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范大人的《天仙配》,以七公主嫁董永开篇,起初引得一众华彩,现有武姑娘的《聊斋》鬼谈,被戏曲界热衷上了,南城的戏班子和抱月楼将话本子一经买断后,又润色了一番,连上东街说书的,都场场挤不下,爆满啊!有些恩科子弟都开始和一些树啊、花儿的说话了,就巴不得个美娇娘。”
“暴乱?哪里暴乱?”言冰云冰冷的脸上除了安定问题,没有一点轶事兴趣,辛其物碰上他恐怕是要没话找话了,“言大人,我说的是客人爆满,无一虚席,预定茶位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一个月内,价格抬了三次都压不住人气,我的位置还是托了熟人,都已经排到下个月了!”幸好王启年的及时出现,辛其物很快化解了这份尴尬,“唉~王大人,《聊斋》和《红楼》去看了没有啊?”
王启年本是过来澹泊书局拿账本的,迎面撞见了辛其物也不好视而不见,拱手作揖问好道:“看了,因为那个《聊斋》是个鬼故事,戏班还研究出了鬼步,艺人们不会轻功,也不见走动,轻飘飘的就过去了,颇为神奇!”
辛其物握住王启年竖起的大拇指,反驳道:“那个《天仙配》改编才有意思,传闻上天有七个女儿,分别是红橙黄绿青蓝紫,老大因为嘴馋,配了个厨子,老二痴迷毒药,老三嫁了个农夫,老四还好,配了个状元,老六出家当了尼姑,最好的也就七公主了,配了个孝子董永,哦,对了,还有五公主……”王启年手抽,一把捂住辛其物的嘴,儆戒道:“慎言,辛大人慎言呐!”
辛其物偷偷一笑,推开了王启年的手,小声道:“就算是真的,咱们二皇子也算是天帝最好门面的女婿了!”
王启年严肃的警告道:“不许说五公主,小心你的小命!”
辛其物不知其中厉害,拍了一下嘴巴道:“行,那我们聊聊《聊斋》?”有说有笑的拉着王启年就地坐下,搞得对座的言冰云不明所以,随即起身去了范府。
形形色色的段子扑面而来,一个个都猜测范府上住进了仙女,繁楼里辩论的不是凡人,京城里一时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就连魏王府的狗都听了一耳朵,更别说金枷等人,李承泽本不在意,一心只扑在《三国》里,仔细的做着注解和阅读分析,但庆帝一月召见了他三次,想必也是想问什么的,只不过他现在学乖了,就算他是皇帝,当爹的不问透,他也不说破,一副淡然的样子,搞得庆帝心里满是不畅快,却又不好发作什么。
“听说你被仙女看上了?”
数月不见的叶灵儿突然来了,李承泽正看武昭阳给他的《三国》,眼都没抬道:“来了就坐。”
“那我们的婚事还作数吗?”
李承泽“啊”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叶灵儿确定他整个人在书里,没好气的端起葡萄就往地上砸,气愤离去,又转身道:“李承泽,你混蛋!”骂完就往范府跑,搞得魏王府七家将也是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了?”金枷道:“殿下也是,叶姑娘好歹是他的未婚妻耶!”
崔钰吃着蜜瓜道:“如果武姑娘就是五公主,那魏王妃这个位置也没她什么事了。”
李承泽伸手拿葡萄,才发现葡萄滚了一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谢必安贴心的又端了一盘过去,指着众兄弟摇了摇头,金枷道:“殿下,您一心看书就好了,武姑娘指不定啥时候就回来了呢!”
李承泽想了想,也是,就没再多问,很快又一头扎进到了书里。
陈萍萍近段唯一恼火的事,是范闲新婚那晚的事,被莫名的谣传了起来,难道鉴察院出了内奸?范闲和鉴察院八大处,一直在努力消灭谣言,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范府这边更忙,范若若每天都在背医书,林婉儿每天忙着研究刺绣,柳如玉探索糕点花样,范建的门下一直试探是否转投二皇子,范建这才明白当初武昭阳说会多有叨扰是个什么程度,但是摸着那几箱金子,也就安然了很多。
“范闲,你最近又写什么大作了?现在整个京城都乱了!”
范闲难得休沐一日,正在院子里烧烤,见言冰云来了,笑道:“都是全民脑洞大开,我哪有什么大作,繁楼里辩论半月余,你嫌我丢的脸还不够吗?”
“那外面那些谣言……”
范闲递了一只烤得非常满意的鸡翅给言冰云,道:“我想好了,谣言止于智者,与其整个鉴察院费那么大把劲去抓人,还不如随着时间的流逝,随他妈的去!”
“你这烤熟了吗?”言冰云接过鸡翅闻了闻,质疑的没下嘴,担忧道:“你那个《天仙配》已经被改出好几个版本了,你也不打算制止一下?”
范闲坏笑道:“武姑娘搅乱了我和婉儿的大婚,我也送她一个天翻地覆,礼尚往来嘛!”
“那主你也敢惹?”一向内敛的言冰云都快要惊掉下巴了。
范闲自信道:“不怕,她还是很偏爱我的,而且她也有规矩管着,她又有求于我保护李承泽,几场黄梅戏而已,我就多收几家稿费,仙女怎么会在意呢?”
言冰云告诫道:“我可跟你说,你可在她手上死过一次的了,再来一次,谁也救不了你!”
范闲瞅了瞅房间里的老婆和妹妹,宽慰道:“不怕不怕,你别吓着婉儿和若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等她回来指不定哪年哪月了,这京城的热闹也早就过去了。”
“那也是够毒的,天仙配屠夫!”叶灵儿踢着花圃,薅了一大把叶子,砸进了范闲的火堆了,瞬间浓烟滚滚了起来。
范闲恼怒道:“叶灵儿,你干嘛?”
原本一脸不高兴的叶灵儿,见到喜出望外迎接她的林婉儿,一个拥抱就哭了。
林婉儿慌道:“灵儿,你这是怎么了?和我说说。”
怎么又哭了?范闲感到心烦,他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大幅度的将火堆里的鲜树叶,用火钳撇了出来。
“范闲,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啊?”范闲一脸淡然,叶灵儿气愤道:“李承泽被那个神仙姐姐看上了,那我算什么,你说,我和他的婚事还作数吗?”
“这个问题你上次来府里的时候,婉儿已经和你探讨过了呀!”范闲瞧着熏黑的鱼,惋惜的卸了签子,特别不高兴,林婉儿见状,只好求助一旁的言冰云,言冰云更是一脸木然。
叶灵儿哭嚷着道:“婉儿,那我和她一起嫁给李承泽,谁大谁小啊?我们叶家在京城也是举足轻重的,我可以无所谓,但是不能给我们叶家丢脸!”
“唉,叶姑娘,话不能乱讲的,神仙姐姐下凡配凡人是会触犯天条的,你和李承泽的婚事不变,人家就是想保李承泽一个安稳人生,那不就是保你的安稳人生吗?”
范闲还不知李承泽和武昭阳已经坦明心迹,这话算是彻底说歪了。
叶灵儿瞬间就不哭了,“是吗?”
“是啊!”范闲又串了一条鱼,上了烤架道:“我那《天仙配》不是写着嘛,仙女和凡人谈恋爱那是的受惩罚的,那武姑娘万一对李承泽动了情,咱们直接告到天帝那去,让她关个三五百年,你不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做魏王妃了吗?”
“不是啊!”叶灵儿反驳道:“我真的就不想嫁给李承泽,你不是说修行的人一旦认定就会一生一世吗?我之后就更没上心了,这几个月我连魏王府都没去过,要不是最近京都谣言四起,我都随师祖出去游玩了,但是一想到陛下没有撤销婚约的旨意,那我的名声……我们叶家的名声……”
叶灵儿又要哭,范闲马上阻止道:“叶家名声不就更好了吗?和天帝的女儿一同看上的夫婿,多有面子!”
叶灵儿想了想,也对,立马擦干净眼泪,夺过范闲手里烤好的鸡腿就啃,欢喜道:“这么好的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范闲,还得是你,果然是我们庆国第一大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