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不称部曲私兵,只称家丁奴仆,你能如何!难道还能不让人家养些看院家丁,养些伺候的奴仆。
至于养多少,后世有人说唐朝的户口统计,可能缺了一半,都是被这些门阀豪强给隐匿瞒报。
至于是不是真的缺了一半,唐醉真不知,只是此时门阀的势力依旧强大,他来大唐三年,也算是领略了一些。
不说别家,就弘农杨家,田连阡陌,奴仆成群,在华阴一地的宅院房产都不可计数,这绝不是夸张形容。
就二娘在长安的宅子,此时都有各种奴仆上百人。
就连陇右一个长孙家的分支,都能随意调来三个死士在永兴坊围杀自己,门阀的势力能量,绝不可小觑。
莫说他们这些顶级门阀,就算那些大唐崛起的新贵,哪家还没有一些私兵,只是不如此称呼而已。
若不是如此,何以让皇家对门阀士族也深深忌惮。
唐醉带着丫鬟,迎在路边,一个骑士已经亮明身份,唐醉带着几个丫鬟上前,一辆马车已经徐徐停下,卢家的武夫警惕周围,唐醉则近了这架马车。
唐醉特意看了看这些武夫,除了没穿戴盔甲,这些人和正常军伍也没多少区别,甚至身型更加魁梧有力。
唐醉就匆匆看了一眼,来了马车之前。
“几位殿下已经在城内等着,特意让我出城迎着小郎。”
卢升之比自己小,此时唐醉自然称他小郎。
马车车帘打开,却是见一位雍容夫人,甚是年轻,唐醉见她,只觉得也就双十年华,怀中一个孩童,六七岁大,望着却已经稳重成熟一些,眼中并无唐醉在华阴时教的那群顽童的童稚顽皮。
唐醉看了一眼那位夫人,只觉得太过年轻,毕竟卢照邻此时也七岁了,这位夫人多大怀的他?
“唐醉见过夫人,见过卢家小郎。”
唐醉不敢多想,赶紧微微躬身,见过两人,两人此时的身份地位可也着实不低。
五姓家已经算是这个时代的顶流。
“你叫唐醉,是唐家的人?”
开口的是卢升之,看着顽童大小,此时却早已开智,非寻常顽童可比。
唐醉明白他说的唐家何意,唐家就是现在的莒国公唐俭所在的家族,也是官宦世家。
唐俭此时官职为民部尚书,也就是后来的户部尚书,管理全国户籍钱粮。
现在的天子李世民曾说过,只要不是世民二字连用,就不用避讳,所以有人要改了民部称谓,以避讳圣上名姓,他并未让改。
当然,他的儿子最后还是给改了,阿爷不避讳,做儿子的的却要避讳。
唐醉看了看卢升之,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如果按血缘,唐俭确实是唐醉的先祖,唐醉自然算是唐家的人。
可就此时来说,他和唐俭,和唐家确实也寻不到任何牵扯。
“回小郎话,我只是姓唐,和唐家却无关联。”
那边卢升之倒也罢了,毕竟还小,能问出这话已是不同寻常孩童。
那抱着卢升之的年轻妇人眼中却颜色变了变。
从刚开始的散漫目光到瞬间的蔑视和不在意。
当然,这仅是一瞬,若不是唐醉的五感非常人可比,却是根本不能察觉。
唐醉也明白她的心思,若自己是唐家人,也算门阀子弟,虽然比不得五姓家,却也算是士族。
可自己若不是唐家人,连士族这个槛都迈不过,对方自然看不起自己,而自己前来迎接,对方眼中的蔑视和轻慢自然也就不难理解。
自然,自己代表的是李家几位公主,对方自然也很快遮掩这种轻慢蔑视。
那里卢升之却是看了看唐醉。
“唐醉,你刚才称呼错了,她是我小姑。”
“原来是卢家小娘,唐醉之错!”
“好了,带我们去见几位殿下!”
这位卢家小娘此时也懒得和唐醉多言,冷冷说了一句。
此时连看唐醉一眼都懒得再看,不入流的普通人,在这位五姓女眼中,和自家奴仆家丁也无区别。
唐醉倒也没太在意,只是带着几位殿下侍女在前方领路。
待到了几位殿下等待的地方,几位殿下还未开声,那卢家小娘就看了一眼唐醉,稍微对几位公主一福,就开口说道。
“几位殿下,是否让无关人等退下!”
此时长乐公主几位还有求于卢家,自然应了她的话,让侍女退下,只是当唐醉未退之时,那卢家小娘冷眼看了眼唐醉。
“你也退下!”
那边城阳公主正要说话,唐醉倒是抢先应是,然后退了外面。
他不想城阳公主为自己出头,而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其实在此时来说,也是寻常。
不过唐醉走出屋外,眼中到底是闪现一丝冰冷,那丝冰冷退却,也仅是瞬间。
如此不断被人轻视,唐醉心中难免有些不快。
本以为卢家儒学传家,家中女子自然知礼守德,看来并非世事如唐醉所料。
唐醉对门阀贵女的认知,其实是从杨家二娘,李家几位公主开始。
而二娘和长乐公主的为人处世,确实让唐醉觉得即使贵女也是知书达礼,能平视别人的。
此时这位卢家的五姓女,却是让唐醉领略了贵女的另一种形态,对下层的蔑视和傲慢。
当然,唐醉还不至于因此憎恨这位卢家小娘,仅是心中不快罢了。
唐醉随意看着长安景色,那边卢升之却从里面跑了出来,唐醉观他,跑路的姿势如果细看,还是有些不对。
自然,不细看却是看不出什么。
“唐醉,刚才听几位殿下说你很有趣,我想知道你如何有趣。”
卢升之跑了唐醉面前,看着只有自己腰身高的孩童,唐醉摸了摸他精细打理的发髻。
“几位殿下只是觉得唐醉喜欢种菜有些奇怪罢了,哪有什么有趣。”
“我小姑刚才冷落你,我待她向你赔罪。”
那里卢升之退了一步,却是对唐醉拱手一拜。
这一拜,倒是让唐醉也未想到。
果真如初唐四杰这种人物,打小就已经和常人不同。
卢家的礼仪教化,唐醉未曾从那位卢家小娘身上看出分毫,却从这位卢家小郎身上确切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