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璀璨的潘楼,此刻似乎又增添了三分光辉。
封宜奴优雅地站在舞台中央,向宾客们点头致意。她身着红色长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图案,如同春天的使者,为大厅带来了一抹生机勃勃的气息。高耸的发髻上,点缀着一支镶嵌宝石的玉簪,尽显高贵与典雅。美艳动人的面容,眉眼如画,双眸清澈明亮,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高冷的笑意,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封宜奴的出现瞬间点燃了酒楼的激情,宾客们纷纷向她投去爱慕的目光。
坐在最前面的高衙内更是兴奋的大叫:“宜奴!宜奴!”他迅速学会了王朝恩对封宜奴的称呼。
封宜奴眉头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皱,随即恢复了淡然的笑容,对着高衙内笑道:“衙内大驾光临,许久未见了。”
见平时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封宜奴居然轻声细语地和自己打招呼,高衙内乐得手足无措,连声道:“是啊,是啊。”
王朝恩自然不会让高衙内独占风头,轻声道:“封娘子身体可无恙了?”
封宜奴回答道:“谢谢衙内关心,已经无碍了。”
“听说封娘子这次病得不轻,潘楼可是请遍了京城的名医,想必花了不少银子吧。今天封娘子上台表演,朝恩便奉上一千两,以表心意。若是还有其他需要,李妈妈尽管来找我。”王朝恩对着站在封宜奴身侧的李妈妈说道。
“我也给一千两,有事来找我,别找他!”高衙内在旁边大声叫道,声音大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慷慨。
“多谢二位衙内的好意,不过奴家可以负担得起,无需二位破费。”封宜奴慢条斯理地说道。
“宜奴,你和我还客气什么!”高衙内急忙说道。
封宜奴忍住心头的不耐,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奴家自然是把你们两位当朋友,只是不想让别人误会,以为我故意对你们若即若离,是为了骗取你们的钱财。”
三人对话的声音不大,但这会大厅里因为封宜奴出场已经变得十分安静,所以他们的对话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宾客们的好奇心都被挑起来了,他们纷纷揣测着封娘子话语背后的含义。
林阳已经惊呆了。不仅因为封宜奴的话,更因为她在说话时那似有若无、却明显指向他的那一瞥。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封宜奴身后的侍女,惊讶地发现,她竟是刚刚在他身旁不满轻哼的那位侍女。他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完蛋了!让你嘴嗨!林阳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听到封宜奴这么说,高衙内猛地跳了起来:“谁说的?谁敢如此大胆,竟敢污蔑封娘子?我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王朝恩这次没有与高衙内争执,反而点头附和:“封娘子不必将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我自会理会。”
封宜奴轻轻一笑,笑容如同春风拂面:“两位衙内有心了,奴家不过随口说说而已。奴家要开始表演了,如果表演还能入眼,还望两位不吝赏赐。”
“那是自然。”两位衙内异口同声地回应,他们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封宜奴身上,期待着她的表演。
封宜奴的目光再次悄然扫过林阳所在的桌席,目光中仿佛含着深意,随即她如春风中的柳枝般轻盈转身,身姿曼妙,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优雅。她缓步走向那架早已静待的古琴,轻盈地落座于琴前。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随着封宜奴指尖轻拂琴弦,悠扬的琴声在空中弥漫开来,她朱唇轻启,唱出了柳三变流传千古的名篇。旋律如溪水潺潺,歌声如云雀轻啼,将词中的情感娓娓道来。
原本正绞尽脑汁思考对策的林阳,此刻也被封宜奴的琴声和歌声所吸引。原本他以为自己欣赏不了古代的词曲,没想到这与他熟悉的现代流行音乐截然不同的旋律,同样深深打动了他。封宜奴的才华显然非同小可,她与李师师齐名并非徒有虚名。林阳对自己之前的言语感到更加愧疚,尤其是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话可能已经传到了封宜奴的耳中。
虽然不记得这首词的名字了,但那些耳熟能详的名句——“多情自古伤离别”、“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以及“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经过曲子的编排和演唱,确实能够给人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
这时观众们已经开始轻轻鼓掌,显然宋朝的观众都比较内敛,鼓掌也比较节制,除了像高衙内这样的个别例外。这个家伙一边鼓掌还一边大叫,要求封宜奴再唱一曲。
封宜奴微笑点头,稍作停顿,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弹唱。这次的词曲林阳就没有听过了,应该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观众的反应也显得不如之前那般热烈。
李妈妈在一旁纳闷,本来封宜奴是将柳三变的词放在后面表演的,毕竟演出应该越来越精彩才能赢得观众的喜爱,她不明白封宜奴为何突然改变了顺序。
同样感到疑惑的还有王朝恩,他注意到封宜奴在表演第一首词时,眼神时不时地深情地扫向大厅的某个角落。那个角落坐了好几桌年轻男子,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却难以确定她的目光究竟落在何人身上。这个发现让他心中颇感不快。
林阳此时的心情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他也注意到了封宜奴的眼神,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女人不会是故意引起他们俩的嫉妒,然后来对付我吧?这么幼稚吗?虽然没有证据,但林阳就是有了这样的念头。不然怎么解释她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总不会是她对我一见钟情吧。
林阳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
封宜奴表演完毕,她再次站在台上,笑容满面地对众人表达了感激之情:“谢谢各位对奴家的厚爱。宜奴久未弹唱,技艺略显生疏,今日之表演未能尽善尽美,感谢各位的理解与宽容。今日,宜奴愿邀请一位宾客上台即兴赋诗,宜奴将即兴为其谱曲演唱。”
“好!”场中无论是否懂得作诗的观众,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激起了兴趣。能有机会在众人面前与封宜奴共同创作,这样的机遇实在是难能可贵,这几乎相当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封宜奴一唱一和啊。
林阳心中一紧,他低垂着头,默默地思考着,那模样仿佛是课堂上害怕被老师点名的学生。“希望是我想多了,也许她只是想进行一场单纯的表演。”他暗自宽慰自己。
封宜奴在台上优雅地环视一周,然后在侍女的耳边低语几句,侍女点头会意,便从台上下到观众中。
不是我!不是我!一定是我想太多了!林阳在心中默默祈祷,因为他至今没能想出如何应对两位衙内可能对他施加的压力。
然而,天不遂人愿,一双精致的莲足突然出现在林阳的视线中。他无奈地叹息一声,仿佛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抬起头来。果不其然,那位侍女正微笑着站在他面前,轻声说道:“这位公子,封娘子有请。”
林阳无奈地拱拱手,在张伯、张三和香儿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在观众的注视下,缓缓走上了舞台。
封宜奴站在舞台中央,眼中再次流露出深情的目光。
姐姐,别玩了,我认错还不行吗?林阳心中暗自叫苦。
封宜奴优雅地行了一礼,轻声细语地问道:“见过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林阳随意地作了个揖,故意道:“在下姓张,家中排行第三,朋友们都称我为张三。”
台下的张三:“……”
封宜奴掩嘴轻笑,戏谑道:“林公子真爱说笑。”
林阳近距离凝视封宜奴的容颜,她的美丽在此时显得更加精致艳丽,她这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颠倒。林阳不禁看得有些发愣,封宜奴见状,心中暗自得意,轻声笑道:“林公子这是怎么了?”
林阳这才回过神来,一边在心中暗自唾弃自己,在网络上见识过无数网红美女,居然还会看呆,一边回答道:“还是封娘子更幽默,既然知道在下姓名,为何又要多此一问。”
“奴家虽知道,但是大家不知道啊,若待会林公子作出一首好诗,岂能不知是出自谁之手呢?”封宜奴的笑容愈发灿烂。
你是想让台下那两个衙内知道吧!
林阳连忙推辞:“那可要让封娘子失望了,在下并非读书人,对诗词一道是一窍不通。不如封娘子重选一位,我瞧王衙内才高八斗,一定能作出让封娘子满意的诗来。”说完,他向王朝恩微笑拱手,却见对方脸色越发难看,没有回应他。
林阳心中一沉,不好,看来这王衙内并不觉得自己才高八斗,也不屑于充当才子。MD,历史不行就是麻烦啊,抓不住这些古人的心思。
封宜奴的笑容更加浓厚,她转向王朝恩问道:“衙内意下如何?”王朝恩却阴阳怪气地回答:“既是封娘子选中的,王某怎敢鸠占鹊巢。”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鸠,我是鹊,这女人是巢?林阳心中愤愤不平。
封宜奴却顺势说道:“既然王衙内如此说,那林公子还是不要再谦虚了。”
“在下绝非谦虚,是真的不会作诗词。”林阳向封宜奴靠近一步,低声说道:“封娘子,在下刚刚酒后失言,若有所得罪,他日必当致歉,今天还请高抬贵手。”
封宜奴也靠近一步,低声回应:“林公子说什么,小女子听不懂呢。奴家只是想知道,奴家的背后‘金主’是谁?”听到“金主”这个词,林阳彻底确认,刚才的话确实都被她知道了。
注意力集中在彼此身上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全场的人都渐渐瞪大了眼睛,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