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昭阳伸手把不远处的葡萄又端了过来,选了一颗很好的扔给了谢必安,然后剩下的全部捧给了李承泽;李承泽低头选了一颗最大,且色泽最鲜艳的递给了武昭阳。
昭阳根本不喜欢吃葡萄,但这是他们信任的开始,所以她学着李承泽一样,整颗吞了下去,接连吞了三颗后,李承泽实在忍不住阻止道:“葡萄不是这么吃的。”说着,便示范性的吃给武昭阳看。
武昭阳扯了扯嘴角,像似要吃毒药一样犹豫了一下,闭眼塞进了嘴里,谁知颠覆性的惊讶道:“我一直觉得葡萄很酸,所以我从来都不吃葡萄,没想到你的葡萄这么甜!”
李承泽洋洋得意道:“选葡萄也是要有技巧的,回头我解了禁足,带你去集市上教你挑啊!”
“好呀!”
李承泽见武昭阳吃得开心,便开始帮她一颗一颗的剥皮,自己一颗也没再吃。
武昭阳突然打了个响指,吓得谢必安拔剑护在了李承泽身前。
“你干嘛?”武昭阳一脸茫然,但由于谢必安动作太快,把他家主子一屁股撞到了秋千上,紧接着的是李承泽的悲惨哎呦声。
武昭阳和谢必安赶忙去扶,李承泽也不解道:“谢必安,你干嘛?”
谢必安一紧张就说不出话,只好跪下认罪。
武昭阳明白了什么,先安抚道:“不怪谢必安,都是我的过错。”转头又对谢必安歉意道:“别跪着了,这不怪你,你是为了保护他,但是真的我不会伤害他的。”说着还举手发了个誓,谢必安这才退到了原来的位置。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武昭阳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见李承泽除了后脑勺红了一块,其余的并无大碍,便扣着手指对谢必安解释道:“我刚才打这个,是看在李承泽请我吃到这么好吃的葡萄的份上,想还一礼。”谢必安这才踏实。
李承泽好奇道:“什么礼?”
武昭阳把剩下的葡萄全部递给了谢必安,笑道:“你先闭上眼睛。”正要叩指,又想到了谢必安,“我打这个你不要害怕,我真的不会害你家主子的,你要相信我。”看着谢必安迟疑的点了点头,才笑着问李承泽道:“李承泽,你怕高吗?”
李承泽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问有点懵,“高吗?”仔细想了想,“还好,我每年都去悬空寺陪陛下赏花。”
武昭阳神神秘秘地样子,搞得谢必安越发茫然,也只有李承泽傻傻地闭着眼睛在那等待惊喜,随即又听武昭阳补充道:“谢必安,你放心,我只是带二皇子殿下出去看看风景,时间可能会有点点的长,但是你不要担心,如果谁来问府,你都如实作答就好了。”谢必安想了想,最终勉强的点了点头。
“可我还在禁足啊!”
武昭阳不以为然道:“没看出来,你不也哪哪都去嘛?”
李承泽无力反驳,本想说京城的风景他早就看腻了,昭阳还不一定能有他熟悉,随即只听到一个响指,谢必安眼前的两个人就突然消失不见了,吓得他慌张失措,一顿好找。
而闭着眼睛的李承泽,只感觉到她扶他站了起来,紧接着耳边的风呼呼刮过,刮得他脸颊与鼻头生痛,“千万不要睁眼睛哦!”李承泽虽然也起了好奇,但有武昭阳的叮嘱,也只好笑道:“好。”其他便不再过多的顾忌。
这也是他李承泽头一次给出去信任,至少在她没说睁眼之前,他还没打算过睁开眼睛。
飞入天际后,武昭阳取了一块祥云做成了长椅子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李承泽在云朵椅上坐下,赶走可能伤及李承泽的雨云及雷电后,才道:“睁开眼睛吧!”
可能是眼睛闭得有些久了,李承泽只觉眼前迷离空旷,星星点点,环境好不陌生,他揉了揉眼,正站起身来想要仔细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时,才发现脚下空空如也,整个人掉了下去。
“啊——”
武昭阳忙飞身接住了李承泽,一个转身,二人又稳稳的落座回了云朵上。
武昭阳温声道:“李承泽,坐好了,这里是云端之上,你没有法术是会掉下去的,所以不要乱动。”
李承泽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椅子,确认坚固,才定睛下来,却无意低头看见地面上的人越来越小,自己越飘越高,双腿都虚浮了起来,心脏也像掏空了似的,整个身子失重的感觉让他一把抓住了武昭阳的手臂。
武昭阳乍然回头,见此情景,回握住李承泽的手,柔声道:“放心,有我在,你很安全。”她将整个身子向他靠拢,让李承泽抓得更实,随即伸掌,像擦开一扇窗页一般推开云层,道:“李承泽,你看!”
李承泽闻言转头,一轮皎洁无暇的明月如巨大的寒玉注入了眼帘,漫漫星河如同无数宝石镶嵌在辽阔无垠的琉璃墙上,黑中泛蓝的琉璃墙密集闪烁,清风拂过的地方,白云如丝,还有一条璀璨的银河从西北方向横贯一侧,尽数呈现了这片宇宙的神奇与奥妙。
或许是屁股下的白椅子稳当了好些,李承泽惊奇的伸直了脖子,顿觉巧如范闲吟的那首《夜宿山寺》,好像一伸手就真的可以摘下星辰一般,如今自己身临其境,倒有了有返璞归真之妙,不禁拍手道:“范闲真是奇人,奇人啊!”
武昭阳看向李承泽,见他一脸孩童的天真,细数着眼前的奇观,自己也不觉的观看了起来,“原来是北极星啊!”
“在哪?”李承泽顺着武昭阳指引望北,疑惑道:“它不是紫微星吗?”
“是啊,它也叫紫微星,皇家都这么称呼。”
李承泽好奇道:“那它为何又作北极星?”
武昭阳微微含笑道:“因为它在天空极北。”
李承泽眨了眨眼睛问道:“那它真的能断帝王生死吗?”
武昭阳想了想,道:“北极星乃斗数之主,它断不断得了帝王生死我不知道,但满天星河,群星闪耀,只有它的位置是不变的,所以人们可以靠它来辨别方向。”
“哦?”李承泽还是第一次听说紫微星还有这种功能,便又问道:“如何分辨?”
武昭阳回头看向李承泽,似乎颇感意外,“二皇子的功课没学好?”
李承泽笑道:“我若学得太好,钦天监不就得赋闲家中了么?”
昭阳微微颔首道:“颇有道理。”随即指着天际道:“你且看它旁边的几颗星,分别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把它们连接起来,像个勺子模样的就叫北斗七星,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你且看漫天星辰闪烁,可无论四季如何变化,北极星永远不会变动它的位置,所以无论人在何处迷失方向,它都可以指引迷失的人走出困境。”
“妙及!”李承泽眉目雀跃,朗朗的笑声里是怒放的心花,武昭阳伶俐的眸子一转,深望着李承泽道:“其实它在我的家乡还象征着坚定,执着和永远的守护。”
行云滚滚,李承泽按捺不住的回头,四目相对下,即便满面星河,眼前的女子亦丝毫不逊于北极星,依如一颗璀璨的珍珠夺目,更有无尽神秘的光芒。
“李承泽,我不需要任何答复,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心意,并不是为了和你索求一个结果,你也不必苛求自己的心意,更无需愧疚,若真要有什么回报,你只从今往后信我便好了。”
李承泽微微的点了点头,猛地抽回目光,除了指甲在指腹里落下了深深的痕迹,他自认为克制住了那颗悸动的心,可脖颈至耳后的红色,出卖了他的内心想法。
武昭阳不再打扰他的兴致,笑着偷偷施了法,使得白云化做的凳子下沉了些,缓缓飘行,以不至于影响他看风景,又取了浮云化作长笛,吹的是《月轮曲》,曲目舒缓悠扬,与眼下的美景无不契合。
李承泽松弛的靠上了白云椅,心头的一股暖流渐渐步入肺腑,他从未有过如此的时候,他从来都清楚庆帝给自己的定位,或许是被某人偷偷控了心智?可她说不需结果,也无需回报。