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告别
从晨曦谷出来的当日,我再一次躺在第一次醒来时的地方,任由身侧的百花将我团成茧包裹,我蜷缩在里面,那些不安害怕渐渐被抚平。
我睡了一个很舒服的觉,晨出的日光带着清凉打在我身上,我赤着脚走在松软的泥土上,日出升起来时,我已经绕着百花谷转了一圈,看着这些陌生又熟悉的景色,心内越发不舍。
我躺在荷叶上由着水流缓缓推动,胡颓子枝桠上结着的果实散着诱人的果香味,“真想偷偷尝一颗啊!也不知道胡颓子爷爷在不在?要不我就趁着他现在没出来尝一颗,不行!万一胡颓子爷爷发现了。没关系,尝一颗应该没事,毕竟结了这么多果实,少了一颗他应该发现不了”
想到这,我再这么纠结下去,就是对胡颓子爷爷的不尊重了。我踮起脚尖,荷叶陷进湖中发出“哎呦”声,我道,“不好意思了”,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最大最红最散发诱人香味的果实,手刚顺利摸到果实,沧桑声在我身后响起,“茶花”
完了…我手一抖,那颗心目已久的果子没拽下来,我落荒而逃的跳下来,心虚的背着手道,“胡颓子爷爷”
“你刚才是…”
我抢先打断他的话,“不是的,我不是要偷吃”,哈哈,我心里苦笑,怎么就全盘托出了,连忙道,“胡颓子爷爷,我错了”,面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胡颓子问,“你吃到了吗”
我摇头,背在身后的手一颤,“还…没有”
“这些果子虽看起来诱人,却不是能吃的”
“啊…为什么”
胡颓子目光深沉的盯着我,“…它们味道难吃”
这是什么理由,我灰溜溜的从胡颓子爷爷那溜走了,临走时告诉他我要出百花谷了。
胡颓子目光一顿,“你经历了那些”
他说的是…我亲眼目睹的…
胡颓子叹道,“你应该已经忘了那些事情”
我心一紧,我…好像并没有忘记那些记忆,“胡颓子爷爷”,那些记忆很清晰的在我记忆里,我问,“从晨曦谷出来的人一定会都忘记里面的事情吗”
胡颓子点头,“是的,会忘记的”
他们将百花族驱赶到最偏僻的谷内,并且定下了永远不能离开百花谷的规矩。
后来,百花谷内出现了一个英勇少年,少年他一个人闯进了苍灵岛岛主的府衙,少年白衣变成了血衣,他指尖伸着锋利的植根放在岛主脖颈上,那一任的岛主贪生怕死,被少年吓的屁滚尿流,连忙派人送了消息传到圣皇的面前,圣皇大怒,命人剿灭百花族。
索性当时的太后,心生怜悯,告诉圣皇,万物皆有向往之心,念在它们只是想要自由的份上,就放过它们一码吧。
圣皇被太后劝服,废除了百花谷永不能离谷的规矩,后又增加了每百年百花谷只能出三个的规矩。
规矩改了,百花族终于有了出谷的机会,百花的心内燃起了希望。
少年带着希望回了百花谷,后来少年在百花谷消失,从此再也没有踪迹。
…
从胡颓子爷爷那逃出来,我便去了梨清那,梨花树上的花少了许多,我站在梨树下喊了几声梨清,梨清始终没有出现。
本想给梨清看看胡颓子果实的,我抬起手,张开手心里藏着的果子,虽没拽下来最心仪的那颗,不过,这颗也不错。
我咽了咽口水,越看越想吃掉它,果实香味越发浓烈,闻的我有些醉了。
终于,我捻起果子,心满意足的吃掉它。
哪里是胡颓子爷爷说的难吃,明明是入口清甜,带着清爽感在我嘴内炸开,一种难以诉说的感觉在我体内流转。
“茶花”
梨清静悄悄的出现。
我转过身看着他,他怎么越发好看了,好想摸一摸。
这么想的我也就这么做了,走过去伸手摸着他的脸。
梨清的脸红了,“你”
我解释道,“我想摸摸你”
梨清愣住,被我这直言的回答惊到,不过,他很快发现她有些不对,手一点在我额中。
果然,是他所想的那样,梨清皱着眉问,“你吃了几颗”
什么几颗?我盯着他点在我额上的手指,好想摸一摸,然后我就这么做了,手摸着他的手指,慢慢移到他的手心一下一下点着,想了想,手指插到指缝内,握住他的手,手心牢牢合上。
梨清的脸要熟透了,我的心也跳的好快,我仰着头,另一只手按住胸口,我盯着梨清问,“梨清,好奇怪”
梨清看着我,明显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说,“它…它跳的好快”
梨清呼吸一窒,盯着茶花迟迟不能移开视线。
梨花一朵一朵围着少年少女飘着,少年红着脸,少女捂着胸口仰着头,另一只手十指紧扣点在少女额上。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我慌乱松了手向后退着。
手心那一抹温热骤然失去,梨清下意识摸了摸手心。
“我…我不是要占你便宜的”,我心虚的低着头,完了…她怎么突然像着了魔,心里想的就这么做了出来。
啊啊啊…茶花在心里咆哮着,这下完了,该怎么解释!我苦着脸,“梨清…”
梨清道,“没关系”
他人怎么这么好,明明被占便宜的是他,他居然还安慰她,搞得我越发觉得自己有罪,脑一闭,手一伸,袖子一拉,露出我的胳膊,满脸忏悔道,“要不你打打我泄愤吧”
梨清道,“你是因为吃了胡颓子的果实,所以才会这样的”
“啊”,我满脸疑问。
“胡颓子的果实吃了会让人想什么就做什么”,梨清解释。
怪不得她会这么做,不对,想什么做什么,那她不还是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觉得再怎么找补也不能改变我在梨清心里的色鬼形象了。
所幸生了勇气,挺胸抬头道,“好…好我知道了”,说完躲避视线连连点着头。
气氛有些尴尬了,我顿了顿,咳了俩声诉说我来找他的原因,“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梨清身形一怔,他道,“好”
“我会经常回来百花谷的”
梨清说,“好”
“咱们俩是朋友对吧,梨清”
梨清没有回答我,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我也没有逼问他的回答,走到梨花树下坐下来看着他的背影。
“梨清,你之后能不能还来我的梦里”,我静静道,“就算没什么想说的,你只要来看看我就好了”
梨清说,“好”
想了想,我又问,“梨清,你当初是因为什么进我梦的”
好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梨清道,“第一次入梦,是怕你沉迷在梦中醒不过来。第二次入梦是怕你受太重的伤”
梨清叹了口气,“怕你受伤太重,会痛”
我不记得他又说了什么,只记得黄昏下的白衣少年,脸颊微红的说,“我不想你受伤”
…
木棉在第二日从晨曦谷内出来,只是可惜的是早她一步出来的是牡丹仙子,她得了第四名。
木棉得知这个消息时,满脸惊愕,她问是谁得了第一第二。
一旁候着的花精答道,“第一的是茶花仙子,第二的是一个还没有化全人形的藤蔓”
她知道那个藤蔓是谁,跟在茶花身边只能靠别人扶着才能往前走的家伙,她不理解,为什么那个家伙能得了第二,她也不理解,为什么茶花会先她出来。
本来她醒来时,看到一堆沉睡的同伴时,心内是生了欣喜的,她以为…她以为她拿不了第一,第二是可以拿到的。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木棉心生怨怼告别了百花主,步伐沉重走了,一路上有不少花精草精们恭喜她出来了,她不想说话,没有搭理它们,好不容易才走回自己的小木窝,准备进去时却听到湳竹小世子目前在百花谷内的话。
她冲到那个嚼舌根的花精面前,紧张问,“湳竹世子在百花谷?”
小花精被她吓到,愣愣的点头。
她问,“那…那世子现在在哪里”,说完心内生了些羞涩。
小花精道,“在…在白月崖下面”
木棉迫不及待现在就想去白月崖,不过看到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裙子,失去了光泽的肌肤,和有些枯燥的长发,顿时生了退意,连忙回了木窝,打开红木箱子将里面叠的平整的长裙一件一件掏出来。
纠结了半天才选择了一件白色修身长裙,她记得,湳竹世子俩次见面都是穿的白色绸缎,她想,湳竹世子应该很喜欢白色。
带着衣物和一些梳妆打扮的东西她去了不远处的水潭,水潭上面撑着一株海芋叶,海芋叶将水潭挡了大半,木棉脱下衣物进入水潭,冰凉感涮掉她多日的疲惫和倦意,她靠在水潭边舒适的闭着眼。
直到黑暗替换白日,日落已经消失,她才从水潭内出来,泡过的肌肤透着雪白,露珠在顺滑的皮肤上滑落。
木棉穿上长裙,趁着微微亮度在水潭边缕着长发,黑丝长发落到腰侧,白玉的手指在黑丝中缕下来,她将长发编成了辫子又散了下来,微卷的发披在肩上,额上俩侧散着俩三根卷发,耳旁的发被她梳成辫子团在脑后。她看着梳妆盒内的首饰,想了想还是算了,幻化出一朵木棉花别在脑后,粉色唇彩涂在唇上,映得小脸更加粉嫩。
看到眉上的粉色时,她叹了口气,眉上的粉是木棉花记,百花族内也只有一部分人才有这个痕迹,而她就是那部分中的人。
虽说也不丑,平常她都可以忽视掉它的,可今日要见到湳竹世子,她越发觉得这个木棉花记有些讨厌了,想了想,拿起炭笔出来将粉色给涂黑了。
“不好”,涂黑了眉毛就变宽了。
木棉擦拭掉炭黑,没办法,她只能带着遗憾去见湳竹世子了。
迈着淑女的步伐,学着外界的小姐们的姿势,木棉扭扭捏捏来到了白月崖。
白月崖是一个从上流淌泉水的悬崖,泉水流到下方的白月池灌溉着不远处的百花。
湳竹身形板正的坐在白月亭赏着月色,他一早就瞧见了一抹白色身影,那身影正用着乌龟的速度前进。湳竹饮着茶,有些好奇这家伙是谁,大晚上的来这不是来找他又会找谁。
百花谷的小花精们自从知道了他在这,方圆百里的花精们早都被百花主给赶走了。
他起些了兴趣,眼睛微微眯着盯着那抹白色身影。
木棉越走进,湳竹世子俊美的面容就更清晰,她忍着羞涩营造着最完美的状态走到白月亭外,她娇滴滴的夹着嗓子道,“湳竹世子”
湳竹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他咳着按下这股茶意。
还真是来找他的,他问,“你是?”
木棉娇羞的看了眼他又低下,“湳竹世子,你应该忘了在你还小的时候,你曾跟着你父亲来过百花谷”,她笑着,“那时你路过木棉花时,滴了一滴灵物在我身上”
湳竹手扶着下巴想着,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不过他记得他当时不是滴的一滴,而是到处撒的,并且那也不是什么灵物,就是平常入口喝的泉水而已。
看着她这个样子,大概是认为那个灵物给了帮助了她,一时之间,湳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解释。
“你那时告诉我,让我好好修炼”
哈哈哈哈…这这这,他记不得有这么件事了,不过他认为他要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应该不只对她一个这么说了。
湳竹想了想,问,“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喂,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这夜会女鬼呢”,盈姝气冲冲的出现在白月亭后面,她指着湳竹。
湳竹歪着脖子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手摸着石桌边缘敲着。
“呵呵,看来是我的错,是我撞坏你的好事了”,盈姝绕到白月亭正面,路过木棉时,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踩在阶梯上的脚带着浓浓的气,见他不说话,她更气,“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婚约的人,偷偷摸摸在这夜会女子,我要是回去报给圣皇,你觉得湳家…”
“够了”,湳竹斥道,冷冷看着她,“我只是在这喝茶而已,并没有夜会”,他顿了顿道,“当然,你要是想去上报就去”
说完他人不耐烦的走了,盈姝被他刚才的眼神瞪的不敢动了,也知道她话说的重了,拽着裙摆跟上湳竹。
路过眼眶微红,一脸委屈像的女子时,冷不丁道,“半夜不睡觉,一个女子敢跑来夜会男子,真是不要脸”,她又哼一声离去。
直到人走了好长时间,木棉才委屈的流出眼泪,一直掐着的手心通红。
她才不是夜会,她只是在诉说湳竹世子对她的恩情。
盈姝!她不过是在仗着身份才如此猖狂,如果不是因为身份,她又怎会和世子定下婚约。她一个只会耍脾气,仗势欺人的人又哪里配得上世子!
…
盈姝好不容易才跟上湳竹,眼瞧着他要关门,她扑过去手抵在门上。
湳竹冷冰冰的看着她,“怎么了,少岛主,半夜不睡觉抵着在下的门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少岛主想和我幽会”
盈姝被他说的脸红耳赤,“我…我”
湳竹道,“少岛主威名在世,随随便便就能断定他人的罪,实在是功高盖主,妙啊妙啊妙”
“我…我”
“少岛主不用多说,我懂少岛主你的意思”,说着便要关门。
盈姝死死抵着不让他关,湳竹松了手靠在门檐上,“少岛主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想和我夜会”
“我错了”,盈姝小声道。
湳竹歪着头看她,盈姝低着头不敢看他,手攥着裙摆上。
盈姝道,“我…我错了,是我说错话了”
“哦~”,湳竹问,“哪里错了”
盈姝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湳竹,“我不该乱自菲薄就给你安了罪名”
“哦”
“我不该说你夜会女子”
“哦”
盈姝不说话了,只看着他,湳竹问,“说完了”
她点头。
湳竹又要关门,盈姝下意识又扑了过去,直接扑到他怀里,她小脸通红从他怀里起来,“我…我还有什么错”
湳竹捋平衣服,将正红着脸的她往外推,“啪”毫不留情关上门,冷飕飕道,“自己去想”
盈姝回了房也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回神,她…她貌似碰到了他的…他的…身子
啊啊啊,真是要疯了,她看着镜子中红着脸的自己,手摸了摸脸颊,好烫!好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