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意晗也接触过很多年的餐饮店运营了,可是实打实开店的实战经验还是为0。
钟镇南也一样。
两个人对精酿店的经营充满了理想色彩。
幸好前老板也很讲义气,低价转让店面不说,还很好心地跟意晗他们分享生意经验,不至于一转手就不闻不问。
盘下这家店需要一笔即时资金,钟镇南本来还有些犹豫,毕竟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挤出这笔钱。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意晗掏出了她自己所有的积蓄。诚意可见。
于是他偷偷抵押了自己的车。
两个人也算是东拼西凑拿下了这家店,付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和前老板约好了年前付清。
有点冲动。
但是又有点莫名的归属感。
钟镇南看着意晗一笔一画地签下名字,只觉得心里某个位置柔软得像魔芋豆腐似的,那种欢喜、安心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读书、立业,成为一名牙医,是妈妈对他的栽培和期望。
但是现在,他却好像完成了对自己的期待,一个对钟镇南而言有些离经叛道的想法。被眼前这个女人牵引着,高高兴兴地实现了。
没错,真的是高高兴兴。
钟镇南在她名字之后签名的那瞬间,竟有种签字领证的尘埃落定感。
拿下精酿店那天晚上,他们在店里喝啤酒庆祝。
无人之境,就你我二人。
钟镇南看着吧台昏暗灯光下,撑着头说着理想未来的意晗,嘴角柔和的笑意便没落下来过。
“怎么会没有人喜欢这款呢?”意晗看着手里的樱桃色精酿瓶,有些可惜地说。
这款精酿是樱桃梅子味的。
酸甜馥郁的香气让人感觉好像闯入了一片野生果林,有着天然的青涩气息和神秘魅力。
但是太小众了,意晗每次想喝都要跑遍好多家精酿店,大超市和便利店是没有卖的。
“进口的。”钟镇南随意一瞥,无奈地说,“可能受众真的很小吧。”
“我们进一些吧?”意晗高兴地说。当酒吧老板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卖最爱喝的酒。
“不好卖的话……让调酒师调一款少女风果酒!”当然也要顾及现实。
钟镇南漫不经心地摇着手里的啤酒,看着她那高兴劲儿,只觉得自己心里也忍不住高兴。
“听你的。”他说。温柔得像今夜的风。
钟乐华得知钟镇南退出夜店管理,本来也没打算强留,毕竟牙科诊所才是他的主业。
但是一听说钟镇南瞒着自己开了酒吧,钟乐华不禁勃然大怒,一通电话就把他叫到了跟前。
哪怕是亲耳听见儿子告诉自己,他也不至于这么气。
但是,他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他都不敢回想,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听完消息的样子,有多么可笑。
“我自己的儿子开店,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要从别人嘴里听说,可笑不可笑?”钟乐华一拍桌子,大声地说。
“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从别人嘴里了解你的儿子了。”钟镇南勾起嘴角,说。那无奈的神情更是深深刺痛了钟乐华。
“是她叫你投资的对吧?”钟乐华一开口,钟镇南便直勾勾地看着他。
钟乐华总是这样,只要不顺着他的意,他便钻牛角尖,直到对方自乱阵脚,他便可以重新获得胜利者的姿态。
钟镇南把他这种行为,归纳为无耻。
钟乐华太懂了,以前他的软肋是他妈妈,如今他的软肋是意晗。
“她让你投了多少钱?”钟乐华不依不饶地问。
“是不是你妈教你这么忤逆我的?”钟镇南的脑海里蓦然浮现这句话,空灵回荡,那时候他因为害怕而扑腾的心跳声,似乎又重新在胸腔中回响。
“没有。”钟镇南斩钉截铁地说,“店是她的,钱也是她的。”
“没人可以让我做不想做的事。”钟镇南看着钟乐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钟乐华气急败坏。但是他得承认,钟镇南,他的好儿子,如今是越来越管不住了。
令钟镇南意外的是,钟乐华会这么快就查到酒吧是以意晗的名义开的。
气头上的钟乐华会更加自我,言语之间,无非都是一个意思,他认为是意晗故意从中挑拨父子关系,才会让钟镇南连商量都没有,就不管不顾退出夜店管理,还偷偷开了这家酒吧。
钟镇南妈妈一回b市家里,就看见了钟乐华。
钟乐华有多少个家她不知道,但是这套房子是他给她的家。但是曾经她多么盼望他来,现在她就有多么厌烦他的存在。
现在钟乐华每一次出现,无非都是数落儿子。
她的儿子,又帅气又优秀,到了他嘴里,又犟又没教养,听得她满心烦躁。
不过这回钟乐华似乎感受到她的不寻常了。
以前她总是诚惶诚恐地为儿子求情,生怕他这个做父亲的对他生了厌烦,如今她坐在那儿,一脸不耐烦,似乎在听一个外人说她不爱听的话题。
“你在听我说话吗?”钟乐华有些不高兴。
钟镇南妈妈揉了揉鼻梁,疲惫地叹了口气,说:“孩子大了,由着他吧。”
“什么由着他?你这是当妈说的话吗?”钟乐华却好像被踩到尾巴一样,突然提升音量呵斥道。
那你爱管就去管吧。
钟镇南妈妈心想,终究还是没有出口顶撞他。
再等等吧。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无声地吁了出来。
张晓每次开小会,都会选择在任恒鸣办公室。
李奂彬抱着笔记本跟着进办公室的时候,好几天没在公司出现的任恒鸣,正靠在沙发上小憩,他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下巴上略显青色的胡渣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醒醒。”张晓见到久违的任恒鸣,显然也很高兴,大步上前轻轻摸了摸他的耳朵,笑嘻嘻地说。
动作之亲昵,让李奂彬有些惊讶。
同样受惊的还有任恒鸣,他睁开眼看见张晓时是迷茫,看到李奂彬时却是满眼惊恐。
“不好意思,我出去。”任恒鸣起身,难掩疲惫地说。
“太困了就早点回家休息呗。”张晓关切地说,那体贴的眼神,落在每一个人眼里,都是暧昧。
任恒鸣经过李奂彬身边的时候,突然站住了脚步,转头对他说:“忙完出来找我,一起吃饭。”
说完他就离开了。
李奂彬看向张晓,她笑得温柔,眼里也似乎充满了期待。
如果她要是知道任恒鸣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自己是意晗表弟的话,恐怕她就笑不出来了。李奂彬看着她,心里有些无奈。
“你表姐,最近在干什么?”
这是任恒鸣第一次这么直接问他意晗的事情。
尽管他就是知道李奂彬和意晗关系,但是他从来没有点破。
但是他的关心,确实是超乎了一位老板对于普通员工的关心。
给他介绍设计大佬,带他参加各种酒局,这倒是可以说是为了提升自家员工能力。
但是任恒鸣还让他午休可以直接去办公室睡觉,李奂彬当时不理解啊,心里连“任恒鸣是不是基佬”的想法都冒出来了,若不是赵亦楷透了风声,说实话他都对任恒鸣莫名其妙的关爱吓怕了。
“她……”李奂彬支支吾吾,正在犹豫要不要说精酿店的事,任恒鸣倒是先开口了:“听说她开了一家精酿店。”
“你去过了吗?”任恒鸣转头看向副驾驶的李奂彬,面无表情地问,
“去过了。”李奂彬只好如是说。
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打的是什么工。
先是舅舅突然给刚毕业的自己找了个对口的工作,后是老板对自己百般照顾,本来想着顺顺利利的多好。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现在两头都开始对自己发力,问的无非都是一件事——
“你表姐和钟镇南还在一起吗?”
李奂彬听着电话里舅舅有些委婉的说辞,忍不住想到今天在车里任恒鸣问他的话。
任恒鸣问得直白,直白得让他舌头打结。
这又是怎么样一出现代苦情戏?
舅舅这是打算联合表姐前男友,逼迫她和钟镇南分手吗?
“钟镇南不是挺好的嘛?”李奂彬不解。有钱帅气还是学霸医生,这履历含金量多高啊。
“你懂个屁,他们家那嘴脸你是没看见,一家人跟古墓里挖出来一样守旧,真不知道他们是要娶媳妇还是找老祖宗。”舅舅在电话那头就好像被电波冲撞了一样,突然就有些情绪激动。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就这样,你帮忙你舅妈看着点,别让意晗再继续闹了。有什么事,你要记得和我说。”
李奂彬忍不住在电话这头挑起了眉毛,说:“可是舅舅,感情这件事……”
“任恒鸣对你还好吧?”舅舅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改口问道。
“挺好的。”李奂彬赶紧说。
知道得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现在一边看着意晗和钟镇南和和美美,一边却要背负着做舅舅“监视间谍”的任务去进行破坏活动。
就说今个儿打的这份工没那么简单。
敢情自己是来搞爱情保卫战的。
保的恐怕还是老板的苦恋。
你的爱情,我的饭碗。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