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辙到了县衙大堂，正襟危坐在大堂之上。

　　他看了看旁边垂手立着的陆荣辉和叶元沣，又看了看堂下跪着的崔四。

　　大堂两边站着八名笔挺而立，手持水火木棍的衙役，丘步衡和封宴清也立在堂下。

　　这时，只听堂外脚步声响，快步赶进来两名差役。

　　“启禀大人，小的们搜遍县衙大牢，都没有找到老孙头，只把厨下大人命找的提水铁壶给带来了…”

　　张辙一听，立时一惊，急忙问道：“可曾去老孙头家里寻找？”

　　“禀大人，另一小队已去其家找了，还没回来…”

　　“步衡，把那铁壶拎上来…”张辙道。

　　“是，大人…”

　　丘步衡从衙役手里拎过铁壶，交给张辙。

　　张辙接过铁水壶，摇晃一下，感觉壶内尚留些水，便执着铁壶将里面的水到入案上的一只水杯内，端杯闻了一闻。

　　然后，张辙又打开铁壶壶盖，往壶内仔细查看一下。

　　检查完铁水壶，张辙将水壶又交给了丘步衡，说道：“这壶没有什么怪异，里面的水也是正常的…”

　　“大人的意思是，歹人在水里投的毒？”站在一旁的陆荣辉道。

　　“哼…，”张辙轻轻一笑，“难道不是吗？”

　　“何以见得呢？”陆荣辉继续道。

　　“陆大人难道没发现吗？”张辙看着陆荣辉道，“刚才我勘察大牢监舍，其中一个死者的饭菜碗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唯独喝水的黑碗破碎两半，而且有水痕洒落地面…”

　　张辙继续道：“从这一个侧面足可证明，死者一定是口渴至极，待崔四送饭到水之后，死者是先喝得水，还没来得动筷吃饭，便中毒身亡…”

　　陆荣辉听了张辙说的话，点头道：“大人说得有道理…”

　　张辙抬眼一看堂下跪着的崔四，厉声问道：“崔四，你给死者送饭之时，死者当时在做什么？”

　　那崔四道：“回大人的话，我当时拎着饭盒和老孙头一起，一个个的往各监舍里面送饭，然后老孙头负责到水…”

　　崔四边说边回忆着：“到死者监舍时，我见他半躺在墙角睡大觉，我便叫了一声“吃饭了”，便把饭碗摆放在监舍的地上，老孙头负责到水，我当时还看了一眼那死者，见他爱理不搭的睁眼瞟了一下我，也没有起身，然后我和老孙头就去下一个监舍了…”

　　“你走之后，没听见什么动静吗？比如摔破碗的声音…”张辙道。

　　“当时走的快，再加之各个监舍都争抢着要饭食，嘈杂不堪，小的没有听见摔破碗的声音…”崔四道。

　　“崔四，你是亲眼目睹的那老孙头给死者到水的吗？”张辙问道。

　　“回大人，按照往常，都是小的一个人送饭到水的多，老孙头偶尔也帮着料理些，一般都是我在前递饭，他随在后面到水，各干各的，小人并没有看他到水…”崔四回道。

　　这时，又听堂外脚步杂杳，匆匆赶进来两名衙役。

　　“启禀大人，小人两个亲自到老孙头家去了，他浑家孙老太说…说…”

　　“说什么？”张辙喝问道。

　　“说老孙头一早就出门，来牢房厨下做工了，至今还不见回去…”，衙役回答道。

　　张辙听了，心中忽然一怔，向着叶元沣道：“叶大人，就劳你走一趟，命令县衙所有差役，立即在县城内搜捕这老孙头，勿必快速捉拿…”

　　“卑职领命…”

　　叶元沣躬身一揖，便匆匆的退出了大堂。

　　张辙立起身来，在堂上边踱步边思索着。

　　陆荣辉见状，说道：“张大人，如此一来，这老孙头嫌疑重大，是不是他畏罪潜逃了？”

　　“因为证据不足，现在还不好说是不是老孙头就是凶手，既使是，这老孙头为何要杀死这二人呢？他的背后肯定是人指使…”张辙缓缓地道。

　　陆荣辉思虑着点点头，“大人的分析很有道理，孙老头一个老衙役为何要杀这二人呢？可是这孙老头受人指挥的原委又是因何呢？”

　　“案情尚未明朗，这一点都还不好定论，噢！对了，你们几个随我到那老孙头的厨下去看看，崔四，你起来吧，在前面带路…”张辙说道。

　　“是，大人…”，崔四站起身来，带着张辙和陆荣辉等一干人，很快来到了县衙大牢的厨房门外。

　　“大人，这里就是县牢的厨房了，每天那老孙头就是在这里面烧水做饭…”崔四指着前面两间低矮的房屋道。

　　“崔四，把门打开…”陆荣辉命令道。

　　“是，大人…”

　　崔四一把将厨房屋门推开，垂手站在一边。

　　张辙站在门边往里一望，见里面安安静静，遂缓缓迈步走了进去，陆荣辉和丘步衡也随后紧跟了进去。

　　张辙的眼睛在这两间房内一点点扫过，他见外边的一间用砖块垒着一个锅灶，窗边一张案板，墙上钉上挂着洗漱用具，案板一边堆放着许多锅碗瓢勺。

　　张辙的眼睛扫到厨房的另一间，见里面昏暗潮湿，蛛网密结。

　　“来人啊！”张辙说道。

　　“在，大人…”厨房门口一个衙役应道。

　　“点根蜡烛来！”张辙命道。

　　须臾，蜡烛点燃，张辙拿着蜡烛用眼仔细过着，见里面灰尘满布，原来是个杂物间。

　　突然，张辙眼睛一亮，手持蜡烛，俯下身子，用烛光照着这间小屋里脏兮兮的地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原来在烛光的映照下，地面上踩着几只模糊不堪的脚印，直达墙角落的一只旧木箱。

　　“衙役！”张辙叫道。

　　“在！”

　　“把里面的那只旧木箱打开！”

　　“是，大人…”

　　两名衙役冲入杂物间，将那木箱盖“砰”得一声打开。

　　“啊…”，随着木箱盖打开，两个衙役不约而同的大叫一声，往后退开。

　　“什么情况？”张辙问道。

　　“大人，箱子里有个人…”，一个衙役惊惧地叫道。

　　“有人？”张辙亦惊得一怔，“快那把箱子拉出来…”张辙命令地。

　　两个衙役一前一后，连推带拉，很快把那个大木箱给拉了出来。

　　张辙走近一瞧，果见木箱内蜷缩着一个人，个子不高，身形瘦弱、只穿着件白色的内衣，须发斑白…

　　“老孙头…”，这时站在厨房门外的崔四，因为好奇也走进房来，伸着头看着叫道。

　　“什么？”张辙突然惊异地道：“崔四，你看清楚了，这人就是老孙头？”

　　“大人，没有错，我和老孙头认识快十年了，他的形体面貌，我一眼便能认出……”，崔四肯定地道。

　　“哦…，你两个，快把此人从木箱里架出来，一定要轻抬轻放…”，张辙急忙道。

　　两个衙役一个抬腿，一个架胳膊，把木箱内的老孙头给抬了出来，让他平躺在地上。

　　张辙见老孙头双目紧闭，似乎平静地给睡着一样……

　　张辙探了探老孙头鼻息，接着突然一惊，又搭住老孙头的脉搏…

　　一时间，狭小局促的厨房之内，立时站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