜式占满。林阳粗略一数,足有十多个菜。
“这么多菜,咱们三人吃得完吗?”林阳半开玩笑地问道。
“哥哥放心,有我和三哥在,保证一扫而光。”李四笑着回答,一边伸出筷子夹了一片羊肉送入口中。
“哥哥,这满桌佳肴若是没有美酒相伴……”张三有些尴尬地开口。
“你们这里有樊楼的寿眉酒吗?”林阳想起自己目前唯一知晓的宋朝好酒,便随口问道。
“必须有啊,咱们这儿的酒可都是从樊楼直接供应的。”小六子自豪地答道。
“那先打来一角。”张三抢着说道。这一早上下来,他发现林阳似乎不仅是对京城不熟,甚至对一些很平常的事物都不太了解,不过好在似乎脾气很好,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介怀生气,便大胆地抢先做了主张。
酒很快就摆到了桌上,张三热情地斟满了林阳的酒杯,三人随即开怀畅饮,大快朵颐。
几杯酒下肚,张三忍不住问起:“哥哥,刚才那个游戏,真的有稳赢的策略?”
“那是自然……只是得让对方先取。”林阳咽下口中的羊肉,缓缓地揭晓谜底。
张三和李四听罢,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全神贯注地等待林阳继续讲解。
林阳接着说道:“其实,这种游戏有个名字,叫做尼姆博弈,它是有个专门的公式的,可以计算谁能赢,以及怎么赢。”
“尼……什么?”张三愕然。
“公式是什么东西?”李四挠了挠头,满脸困惑。
林阳见两人一头雾水,略加思索,改口说道:“好吧,先不用管我刚才说的话,我教你们一个简单的方法,不过,这个方法只能用于十五个铜钱分成三行的情况,就像我们刚才玩的那样。”
随后林阳便拿出十五个铜钱,一边演示一边给两人解释取胜的技巧。讲了接近一刻钟的时间,张三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技巧,李四则还皱着眉头摆弄着铜钱,似懂非懂。林阳便让两人回去之后多加练习,并嘱咐他们这赢钱的秘诀切不可轻易外传。
酒足饭饱之后,林阳感到一阵油腻,他叫了一壶清茶,和张三、李四闲坐喝茶。店里客人不多,店家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
几口茶水下肚,林阳觉得胃里舒服了许多,不禁叹息道:“已经很久没有吃得这么油腻了,下次还是吃些清淡的炒菜吧。”
张三正沉浸在饱腹的满足之中,听到这话,接口道:“炒菜?那可得去樊楼、潘楼那样的大酒楼才能品尝到。在那里吃一顿,恐怕得花上好几贯钱呢。”
“这么贵?”林阳心中暗自盘算,从早上和香儿逛街买日常用品算起,到这顿饭吃完,总共也不过花了几贯钱,还是因为其中的文房四宝以及这顿饭比较贵。这些钱居然只够在大酒楼吃一顿饭?看来经营酒楼的收入相当可观啊。
“当然,也可以不花那么多,但是那样可能就吃不了几样菜了吧。不过……说到底,我们也没有去过,都是听说的。”张三继续说道。
“是啊,如果真的那么贵,普通百姓可能更愿意选择在这样的小店里吃饭吧。”林阳感慨道。
“其实,这孙家羊肉店的价钱也不便宜,我们刚才这一顿也花了几百文,平常哪有那么多钱,能常常吃这样的饭菜。”张三说道。
“哦,难怪这里吃饭的人这么少。”林阳环顾店内,现在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了。
“之前来的时候,客人也没有这么少……孙叔!”张三转头喊了一声。
林阳听了,微微一笑。这张三还真是和谁都熟,不是张伯就是孙叔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来熟。
一位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挂着熟络的笑容,与张三和李四打趣道:“三子,今儿个是怎么了?有钱来我这小店享用了?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买卖?”
看来是真熟,林阳默默想道。
“哪儿的话,我们现在可都是正经人。”张三急忙辩解,随即转身为林阳介绍:“这位林公子,打算来东京做买卖,我和李四,以后就跟着他干了。”
林阳听他这么说,不禁感到有些意外。他刚刚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建议,他们二人并未明确答应。而自己尚未展示任何实力,甚至连做什么生意都还未决定,他们竟然就这么下定决心了?难道……自己有王八之气了?
心中虽然疑惑,但林阳面上依旧保持微笑,礼貌地作了个揖,说道:“在下林阳,来自江南,初到汴梁,以后还请孙掌柜多多关照。”
孙掌柜连忙回礼:“林公子太客气了。”
待两人寒暄完毕,张三切入正题,问道:“孙叔,我看你这儿的生意似乎不如从前了,这是怎么了?”
林阳邀请孙掌柜一同坐下,孙掌柜道了一声谢,便在桌边落座,叹了口气,解释道:“唉,确实不如从前了。巷子口新开了一家羊肉馆子,抢走了一些生意。而且,我月头上收到了女儿的信,她想让我去洛阳,一家人团聚。我正打算把店给卖了,最迟下个月就动身离开。”
孙掌柜指了指柜台上的几张纸,林阳顺着他的手势看去,猜测那可能是出售店铺的告示。
“卖店?”张三好奇地问:“京城的房价这么高,你卖了店,将来想买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嗨,我去了洛阳就不打算回来了,所以也没考虑那么多。”孙掌柜挥了挥手,显得并不在意。
林阳试探性地问道:“孙掌柜,您这店铺打算卖多少价?”
孙掌柜看了林阳一眼,答道:“林公子有兴趣?我这店铺,一楼能摆十一二张桌子,二楼的大堂也差不多是这个数,还有两个包间。后院除了院子、厨房,还有两间住人的屋子,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屋。”
林阳点点头,表示理解。
孙掌柜继续说:“我原本开价是一千五百贯,但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降二百贯。”
我全身上下只有十几贯……林阳心想,却没有表露出来。
张三见林阳不开口,连忙道:“孙叔,这是不是贵了点。”
孙掌柜摇摇头,语气坚定:“小三,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你知道现在内城的房价涨到什么地步了吗?要不是我急着走,这个价格我是不会卖的。”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林阳开口问道。
“如果你真心想买,那自然可以再商量,但我说句实话,价格上不会再让太多了。”孙掌柜回答。
林阳沉思了片刻,然后提出了一个问题:“孙掌柜,我想请问一下,京城里提供炒菜的饭馆酒楼多吗?”
孙掌柜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不多。据我所知,像我这样的小酒楼,几乎不会提供炒菜。大酒楼如樊楼、潘楼、杨楼等必然是有的。但由于这炒菜本身的菜式就不多,而且对厨子的手艺要求也很高,很多厨子做出来的炒菜,并不好吃。因此,即使在这些大酒楼里,炒菜的菜式也很有限,而且价格昂贵,很少有客人会点。”
停顿了一下,孙掌柜好奇地问道:“林公子,你是想开一家酒楼做这炒菜的买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