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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9·书案旁笔墨竹简

世事,一场大梦 禾三未 4915 2024-11-20 17:48

  夏时天亮得比其他季节早些,街边的小商小铺也都早早开了门。

  洛笙醒来惊觉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环境,下意识坐起身,甩手想幻出长剑戒备,又想起那柄灵剑早在前日毁于城郊的林间。

  起得太急有些头晕,她又抬手捏了捏眉心缓过劲来,这才移步打量起这间屋子。

  这屋子并不大,东西也不多,正对着床榻的那头却置了一面书桌,墙上钉了书柜。

  众多的竹简和手抄本自地面上三尺至横梁摆得整齐,也未见什么灰尘落上。书柜中间有两架固定好的木梯将其分成三部分,该是供屋子的主人取书用的。

  案上镇纸随意放着,几管毫笔也静静悬着,桌面上漏下的笔墨却见得出曾经写过什么却被人拿走的痕迹。

  洛笙打量一圈,房中不见兵器亦不见仙器,只屏风上挂着的一件湛蓝色的外衣有些眼熟——正是乱羽昨日穿的那件了。

  原来这人没送她回摘星楼,反倒把她带来这小苑了。

  洛笙心下了然,开了门出去,却见那客饮居的掌柜正和院里的丫鬟叮嘱着什么。

  李英琦见她开了门便止住了话,迎上来客套寒暄:“姑娘昨夜可睡得安生?”

  洛笙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才是这小苑的主人,于是低眉作揖:“不请自来——还得向掌柜的赔个不是。”

  李英琦却摆摆手:“姑娘哪里话——我那外甥今日一早便出了门,也不知是做什么去了。本想着客饮居到了开门的时候,让这丫头顾及着姑娘些……姑娘既醒了,不妨用些早膳待我那不成器的外甥回来?”

  “谢过掌柜的好意,只是我在城中已有住处,昨夜未归,还是回去看看的好。”洛笙礼貌一笑,又是一个揖礼。

  李英琦轻轻点点头:“既如此,那李某便不再多留了……若是姑娘想起什么要寻我那外甥——只管去客饮居或是来这小苑便是。”

  “谢过掌柜。”

  洛笙辞别李英琦后一路带着朝阳投下的影子回了摘星楼,却被告知她住的厢房一早被人退了。

  “是个大概……这么高的少年人,一身墨色衣服,束了侠士的高马尾,其中还编了几缕细细的小辫,该不是京都的人。但未见他戴冠,该是不满二十……”

  洛笙若有所思,心中已有了猜测。

  那掌柜的又道:“姑娘,你这……刚入住时交了一月的房钱……余下的今早可都被那人拿走了!小店可是没贪你一文钱的!”

  洛笙看他一眼,说了句“知道了”,又出了门往西街的客饮居走。

  她自视和乱羽并未达如此交情,也猜不透这不缺金银的少年人为何如此。

  这时候时间尚早,客饮居里没什么客人,倒是传来了几句争执的声音。

  “你倒是举手之劳,这眺江楼在谁名下你不清楚?我一个生意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想安度此生——怎好卷进朝堂纷争?”

  “舅舅消消火!我也不知他盒子里装的是地契啊……再说——您在京都也就攒下这么点家底,若是有个靠山岂非美哉?”

  洛笙识得两人身份,停在门口待他二人争个结果。

  听上去李英琦像是被他这好外甥气得不轻。

  “你这臭小子!人这一辈子最要紧的就是安稳!朝堂之事风云变幻,你只以为是我傍上一棵大树,焉知他日树倒不是第一个压的我?”

  “可这礼您已经收了,总没有退回去的道理吧?我怎么知晓那凌司牧看上去乖巧本分——撒起谎来也能面不改色……”

  “你——人家西侯世子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京都天子脚下权贵众多,若是隔墙有耳——你眼下都该下狱反省了!”

  “是是是——舅舅今日来得晚,后院今早新到了一批茶饼,舅舅还是快去清点吧!别误了茶馆的生意,到时候该没有回头客了!”

  “你小子——成天编的什么玩意儿?编了两日都没个样子——怪不得你爹总说你烂泥扶不上墙!”

  洛笙正侧耳听着里面动静,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句,扶上粉墙的手下意识收紧。

  乱羽却似乎对这样的话早见怪不怪。

  “这话我早便说了的——他自己不信,还以为齐亦寒后人便能个个出类拔萃……”

  李英琦听他一句自暴自弃的话,似乎也后知后觉明白自己言错,没再说什么,碍于长辈的高傲还是在走之前甩了袖,一声轻叹叹出怒其不争的惋惜。

  洛笙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听到里面的人哼起小曲儿才推了门出去。

  墨色劲装,是他了。

  乱羽闻声收起了一直摆弄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近前:“姑娘来了?昨夜可睡得安生?”

  “给少侠添麻烦了。”洛笙先礼后兵,低眉的样子还算乖顺。

  乱羽却顺坡下驴,做出一副颇受委屈的样子:“可不是!昨夜骤冷,姑娘占了我的屋子,还得我夜半添了几次被才未受凉……”

  洛笙一时哑口。

  她不是能本分安眠的人,这点自小便没改。

  只是眼前的少年人……竟因她醉酒守了她一晚上吗?

  洛笙思考片刻,规规矩矩给人行了个揖礼:“多谢少侠。”

  乱羽却摆摆手不同她客气:“谢就不必了,姑娘夸我几句好听的比什么都管用!”

  洛笙终于忍不住白他一眼:“少侠今早去了摘星楼?”

  乱羽闻言轻咳两声,重新站直了却视线飘忽不看她:“今日天气不错啊……”

  洛笙神色一变,猛的抬手攥住他的衣领将人拉得弯了腰:“老实交代。”

  乱羽赔笑,抬手把自己的衣领救出来,又自己捋平了:“姑娘说的哪里话……”

  洛笙瞪他一眼,示意他有话直说。

  乱羽默不作声后退一步:“是这样……今早我路过那千金台,刚巧遇见一个赌徒输尽钱财被人赶出来……他激了几句……”

  “所以你就去了摘星楼,拿了我的房钱去赌坊?”洛笙抬手再一次攥住他衣领,“输光了?”

  乱羽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抬手又想抢自己的衣领:“姑娘稍安——今早不过是运气不好,输了……咱们赢回来不就好了……”

  他说着挑了个墨色荷包,掂了掂递过去。

  洛笙无奈叹气,终是没接过:“你输的,你赢回来。”

  “好好好——”乱羽嘿嘿一笑,“只是这千金台眼下已经打烊了,要等晚间戌时才开呢……”

  “那好,”洛笙转头喊住一旁的小厮,“小二,来一壶上好的太平猴魁——算在这位少侠的账上。”

  说罢,她也不顾乱羽作何反应,径自上了二楼去寻位子。

  那小厮自然是认得掌柜这外甥的,一时间两头看看很是为难,终于听乱羽一句“再差人买两个包子来”,只觉得如蒙大赦。

  乱羽终于松下一口气,暗抚一下袖中的乾坤袋,确认了把那顶尚未完工的斗笠藏好了,这才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去找人。

  洛笙并不是记仇的人,眼下讹他一壶太平猴魁也算解了气,这便只等着晚间去那千金台,也没再揪着一件事不放。

  她想起来时听到的争执,试探着问了一句:“西街多为铁铺马市,客饮居为何开在这里?”

  乱羽从小厮手里接过了茶壶,为她斟上一杯:“舅舅他老人家倒是想开个酒楼,只是京都龙盘虎踞,当年商户便不少,有这么一间茶馆已是不易。”

  他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但客饮居开在这里也算特殊,平日里以这一特点得了不少名声,慕名而来者也有不少。”

  洛笙心下了然。

  也是,否则她那师兄又如何独独知晓这一家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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